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背後之人
兩人走出來時,還能依稀地察覺到男子的惱羞成怒和隱忍自製。
嚴祁從未見過膽敢與皇帝討價還價的女子,更別說他們是處於勢力淡薄的一方,還真是膽大妄為!
他眼底壓抑著濃烈的讚賞,冷不丁問道:「你這般與他們坦言,不怕給自己找麻煩?」
女子接過他遞上來的手帕,在掌心揉了兩下,又丟了回去。
「這又如何!今日的這場會面就如同一層紙糊的窗戶——形同虛設,既然對方已經對我們有所猜忌並做出了行動,我們又為何藏著掖著呢?」
慕容成這隻老狐狸早就給他倆挖了個坑,無論跳還是不跳都有著后招,再如此還不如跳的爽快一點,畢竟這跳還能延緩些死期。
這小老頭到底有沒有其他事可以干?
商碧落想了一會兒又將手絹拿了回來,抱著帶血的狐狸耳朵繼續拎著走。
「可即使攤開了對峙,皇家的勢力也遠超我們……」男子從身後傳來此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尚不比她的孑然一身,情有可原。
商碧落只是覺得嚴祁就是過分謹小慎微,那怕是手握神兵利器,也不敢大展拳腳,這種到頭來只會被人算計,後知後覺,為時已晚。
她停下腳步,出聲安慰道:「你莫要憂心,如今皇帝遲遲沒敢對我們出手,恐怕是擔心我們聯合慕容復殺他一個回馬槍~」
此時夜深,一路上的皇城空冷孤寂,月光將她的話延長,更添一份輕柔。
嚴祁沉靜了片刻,連同這涼意習習的夜都跟不上轉變的程度。
「要是這兩人都殺了,便再也無後顧之憂。」他下意識看向女子的臉,卻令他失望了。
沒有震驚,沒有詫異……平淡的就像自己說了句:今晚夜色真美。
嚴祁心裡忽然發笑,他本就不應該奢求她做什麼多餘的表情。
「倘若慕容復和慕容成兩兄弟聯手,到時候我們就真正的束手無策了……」
「他們二人之間的積怨可比情誼深厚多了,絕不能讓他們二有機會能達成共識,所以接下來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挑撥離間。」
這話說的,就跟她像個壞人似的。
嚴祁展眉一蓄:「看來你是有想法?」
「不算是想法,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兩人竟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狐狸的後腦勺已經被她拽得躬了起來,手腕子用力,直接被甩到了馬車板上。
商碧落率先扶著鑽進馬車,男子緊隨其後。
「走!回府——」
「駕、駕~」
馬車走的悠悠晃晃,二人閑來無事更是將之前的一遭全都捋順了一遍。
商碧落講的細緻,就怕他聽不懂:「經過我的一番思索,確實有些關乎法陣的事要告知你一下……第一,我到時改了小陣,理當會對大陣有影響,但長寧城靈力依舊稀薄的可憐,由此便可以推出其餘家族中的陣法都是並列共存的,並不存在相互制約。
第二,這些掠奪來的靈力就像憑空消失,我猜定有一個龐然大物等著『喂』,不乏是什麼奇珍異獸……你覺得呢?」
嚴祁認真的聽著,努力吸收女子傳達的知識,盡量將這些匪夷所思的東西雋刻在腦海之中。
「此事尚不及我所涉範圍內,你主意見便好!」他忽而遲疑,又道:「不僅是你,有件事我覺得應該同你說。於十年前發生的事,我也曾問過我的父親……」
若非礙於馬車滾滾,想必二人便要提起筆墨好好的書寫一番。
「原來是這樣!」商碧落猝然點頭,十分篤定的說:「那你爹是被人騙咯~」
其中彎彎繞繞,刨根問底后只剩下那麼幾個。
「少爺,到家了!」
嚴祁緊跟著鑽出了馬車,瞟了一眼追逐在馬車后的幾條小尾巴笑說:「看來你今夜要留宿在嚴府了——」
她勾唇一笑。
「我到是無所謂留宿在哪,不過今晚,還得麻煩二公子同我把酒言歡~」
「那是自然!」
商碧落撐了撐腰,將細長柔軟的手搭上男子的小臂,在他貼心的攙扶之下入了府邸。
兩人閉門之後,周圍監視的眼線仍未散開。
嚴祁起身意欲合上窗,卻被女子劫道攔下:「好嘛,人家想看就大大方方讓他們看唄~」
小院的屋頂上,不知趴著多少位探聽消息的人。
在商碧落提議下,二人就前後圍坐在一起,當著他們的面窗戶大開,將空白的一冊宣紙整齊的鋪開在窗戶之下的書桌上。
「你看這是十年前……這是……如此說來……」
密密麻麻的文字由總到分,就像是一棵枝繁葉茂的樹,涵蓋了十幾年前後暗藏的所有線索。
商碧落伸手彈了彈猶如畫卷一般長的紙張,得意的眼神挑釁看向對面:「如何?」
「梳理后確實使思路清晰不少,沒想到你竟有如此……」天賦!
「誒~」一聲打斷。
「頂多算是個生搬硬套,是我朋友的朋友想的法子。」她話中所指亦是助百里笑富甲一方的那位能人異士。
商碧落有幸見過他畫的圖紙,便借鑒了上面的法子。
也是了,天下哪又有全能之才,嚴祁瞭然。
說罷,她又另取一支毛筆點上硃砂,將毫無相關的信息打上紅叉。
「排除一切不可能,就算最後一個結果再怎麼荒唐,那就是正確的答案~」女子骨節分明的手握著筆桿,平穩有力,不一會兒的功夫便能刪減掉大半。
「看來二少爺和我的目標一樣啊!」商碧落垂下的筆尖正指中間殘留下來的文字區,無非就是橫跨在皇城與幾大家族中。
這也就印證了,她先前在馬車上同他說過的猜測,到了八九不離十的地步。
女子安靜得等待著嚴祁的回答,那股柔色夾雜著一股清冷,明明平凡到不行的面貌,卻顯得的驚艷卓絕。
他不是沒見過長寧的美人,但不論是哪個,亦或是一群堆在她身邊,都得叫人都黯淡無光。
「追本窮源,悔之晚矣。」
被燒毀的宣紙散發著熒熒火光,萬事萬物終究會破而後立,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