第210章 險死還生
時間在這一刻顯得無比緩慢，每一個呼吸都有著不可承受的重量。
然而如果可以，楚辰希望時間可以停下來，這樣，墨雲峰可以再多絮叨一會，而墨雨涵，也可以再多聽聽那一輩子不曾聽過的絮叨。
然而，時間終究還是在向前走，墨雲峰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那種絮叨中儼然已經辨不清他在說些什麼。
楚辰再次陷入深深的悔恨中，突然，他聽到有人在叫他。
「楚辰，你過來……楚辰，你過來……」那聲音從墨雲峰嘴裡傳出來，彷彿又變得清晰起來。
楚辰趕緊上前，還沒說話，墨雲峰便一把抓住他的手，然後與墨雨涵的手交疊在一起。
「記……記住說過的話，雨涵……雨涵就交給你了！」
「雨涵，不……不要怪他，這不……不是他的錯，死在他手裡，總比被那……卑鄙小人害死要好。
爹不在的日子裡，你……你們……都要好……好的！」
話音終於消失，那手也無力的垂了下去。
墨雨涵痛哭不止，撕心裂肺的哭喊著，卻換不回哪怕絲毫的回應。
墨雲峰死了，真的死了！
這世上再無拓土侯，而墨雨涵，也失去了唯一的親人。
楚辰默然無聲，他很想將妖女摟在懷裡，告訴她不要傷心，不要難過，她還有他。
只是，誰能說說為什麼？為什麼墨雲峰是死在他手上？
想來想去，楚辰最終只能幹澀的憋出三個字，「對不起！」
「呵呵，對不起，對不起……」墨雨涵神經質般笑著，突然尖叫一聲站了起來。
「我一直將你當成最心愛的人，我想你的時候比想我爹更多，為了你我甘願嫁給古淵為後，我以為我在你心裡很重要，跟你在我心裡一樣重要，可是……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殺了我爹？為什麼，你說，你說，你說啊？」
「為什麼不說話？為什麼不回答我？為什麼……」
「說話，回答我，不然我殺了……」
一個「你」字沒落下，失控的墨雨涵一劍刺出，「呲」的一聲，彷彿什麼被刺破了，全場震驚。
「你……你為什麼不躲？」墨雨涵同樣呆住了，握劍的手臂不斷顫抖起來。
「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咳著血沫子，楚辰露出一個十分難看的笑臉。
千算萬算，終究還是算漏了。一招之差，滿盤皆輸。
「對不起，靈兒！
對不起，小小！
對不起……」
世界變得無比安靜，彷彿間，楚辰感覺自己的眼睛又明亮起來，一張張亦嗔亦喜笑臉在他面前活靈活現。
然後……沒有然後了，他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啊！」
墨雨涵尖叫一聲，猛然雙手抱著腦袋瘋狂搖晃起來。
她最深愛的男人殺了她父親，她又親手一劍刺入了那個男人的胸膛，怎麼會這樣？
「這不是真的！」
「這不是真的！」
「這不是……」
反反覆復重複著一句話，墨雨涵終於承受不住這雙重打擊，徹底暈死過去。
時間很短暫，但發生的一切遠遠超出想象。
先是墨雲峰死了，接著楚辰也死了，然後墨雨涵也暈倒了。
古淵嘴角浮現出一絲得意的微笑，不管怎麼說，他所有的目的都達到了。楚辰死了，墨雨涵也死心了。
揮了揮手，頓時古玲瓏三女被放開。
緊接著三女衝上前去，看著不斷失血的楚辰急得團團轉。
葉萱喂下好些顆丹藥，但似乎有些於事無補。
旁邊，墨雨涵被古淵派來的人扶起送回營帳。接著又有人將墨雲峰的屍身搬走。
不知是否錯覺，當墨雲峰的屍身被抬起時，葉欣眼角餘光似乎看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突然，對面爆發出一陣瘋狂的笑聲。
「死了，哈哈，真的死了……楚辰，你終於死了，我等得好苦啊！」雷傲面容扭曲，歇斯底里的狂笑著。
那滲人的笑聲中，他猛然一躍，不過眨眼間數十丈距離橫過，輕飄飄的落在楚辰身前不遠處。
「你胡說，白頭髮才沒有死，他只是睡著了，很快就會醒來。」一聽這話，葉萱頓時被激怒了，小老虎一般就要衝上去。
好在葉欣還足夠冷靜，一把將她拉了回來。
「別衝動，你不是他的對手。」葉欣按住葉萱，轉身又冷冷道：「傳說雷鷹十傑之首，又身為開疆王世子的雷傲如何青年才俊，沒想到也不過如此。」
「你什麼意思？」聽出葉欣話語中的譏諷，雷傲面色一寒雙目中迸射出明顯的殺意。
「惱羞成怒了？」葉欣冷笑一聲，突然聲調拔高，無比諷刺道：「之前他還沒倒下的時候你幹什麼去了？屁都不敢放一個，現在倒是敢出來了，不過不覺得自己很可笑么？」
「看你這副神經病的樣子，姐就不明白了，他到底在你心裡造成了多大的陰影，你又到底有多麼怕他？」
「就是，要不是心中害怕到了極致，你至於這副癲狂的樣子么？」見雷傲被擠兌的啞口無言，面色鐵青，葉萱只覺得無比快意。
「呵呵，你說我怕他？我堂堂開疆王世子，雷鷹十傑之首，怎麼可能怕他區區一個小雜種……」被兩個女人擋著數十萬大軍的面如此譏諷，雷傲自然不甘心。
只是不甘心又如何？他越是咆哮如雷，心中的恐懼就越是明顯，周圍的人也看得越是清楚。
而反駁到最後，連他自己的氣勢都弱了下來。彷彿間他也感覺到，原來內心深處對那人是充滿恐懼的。
真小人就是真小人，意識到這一點，雷傲頓時停住了嘴。臉上的陰雲瞬間散去，陽光般的笑容在臉上鋪開。
「怕他如何？不怕他又如何？現在他還不是死了，而我，才真正笑到了最後。哈哈！」雷傲仰天大笑，心中無比歡暢。
這個世界，什麼都是虛的，唯有活著，才是真實。
所有的一切，財富、女人、武道、天資，等等等等，唯有對活著的人才有意義。而死去的人……
呵呵，人之一死，萬事皆休！
聽著雷傲的笑聲，葉欣終究沒有在做出任何辯駁。的確，人都死了，還說那些有用嗎？
三個女人沉默下來，默默的圍著楚辰，彷彿身邊的一切都跟她們沒有任何關係了。
而事實上，也的確沒有人再管她們。
很快，連天的戰鼓錘響，緊接著黑雲涌動，戰馬長嘶。
雙方六十萬大軍交戰一處，金戈如雨，刀劍長鳴。
這一刻，人命並不比草芥要珍貴多少，如同豐收的麥田上，一鐮刀下去，生命一茬又一茬的被收割。
寒風呼嘯，不知是誰的哀鳴，是戰馬？還是喋血沙場的將士？亦或是老天爺慈悲的憐憫？
大雪紛飛，籠罩了整個戰場。血花飛濺，騰騰熱氣迅速冷卻，卻是將飛雪染成紅色。
沒人知道這場戰爭會持續多久，也沒人刻意去關注，將士們只是雙目通紅，肆意的揮舞著手中金戈利刃，一下，有一下。
所有人心中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殺！
「殺！」
「殺！」
持續不斷的喊殺聲衝破雲霄，回蕩在戰場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聲音傳出，必將有無數人為此付出生命。
漸漸的，高空傳出一陣古怪的笛音，緊接著一群無比兇殘的怪物出現在戰場上，不分敵我，殘暴無比。
「這就擋不住了嗎？」大好的局勢瞬間被攪亂，古淵目光中閃過一絲嗜血的光芒。
只見他猛然拔出腰間君王寶劍，璀璨的光華籠罩下，年輕帝王振臂高呼：「天佑松古，萬古長青。給我——殺！」
浩蕩之音傳開，無窮怒吼響起。君王有令，將士用命，更加激烈的喊殺聲如同驚濤駭浪，再次席捲開來。
然而不論戰鬥進行得多麼激烈，有一個地方始終充滿寧靜。
那是真正心的寧靜。
因為心中安寧，所以外界發生的一切都跟她們沒有任何關係，無論戰馬的嘶吼，還是戰士的哀鳴，乃至兵戈的碰撞，通通被抵擋在這小小的天地之外。
楚辰倒下的地方，三女默流著眼淚，看那樣子，依然沒有放棄將愛人救活的希望。
於是乎，這修羅煉獄般的戰場上，這片巴掌大的地方便猶如那雪白的蓮花，在刺目的血腥中顯得無比聖潔。
「嗚嗚，還是不行，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啊？」努力許久，卻沒有任何成效，葉萱終於忍不住了。
古玲瓏眉頭緊縮，嘴邊最多的一句話便是：「對不起，對不起……」
至於葉欣，雖然要冷靜一些，但這麼長時間過去，整個人也禁不住萎頓下來。
「真的死了嗎？沒有希望了嗎？」心中流著淚，面上卻強顏歡笑，葉欣澀聲道：「好了，不要哭了，要是他還在也不會希望看到你們現在的樣子。既然走了，就讓他好好的走，別讓他走得不安心。來，咱們一起帶他回家！」
「回家……回家……」聽到這話，古玲瓏和葉萱更覺得悲從中來，哭得睜不開眼。
無奈之下，葉欣只得苦澀的將楚辰抱起來。剛剛抬步打算離開，突然她腳步一頓，一顆心彷彿要跳出來。
「沒死，他還沒死……」
幸福來得太快，簡直讓人措手不及，難以相信。
「真的嗎？」古玲瓏和葉萱迅速起身，滿懷希冀。
「真的，真的，你們聽，有心跳呢，越來越有力了。」葉欣側臉貼在楚辰胸口，目光中神采奕奕，滿是歡欣。
二女趕忙湊過去，發現的確還有心跳時頓時高興得跳起來。
「沒有死，太好了！」
「噓，小聲點，別笑了。咱們趕緊離開，找地方躲起來！」
「對對，可不能再被發現了。」
三女小聲商量著，強裝出一副悲戚的樣子。正要離去，突然，白雪皚皚的高空突然籠罩上一層陰雲。
不過眨眼之間，天地間一片昏暗，竟是讓人連前進的方向都看不清。
三女心中正疑惑，冷不丁一個邪魅的聲音從葉欣懷裡傳出。
「嗚，好舒服！那小子可真是好運，竟然有如此漂亮的三位夫人，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