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護駕,事情還在繼續
「我沒錯,有何罪要認。」
錢橫一點都不領情,在他看來,即使郝正綱涉嫌私鹽事件,又或者說他在私鹽事件上插足,那也不至於削他手中的兵權,更不至於一直被關在牢里。
錢橫想,郝將軍為大興辛苦多年,難道這麼多功都抵不過那一點點過么?
「錢橫,你!」
御史葛覃被他這話給氣到了,心想他們一番好意,這人竟是不領情。
「說的好,」郎弘璃上前走了一步,輕笑地看著錢橫,「進宮行竊不是罪,以上犯下不是罪,出言不遜也不是罪,本殿就想問了,在錢將軍心裡究竟把君臣之禮置於何處,又把大興律例置於何地呢?」
果然這世上什麼奇怪的人都有,就跟他母后說的那樣,錢橫這樣的應該是三觀不正吧。
面對眼前這個總是臉上帶笑的太子殿下,錢橫下意識地抿了抿嘴,倒不是他有多害怕,只是他知道太子的性情比皇上的還要不定,而且喜歡整人,沒準下一刻他就被他給整了。
所以對於太子殿下的問題錢橫並沒有回答。
郎弘璃笑了笑,繼而轉身面向皇帝,抬手道:「父皇,此人目無王法,依兒臣看,單憑他區區一個副將,想是還不敢做出貿然做出進宮行竊這等事,既然他口口聲聲維護郝將軍,那此事便與他想要維護之人脫不了干係,不若就此將郝將軍帶上來與其對質。」
激怒錢橫,這樣他的計劃才能一步步完成得更好。
「不!」錢橫「騰」地從站了起來,不顧君臣禮節沖郎弘璃大聲說道:「此事與將軍無關,殿下勿要血口噴人!」
「放肆!」秦環厲聲呵斥,讓邊上還未反應過來的兩人將錢橫重新押住並讓他跪下,「皇上殿下面前,不得無禮!」
錢橫被摁在地上,動兩下沒有掙脫開,白皙斯文的臉上浮現出因激動而顯現出來的紅暈。
皇帝怒不可遏,當即抬頭,「來人!把郝正綱給朕帶上來!」
皇帝這回是真的被氣到了,換成平時他怎麼都會稱呼一聲「郝將軍」,現在卻是直呼姓名。
錢橫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到底還是忌憚的,尤其是邊上就站著那個笑面虎,此時正用那雙眸子直直地盯著他看,他的後背一陣涼意。
郝正綱料到自己會被帶到皇帝面前,所以在人來的時候他一點都不吃驚,倒是慶幸自己早有打算把東西交給了驚魄保管。
郝正綱想,以驚魄的速度,這個時候應該已經走了很遠了吧。
身上沒了那個東西,郝正綱自然要擔心的事也就少了一件,只是路上一想到錢橫做的蠢事,他還是不由得在心底給氣上了。
到了大殿,郝正綱也料到會是什麼場景,於是他按照早就想好的一進門便露出一副驚訝的神色,看著跪在地上的錢橫道:「錢橫,你這是……」
「將軍!」錢橫一看到郝正綱便急切地想要說話,只他要說的話還堵在喉嚨里上方就傳來一聲巨響,是皇帝拍椅子扶手的聲音。
「好你個郝正綱,先是林城,再是錢橫,你當真是沒將朕放在眼裡,跪下!」
皇帝平時不這樣發脾氣的,他整個人總是懶懶的,做什麼都是能點頭的絕不開口,能說一個字絕不會說兩個字,即使發脾氣,那也經常是冷冷地看上人一眼就讓人不敢說話了。
然而這回,皇帝不僅發怒了,還咆哮了這麼多,足以可見他的怒氣有多大,而且那可是郝正綱啊,即使已經沒了一半的虎符,在牢里也待了這段時間。
但終究鎮國將軍的頭銜還是在的,且郝正綱還與在外同太上皇遊歷的太后是義兄妹的關係,換句話說皇上也得喊聲義舅。
然現在卻是讓人跪下,這……
顯然這是郝正綱也未曾料到的,他想他再怎麼樣也是鎮國大將軍,從把虎符接到手裡開始什麼時候對皇上下過跪。
如今這般,不擺明了是要落他的臉子么?
郝正綱的難看臉色在場的人看得清楚,但朝中大臣這個時候也不好說話,倒是郎弘璃,見郝正綱一臉詫異地看著自家父皇,在心裡翻了一個大大地白眼。
「郝將軍,你沒聽錯,父皇就是說的讓你跪下,」他笑得跟一隻狐狸一樣,絲毫郝正綱跟錢橫向他投來的充滿怒意的視線,「怎麼?郝將軍還沒聽清嗎?」
如此明顯的提醒郝正綱怎麼會聽不出來,但他卻並沒就此跪下,而是在片刻的愣神后看向皇帝,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況只是跪,但皇上,可否給臣一個讓臣跪的理由?」
這話聽著也沒太大的毛病,畢竟錢橫行竊事件還未證明與郝正綱有直接關係。
但皇帝現在正在氣頭上,哪裡會再像以前那樣顧及郝正綱的面子,只聽他冷哼一聲,冷笑道:「朕是皇帝,你是朕的臣民,跪朕還需何理由?朕做事,何時事事都要跟你說理由了?」
老東西,還要理由?呵,這個理由就是你無法反駁的!
皇帝的話讓在場的人瞬間醒神,是啊,坐在上面的人是皇上,是大興的一國之君,所有人見到他都理應跪拜,這本就不是什麼需要理由的事。
郝正綱啞然,翕了翕唇最終還是沒有把話說出口,挺直了腰,放在身側的手死死捏成拳。
「是,」隨著他沉沉地道出這個字,眾人便見他撩袍而跪,同錢橫一起面向皇帝跪下。
「將軍!」錢橫臉上依然沒有方才自己面對時的淡然。
郝正綱聞言看了他一眼,「閉嘴。」
他會這樣,不知道是哪個蠢貨害的,現在竟還有臉跟他說話。
眾人見狀心裡紛紛思緒各異,不由得將視線轉向上方的帝王,想著接下來會如何。
皇帝瞧著眼下情況,冷哼一聲后沉著臉讓人將今晚發生的事告訴郝正綱,最後問道:「你說,這件事是不是跟你有關?」
郝正綱早就想好了說辭,面對皇帝的質問倒也不慌,「皇上明鑒,臣近日一直在牢中反省,不曾與外界外來,也無人探視,此事並不知情。」
這是事實,錢橫會進宮偷竊虎符,不在他的計劃之內,或者可以說,錢橫這個人都不在他的計劃之內。
但皇帝卻是不會這麼輕易相信,他冷著臉,說:「他是你的副將,一向都是聽你的,進宮行竊是大罪,沒有你的命令就算給他一百個膽子朕也涼他不敢,還不如實招來!」
郝正綱額角的青筋跳了跳,拱手道:「皇上息怒,臣不曾做過的事如何讓臣承認,身正不怕影子歪,皇上又有何證據證明此事與臣有關?」
又來了,又是這副他不能將他如何的神情,皇帝看著那張臉心裡的火氣就蹭蹭冒,更是把不在場的太上皇狠狠罵了一通。
心想當初若不是他那父皇下旨讓郝正綱直接繼承郝老將軍手中的虎符,現在估計也就沒這回事了。
那個老頭子,一天就知道給他找事!
想著,皇帝心裡更加煩躁,就要說話,誰知這時錢橫卻開口了:「我說了,這件事跟將軍沒關係,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要冤枉將軍!」
「錢橫!」郝正綱心裡那叫一個氣啊,心想他以前怎麼沒看出錢橫是個這麼蠢的人。
「錢將軍還真是條漢子,」郎弘璃怕自家的老頭子氣出個什麼好歹來,上前擋在錢橫面前,勾著唇讓左右兩邊人把他鬆開。
「你說我們冤枉了將軍,那你倒是拿出證據來證明此事跟你家將軍無關啊。」
郝正綱不是喜歡講證據嗎?那就講啊。
錢橫愣住了,本就是擅自行動的他哪裡來什麼證據證明將軍的清白。
郎弘璃見狀輕笑,「既然拿不出證據來,那就說明此事不完全與郝將軍無關,本殿想想啊,你進宮行竊乃死罪,以下犯上乃死罪,你犯的全部都是死罪,你說你都是要死的人了,這命令你做事的郝將軍他會被判個什麼罪呢?」
「什麼?!」錢橫大駭,心裡莫名一緊。
郎弘璃看了一眼他邊上的郝正綱,轉身對皇帝說道:「父皇,既然錢將軍拿不出來證據,就說明此事的確與郝將軍有關,身為鎮國將軍卻知法犯法,兒臣建議,沒收其手中虎符,收回兵權以儆效尤。」
這是個由頭,卻也不是由頭。
太子殿下話一出,滿座嘩然,皇帝眯了眯眸子,沉思片刻后頷首,「太子言之有理,身為一國將領心術不正,縱容下屬知法犯法,如此這般已然沒帶兵資格,郝正綱,交出虎符,朕饒你不死。」
郝正綱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額角的青筋毫不掩飾地暴起,但想到自己的虎符早就讓人送出去了,內心無惶恐,抬眼道:「皇上,臣……」
「昏君!」
沒有人押著的錢橫在郝正綱才剛剛開口的時候突然就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二話不說,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下從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咬牙切齒地沿著石階沖向皇帝。
「將軍為大興鞠躬盡瘁,你卻要這麼對他,你這個昏君,我要殺了你!」
狠厲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群臣紛紛震驚不已,秦環當即大喊:「來人!護駕!」
大殿頓時亂成一團,郝正綱也因一時驚愕而站了起來。
郎弘璃唇角的笑斂起,換做平日早就第一個上去了,然這個時候的他卻站在郝正綱面前沒有任何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