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意外之喜
嚴川川被撫順了毛，自然樂意順著她的意思走，囑咐著丫鬟拿著東西：「走，我們去裡頭試試～」
佟秀梅識趣得讓開身子，領著她們二人入了專門試衣的屋子。
你還別說，這量身師傅的手藝可不是吹出來的，穿在她身上不大不小，恰到好處得勾勒出身材的曲線，引得嚴川川連連點頭稱讚。
「不錯不錯，很是喜歡！！」
佟秀梅倒不訝於她的反應，等女子左右動作都比劃完了才慢慢出聲：「您喜歡就好，客人喜歡是對我們最大的支持。剛剛瞧上的那套髮飾，需現在幫戴上試試么？」
興緻勃勃的嚴川川一聽，迫不急待坐在了銅鏡前：「好！快給我——」
婦人從絨墊裝飾的木托盤中小心翼翼地拿出頭冠，交給為女子盤髮髻的丫鬟……
奼紫嫣紅競相開遍，不及鬢邊紅顏映雪。
嚴川川對比著銅鏡，左看右看。
「嘖……」自己本是嬌艷明媚的容貌，卻被雍容華貴的頭飾壓的喘不過氣，實在是俗了些。
她眉間染上了幾縷煩氣。
佟秀梅見此情形，藉機插話到：「小姐不妨聽我一句建議……？」
嚴川川眼皮子一翻，好氣不氣的應了一聲：「說說吧……」
憑藉多年經驗，婦人娓娓道來：「穿衣打扮要有輕有重，您這身綉有彩蝶紛飛的羅裙顏色艷麗不假，可主在紅，與這發冠的顏色相衝突，實在是不符。」
嚴川川最喜便是明亮的顏色，而如今這套選用的是主桃色，再用珊瑚漸染的雙面綉加以點綴，其他丁點多餘色彩都沒有，而那發冠主色調為藍、紅，更有珍珠、琺琅等多種材料，適合於莊重華貴的長服疊衫。
「……我這手頭上還有一套，雖比不上鎮店之寶般的精細，卻也是我嘔心瀝血之作！」
佟秀梅話音一落，令嚴川川眉頭一跳：「佟掌柜，你竟還會做首飾？」
她只知華裳閣是他們夫妻二人共創，一人量體裁衣，一人打造首飾器具。風格樣式說不上大相徑庭，卻各有千秋。
最先相中的那款鎮店之寶，是出自佟秀梅的丈夫王安柳之手。
佟秀梅淡淡的笑了笑，從一旁推出塵封已久的木盒：「……這是我找了近十幾種顏色相近的紅玉磨成粉，描繪出的發簪。」
左右各兩支發簪。
含苞待放的薔薇花緊緊相依，每一片花瓣上的紋路都極其特殊，顏色由深到淺，亦或是每個角度看去顏色的都不相同。
如今擺出來的這套首飾，是她當時向丈夫挑釁的資本。
十幾年前二人意見相左，開始產生生意上的摩擦，本以為會吵得不可開交，沒曾想一個巧妙的轉折化解了三個多月的紛爭。
——交換
「事實證明，男子能做的，我們女子也能做！」帶著幾分驕傲與自信的說完。
佟秀梅用實際行動來證明，價值與性別無關。
「確實佟掌柜拿出的這套，我更喜歡。」
聽完佟掌柜隨口嘮的家常，嚴川川越發覺得那簪子比自己身上帶得好一百倍。不為其他，就為她那句：『男子能做的，女子也能做！』
她爽快地扔下一袋子錢，命丫鬟捧著替換下來的物件搬上馬車。
看著佟秀梅送走了嚴家小姐，商碧落的聲音才啥時幽幽響起……
「佟掌柜這招賣櫝還珠的替身戲，可謂是取了她的開心，又應了你的意，真是高明——」
這一聲乍起，盼得華商閣內眾人回首。
只見一位身材高挑勻稱的女子站在滿架子的綉布前，白凈秀氣的容顏硬生生壓住了周圍艷色。
佟秀梅反正極快：「這位姑娘倒是面生，敢問如何稱呼？」
論她識人人無數，印象中確實未曾見過眼前這位。
商碧落淡笑回了句：「回夢樓來的，掌柜的喚我夢回便可～」
『回夢樓』三字一過腦子，當場不少人都變了眼色。
輕佻、鄙夷、言語……應有盡有，與這店內陳列的布料一般五彩紛呈。
只有女子目不斜視，視線落在佟秀梅一人身上。
佟秀梅眼神微縮，心中不敢怠慢，別看眼前這位自稱『夢回』的女子好似年紀尚小，那一雙眼睛卻透露老練精明，是個硬茬。
轉念又想，自己做買賣不就是一人買一人賣，雙方都樂意才付的錢么？隨即辯駁道：「夢姑娘一語中的又如何？買賣本就是你情我願之事，我不願意賣，就算毀了，也不願成人之美！」
佟秀梅年紀即將半百，說話卻中氣十足。
倒是商碧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掌柜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句話您倒是學得齊全～」她緩緩繞過身前平攤滿布料的檯子，走近時竟比佟掌柜高出了半個頭。
得虧佟秀梅形形色色的客人見過不少，其中也不乏用氣勢壓人做事的，提了提心便對上紅衣女子的雙眼。
「有何事海請姑娘直言——」
商碧落眸色一垂，盯著婦人強勢的姿態道：「我也不是故意討沒趣，只不過恰巧對你這『鎮店之寶』……頗有興趣罷了～」
「既然姑娘有興趣，不如就比相贈予你吧！」她大方的態度相較之前乃是天壤之別。
不僅是商碧落，就連在華裳閣打工數年的夥計對掌柜此舉都不甚疑惑。
「掌柜的，這可是當家的心血啊……」
「萬萬不可啊掌柜！這小姑娘看著就是沒什麼錢的，白白給了她後頭弄壞了可要心疼死滴～」
「是啊是啊！掌柜的要不再想想？」
大家七嘴八舌的勸說，佟秀梅始終固執己見，堅持將做為『鎮店之寶』的發冠贈予他人。
商碧落眨了眨眼，表情故作疑惑：「這東西，有這麼貴重么？」
有時候，總歸有熱心人替她答疑解惑。
「你這小丫頭什麼都不懂就上前討要，怎知這是我們當家的在西泉別院花費了一年功夫琢磨做出來的！」夥計正義凜然的站出來，好似她就是那個搶奪東西、野蠻無理的賊人。
「西泉別院……啊。」細細咀嚼這幾個字，她含笑的眼神掠過佟秀梅的身側，令後者渾身一顫。
能令商碧落出口討要、感興趣的東西必然不是世間的俗物，而是其上附著的，絲絲若有若無的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