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破而後立
整個一夜,趴在暗處的眼線盡看著兩人寫了燒寫了燒,半點都沒有就寢休息的意思。
「怎麼,可是乏了?」商碧落放下手中的毛筆,看著對面喝茶如灌水的男子問道。
嚴祁眼皮一抬,雙目難掩紅絲。
「還行……」
這兩字明顯是硬撐著說的,就連吐字的氣息都比先前弱了一分。
商碧落將他的疲態收入眼中,抖了抖因寫字而外翻起來的袖子,起身整理:「行了,你就別撐著了,拿這副樣子出去見人又該被人誤會嚴家二少舊病複發,趕緊進去休息~」
一夜已過,暗探退去大半。想來在牆頭趴到了腿軟也無稟報之功,準是懊惱到了頭。
話說到此,她正欲離去。
「哎,且慢——」
嚴祁不甘落於下風,又話起反擊道:「我看你也得好好換身行頭,拿此番模樣出去見人……嘖嘖嘖,活脫脫就是一副殺人現場,被抓去府衙也不一定咯!」
商碧落瞧著藍青襦裙上斑斑點點的血跡,瞬間心領神會。
怪她昨夜醉心於他事,竟無暇替換,索性是左右翻來看沒有破損,才寬心答:「嗯,還是二少想的周到。出去見人頗有點血腥,至少清洗清洗后還能穿~」
見她寶貝這件衣服,真以為是花多少金銀買來。
「二少,借一套你們府里丫鬟的衣服,我換上就走——」
嚴祁還沒回話應聲,巧的是她剛走到門口就撞上一位形色匆匆的丫鬟。
「就你了!」
商碧落一喜,迅速地抓住女子的左肩,雙臂一攬,直接踢開門帶入側房。
「你、你你要做什麼?!」
她一手穿過瑟瑟發抖的女子耳畔撐在後牆,目光自上而下,順著圓嘟嘟的容顏緩慢下移。
「你這小丫頭怕什麼,不過是借你的衣服一穿~」說完,女子就不要臉的直接上手扒人家衣服。
「啊——」
一時間,尖叫四起。
驚了一片鳥雀
待她穿戴著一身丫鬟的衣服從側房中大搖大擺走出來時,外面臉黑如碳的嚴祁正狠狠得盯著,而本人卻不自知,一臉如常的對著凳子上他吩咐:「對了,記得給裡面的那位送身衣服~」
「這可是你自己的事!」嚴祁瞥了她一眼,自說道。
商碧落可不會同他爭論這些,步伐如常的走出房間,邊走還邊回:「都什麼時候了,這事而還分你的我的?現在你我就是一條心。」
「夢回!莫要欺人太甚——」
嚴祁咬壓切齒的疾步奔出外廊,可惜女子的腳上功夫是何等靈活,轉眼的幾下早就溜得沒影兒了。
回過神的他又記著屋裡的姑娘,總不能讓一個沒穿衣服的丫鬟一直呆在自己的側房,皺起了眉,便喚來伺候的小廝:「來人啊,拿身丫鬟衣服過來!」
喲,就是這一聲引得流言四起。
坊間霎時都說這嚴二公子寵幸了一位丫鬟,就連府里的下人們也確見有一人且衣冠不整,匆匆跑出,傳得神乎其神。
「少爺~」
嚴祁凌厲的眼神掃過門前,垂著腦袋的小廝左右兩難,進來不是,不進來也不是。
「還有氣站在這裡和我說話呢?!早幹什麼去了?」男子抓起前面寫著『孑立』二字的宣紙揉成紙團,不滿的扔在了地上。
三福偷偷望過去,地上已盤堆了一地,要知道二公子的書法可如行雲流水,極少出現這種情況。
他心裡一軸,懊悔不已。
早知如此,哪會由了夫人突然而起的決定引發連鎖的後續呢,說實話確是一場意外來的。
「少爺冤枉啊!」
三福一臉難色道出了實情:「實在是夫人差我去辦事,我才將早上叫您起床這事交給其他人的,斷然不知,會鬧出如此.……」
他的聲兒越來越小,最後竟細如蚊蠅。
嚴祁動了動耳朵,只專心於手上的活。
橫豎撇捺,蒼勁有力。
書法如人,而紙上的『煢煢孑立』真是他此時的心裡映射。
嚴祁心知肚明的是除了昨夜派遣來監視他們行動的暗探,恐怕他早就在府中安插了不少的眼線。
長寧城中有關於他的風吹草動,想必也是由眼線傳出,而後興風作大。
「二少爺!夫人、夫人她喚您過去。」
又一名小廝匆匆趕來,打破主僕二人僵持的局面。
嚴祁放下執筆的手,拿起平放桌角的毛巾擦去指尖的墨漬,給門口的三福留一句『打掃乾淨』,就奔著嚴母的院子去了。
嚴母向來為人和善,平日里流傳些無傷大雅的小道消息,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外面的傳言越發放肆,又涉及其兒子的清譽,再怎麼放任也不能隨著下人背後嚼舌根。
「兒啊,我聽下人們說有位姑娘在你房裡呆了一宿,可有此事?」她兩句問得委婉,卻涵蓋了不少其他意思。
嚴祁不願讓母親擔憂過多,點頭應了聲:「是。」
承認的如此之快,竟讓嚴母反應不急的喜悅。
『我兒終於有喜歡的人了!!』
回過神來時,咧到耳後跟的嘴角瞬間接起了家長里短的問候:「我聽說是個模樣秀麗的小丫鬟,雖說她出身雖比不上我們嚴家,但要是你喜歡也不是不行……」
「誰?丫鬟?我可從未說是丫鬟!」
嚴夫人倒被這傢伙的一連三否定給弄了個懵,若不是這個傳出個名堂的丫鬟,那還有誰?
看著母親腦袋上頂著的大大疑惑,他走到跟前,貼著婦人的身側輕語:「母親,有些事還需您先放一放,我想很快便有其他可擔心的事情了……」
嚴祁從前夜離開皇城是就開始謀劃一件大事,一件可以讓整個嚴府都幸免於難的決策。
「祁兒,你……」
嚴母觀其正經之色,自知此事不如往常。
「你們都先下去吧,沒我的吩咐誰都不許進來!」隱隱察覺出不對的她,揮手屏退屋內服侍的丫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