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送人
紅衣女子清晰的吐字，令這一段話完完整整傳入慕容復耳中。
她不信一隻狡黠聰慧的『狐狸』連這點語言上的藝術都猜不出來，豈不是白瞎了他裝作不諳世事在這長寧城中活了這麼多年也無人看透？
頂著一張白凈柔弱的臉，暗藏愈發高漲的笑意。
表裡不一，說得就是商碧落現在。
「恕本王多言，東家的做法雖開創了先河，但也實在是沒規矩了些～」男子一雙丹鳳眼夾雜著氣勢上的壓迫，就算表面上再如何客氣和善，對其所言仍頗有微詞。
階級尊卑對於他，乃至整個人界而言是融入血肉，不可磨滅的烙印。不像修仙界以資質為重、強者為尊，但凡出身貧賤，就始終低人一等。
「王爺說的極是！」女子極認真地應了。
隨後直起腰肢從座位上站起，一手向著門口指嬌聲道：「出了門左拐，再右拐，再左拐走到底便是長寧府衙，不如將我就此綁了去，罪名就定、定……縱容樓里的姑娘不接客，如何？」
長寧城哪一處的法律都沒規定這青樓里的行為處事要和衙門報備，倒是如今慕容復一插手就像是逼人就範，說不去指不定得不少百姓的詬病。
商碧落只要掐准了慕容復的心思，只要對方做的不絕，都還有迴旋的餘地。
此時的回夢樓，安靜的連掉根針都能聽見。
原先企圖留在二樓盼得靖王青睞的幾位姑娘，如今望去早就空無一人。
想來也是，如此劍拔弩張的氛圍之下，哪還會有人看下去。
老鴇直立在雕花木椅后好一會兒，著實腿軟的不行，心裡卻攥著一股氣堅持了下去。
無論場上二人爭得頭破血流，誰勝誰負，吃虧的都不會是她自己。
她可不比那些眼見短淺只知嫁入良門的丫頭，『躲』起來硬是上不了檯面，趕明兒就可能會被某個緣由趕出回夢樓。她要的是穩坐東家之下的第二把手，此次展示的機會自然不容錯過。
商碧落身資背對老鴇，不知其心底算計。
方才是眼尾無意掃過慕容復的腰間，微微漏出一角喜得她的注目。
『看看我瞧見了什麼好東西～』
——一枚長牌形玉佩
能發現絕不是因為它的精緻奢華，反而是樸素得毫不起眼，完全不像是應該掛在靖王腰間的物件。
只一眼便匆匆掠過，好在舉動銜接行雲流水，未曾引起慕容復察覺。
恰時
男子出聲道：「送官究辦倒也不必，不如東家送我一人當做賠罪如何？？」
商碧落底氣一岔，差點被突如其來的要求問得自亂陣腳。前一秒才把自己心思引回到話上，下一秒瞬間心領神會。
他慕容復又不傻，此番堂而皇之來立下馬威怎會不留後手，令自己下不來台？參選大半天的『台階』竟是——
站在他身後許久未言一詞的紅鸞！
「王爺，同我拐彎抹角說道了這麼多，原是為了紅鸞呀～」說話之餘，商碧落與眼前男子四目相對。
她用內心演算過數種方法，唯有息事寧人才能將最大的益處歸於我方。空留有氣力將他們趕出，也在理智的驅使下按捺不動。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王爺您、您早說嘛，早說我還能不同意么？若是您喜歡的緊，將一小小舞姬送與你又何妨！！」一邊虛與委蛇，一邊朝著被選中的紅鸞看去。
原是素不相識，偏被算計在內，真不知她今後的日子是福是禍。
與此同時，商碧落投射而來的怪異神情，被春心萌動的紅鸞如實看在眼裡，猝不及防的優越感佔據了她的思考，將旁人的注目全歸咎於羨慕，疏忽大意，失了唯一的選擇。
『就算麻雀變了鳳凰，可本質依舊是個麻雀啊……』本想在陰謀的漩渦邊拉她一把的商碧落，越發覺得自己的好心被人當成驢肝肺，也就仍由她自生自滅去了。
「來來來！紅鸞，這可是你今日的福分，往後跟著靖王可要好好伺候！」久不出聲的老鴇見東家沒有反對，來的正好。
伸手邀來美艷嬌羞的女子，往前推了推。
哪料紅鸞直接腳底一軟，踉蹌之下竟往前生生撲了上去。
眼看著雙手就要搭上慕容復身，這可是送上門的機會！
商碧伺機而動，暗藏在背後的手推出一抹靈氣，打在他腰間的長牌玉佩上。
只見慕容復左腳向後撤步，上半個身軀稍稍向左偏差，女子纖細的胳膊就此擦著他腰間而過，重重摔落在了地上。
搖晃的流蘇緩緩蕩漾，一切小動作悄無聲息結束。
「哎呦～～」
嬌嗔之聲從粉嫩欲滴小嘴中傳出，無論誰聽了都會心疼。
商碧落眉頭緊皺，顯然對他避而不觸的舉動彰顯不滿，像是被當場打了臉得難堪，冷冷說道：「王爺若是不喜，也何須這般不憐香惜玉。」
慕容復一直維持的表情僵了僵，未曾想自己的順勢避讓成了不可挽回的……誤會。
俊俏的小臉再難擠出笑容，索性大手一揮：「既然東家將她送予本王，那自是不好推辭。來人！快將這位小姐安排到馬車中，稍後一道隨我回府！」
紅鸞一聽，哪顧著手掌心的擦傷，淚眼婆娑立馬轉變成了喜極而泣。
商碧落冷漠的面色稍稍緩和，心中卻笑得人仰馬翻，暗中讚賞紅鸞這一摔是恰到好處。
從方才慕容復短短避讓之中，不難看出分了一抹眼神看向下方。
她很清楚不是看向紅鸞，而是在意自己腰上掛的長牌玉佩，專門的靈力試探更是由第一時間傳回。自己判知果然無錯，靖王對於靈術之法並非一無所知，腰間帶有結界的玉佩便是最好的證明。
「既然佳人在懷，王爺還請……」滾回去！
商碧落做出個謙讓的手勢，態度溫順的不像一回事。
慕容復此番來意還未達到，本想再拖延一二，卻被門外匆匆而至的帶刀護衛打斷：「稟報王爺，皇宮裡託人傳來口信需您趕緊面見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