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阿諛奉承
正午的陽光明媚而灼熱，就是不站在日頭下都能熱出一身薄汗。
紅衣女子姿態慵懶的抱著雙臂，額間倒溢出的細汗也符合常理，興許是迎著光的原因，臉色比初次見她更顯白皙。
「哎呦，不知哪裡吹來的風，竟然把靖王您這尊大佛給迎來了？」商碧落肩靠在柱子上，將身體的重量全交給後背一側。
慕容復細品了幾回，語氣里的驚訝倒是一點都沒在她的臉上看見。
好傢夥，感情是敷衍都懶得敷衍！
他挑起的眉尾一沉，漆黑的眸中閃爍著暈色：「本王自是不及東家的好興緻，樓里生意慘淡也就罷了，自己還能左右這都見不著人影～」
仗著自己的身份和閱歷，慕容復開口第一句便是想壓壓她的威風。若是換作常人早就點頭哈腰祈求指教，就商碧落這個不識趣的女人掰玩著自己的手指，顯然是想劃清界限。
「靖王如此喜歡，是準備拋棄您手下的產業轉投身到我這小樓里嗎？」
話里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話說得再多，不如過來當我的小弟。
周圍的人被她的囂張嚇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將自己的頭埋得越來越低，唯恐連累到自己。
獨獨商碧落昂著自己的下巴，漫不經心的眼神透過眼前衣著華貴的靖王，徐徐落於只可見其側臉可見紅鸞身上。
從兩側的護衛放任其相伴於慕容復身後的舉動來看，定然被看上了才有的待遇。
『呦，這小妮子也有攀上高枝的時候~』她心底念道。
再瞧瞧這位雙頰報羞的女子，其眼中充滿的狂熱和希冀，單是一個外人都能瞧明白的。
「也不是不可——」
商碧落被慕容復意料之外的回答扯回了神思，清亮穩重的男聲垂於耳畔久久不散，彷彿提醒著他們剛剛所言並非虛妄。
『為了我這小小的產業，他居然能委曲求全到這個地步！？』離開了心底的訝異，她還是不敢相信。
慕容復心思深沉，全靠這身散漫、不諳世事的皮才方得坊間傳的那般『平易近人』，留如此大禍患於自己身邊，豈不是自討沒趣的很？
「就算您願意，我還不願意呢——」
乾淨利落的拒絕了他的提議，商碧落大步流星從男子身前略過。
畢竟靠久了的柱子腿還是有點麻，忍不住想進去坐下來歇會兒，誰知慕容復的眼神恰似一條毒蛇，一直追隨著她的舉動。
直到進屋落座后也不曾施捨給他人，此等『不寒而慄』之事只有親身體會之人才有所感觸……
商碧落抖了抖背上皺起雞皮疙瘩，暗地裡挺直了背：「呵，今日靖王該不會是為賜教此事『特地』前來……吧？」
她故意咬著二字，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慕容復今日此舉唐突，實屬不妥。
後背更是往黃花木椅上一靠，纖長的雙手自然交疊在大腿之上，敲打著節奏間細數其中的可能。
若對方所言答『是』，商碧落便有無數種辦法將他給連懟帶騙給攆回去；若以『不是』作答，她就不得不深究其真正來意是否為『試探』。
……
突然『哐當』一聲，前堂的大門被隨行侍衛撞得一響，就連商碧落都不得不分一些注意過去。
舉止窘迫的侍衛無意成為這場無聲之戰中唯一的意外，常年累積機械訓練早就在他的骨子裡按下馴服，第一時間便是看向慕容復的方向低頭認罪。
「王爺——」
慕容復一個眼色也不曾施捨，反倒調轉腳尖向她走來，寸步易趨，用壓倒一切的氣勢將兩人之間的距離割據的更小
「是與不是，東家心裡不是早有決斷？！」
說這句話時，商碧落半仰著頭才能看清他的全貌。
暗道了一句：『老狐狸。
男子的回答跳脫出兩個選擇之外，但也在她的預料之中。
「恕我才疏學淺，不明白靖王的『言外之意』。」隨著商碧落雙臂收攏於胸前，左手拇指在前臂的掩蓋之下一直摩挲著胳膊內側的軟肉。
藏於虛實，軟硬兼施。
要想騙過人精，可不能全是謊話。
朱唇相碰間，恰出一聲喂嘆：「哎呀，買下回夢樓實屬我一時興起玩玩的，若是礙著王爺什麼勞子事了，還請擺上檯面講，小女子……可『蠢』得很呢～」
小臉往下一搭，再配上無辜眼神。
她發現自己睜眼說瞎話的功夫越來越如火純青，不僅張口就來，而且說的還繪聲繪色。
「～你若是說自己蠢，那便再也不找不到比你更有趣的人了！」慕容復口頭敷衍客套了兩句，臉上的笑容卻未達眼底：「東家處理事情的方式新穎，實在是百年難得一見。不知家在何處，才能生得如此一個七竅玲瓏心！」
女子惺惺作態的模樣他不是未查端倪，反倒正是察覺到不妥，才選擇更泰然處之。
商碧落訕訕一笑，心底里裡外外將他數落個遍。
明面上是這麼個問法，想必暗地裡早就派人把我的身家扒了個乾淨吧！要不是一無所獲的收場，也不會空口白話想來套我的來歷。
她眼稍一挑，回道：「我的家世自然是比不上王爺的尊貴，倒是您問得如此詳細做甚？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小女得罪你了，你準備殃及九族呢～」
兩人激烈的過招，周圍回夢樓的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靖王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貴，普通百姓就只有領命回答的份，哪還輪得上開口質問王爺的。
如今接手的老闆膽大包天，不僅頻頻語出驚人，而且不斷在危險的邊緣試……探……
被點明所意的慕容復沒有怪罪她的大膽，反倒為此時焦灼的氣氛添了一劑良藥：「東家也太草木皆兵了，哪有得罪這一說，分明是我『特地』找你來取取經，周圍的人都可作證啊——」
『周圍的人』動作一僵，恨不得把頭塞進自己的脖子里。怎麼做個普通的背景板都要被點名呢？
在慕容複眼神掃視之下，誰的頭電都比想象中快。
商碧落優雅地放下交疊的雙腿，右腳卻故意踢向了桌腿，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划音，以隔開了兩人之間的氣息。
「取經更是不敢當了。在這裡的，誰不是吃那碗漂亮飯，您開了青樓這麼久，想必也深知其中的道理。姑娘們願意那就賣，姑娘們不願意就靠手藝活養活，全憑各自喜好，我絕不強求。」
換而言之：不關我事，但關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