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原點
「這難道不是你應該做的嗎？！」霍俊哲冷笑。
在她撞向他的那一刻，他記起來很多事情，他總算明白自己為什麼在看到艾慕的那一刻就起了執念，因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就深深的記住了她。
那個在深夜撞上自己的女人！
那個害自己再也不能站起來的女人！
但是……也是救了自己命的女人。
當年他孤身一人被仇家追殺，眼看著逃不掉的時候他衝上馬路結果被疾馳而來的車子撞飛，那些人恐怕多生事端將貌似死屍的他拖走扔到野外，好在他的人尋到他，發現他還有一口氣在，急忙送到醫院搶救，他掙扎了幾個月才活過來。
若不是她撞飛他，只怕他早已被亂刀砍死。
可是也正因為她撞飛他，他成了一個被道上的人笑話的殘廢，他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才重新立威，讓人對他不敢小覷，而當年那幫追殺他的人，也早已被他消滅的乾乾淨淨。
她害他當了五六年的殘廢，可現在，還是她撞的他，卻讓他在危急時刻不得不做了開顱手術，取掉了壓迫神經的血塊之後，他又能站起來了！
他的命運，好像在碰到她的那一刻起，就被她牢牢的握在手中似的，而她，竟然表現的一無所知！
真特么的活見鬼了！霍俊哲在心裡罵了一聲。
這才是他憤怒的原點。
或者，他就不該叫人把她弄回來，在聽到她消息的那一刻，他就應該讓下面的人直接把她幹掉，反正追殺令還在。
可是他就是不忍心，他跟自己說，他就是想看看她看到他恢復記憶后，怎麼說，怎麼做。
結果呢？她為第二次撞向他的事情道歉，並願意為此贖罪，卻全然不提第一次！
「這都是你應該做的！」他忍不住恨恨的道。
「是，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艾慕輕輕柔柔的回答。
說完，她挪到床尾，看著霍俊哲的兩條腿，慢慢的伸出手去。
「你幹什麼？」霍俊哲勉強直起身子喊道。
自從他殘廢之後，他的兩條腿便是禁忌，不許任何人碰觸。
「霍先生，您好好躺著！季爺爺讓我每天幫你按摩腿部，讓血液流通。」艾慕說著，便按照季老爺子教的法子，在霍俊哲的腿上按捏起來。
霍俊哲看著她不停的按捏自己的雙腿，卻沒有任何知覺，他雙眸黯了黯：「別按了！」
艾慕停下手裡的動作，轉頭看他，看到他的黯然，忙安撫的向他道：「別著急，季爺爺說經常按摩刺激穴位的話，你的兩條腿很快就會有感覺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手還放在他的腿上，而他的雙腿因為多年不層走動鍛煉，看上去有些萎縮枯黃，很是難看，特別是在她那瑩白纖長的手指的映襯下，顯得更加的醜陋。
霍俊哲突然很想蓋起自己的兩條腿，不讓她看見，不讓她觸碰。
「滾！誰讓你碰我的腿！當年是你開車撞得我變成這樣，你以為你現在的贖罪，能抵得消我這五年來所受的罪嗎？」他忍不住罵道。
艾慕怔住：「你說什麼？」
「我說，我現在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賜！」霍俊哲咬牙切齒的道，「五年前，要不是你開車撞上我，我怎麼會坐了五年輪椅！都是你，全都是因為你！」
「艾慕，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怎麼就能一次兩次的害我至此？！」
說完這些話，霍俊哲已經有些氣喘咻咻，而艾慕像是被雷電擊中了似的，傻愣愣的看著他，兩眼迷茫。
「你……你在說什麼？」她結結巴巴的說著，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什麼五年前我開車撞上你？我沒有撞過人，沒有！」
「真的沒有嗎？你可以再仔細回憶一下，五年前，外環山道，午夜十二點左右！我可是清楚的記得你是怎麼撞上我的，而且在我看到你的那一瞬間，你肯定也看到我了！你不可能不記得！」霍俊哲平緩了下情緒，冷冷的道。
五年前，外環山道，午夜十二點……
艾慕踉蹌著又退了兩步，臉色煞白得像鬼一樣。
彷彿又到了那一天，彷彿又聽到那刺耳的剎車聲，艾慕猛得抱住頭。
「星鴻！星鴻！我撞到人了！我撞到人了！」
「不，小艾，你冷靜些，你看看四周，什麼都沒有！你沒有撞到任何人！」
對，她沒有撞到，沒有！
她抬起頭，想跟霍俊哲說，她絕對沒有撞到任何人，可是……
不遠處霍俊哲的那張臉，再一次跟記憶深處的一張臉重合，艾慕陡然發出凄厲的尖叫。
「砰」的一聲，房門被人踹開，俞文清鐵青著臉闖了進來。
他一進門就看到蹲在地上尖叫個不停的艾慕，小小的身子瑟瑟發抖個不停，像是受到了嚴重驚嚇的小獸。
「小艾，你怎麼了？」俞文清急忙走過去問道，可是艾慕除了尖叫，好似聽不到任何聲音。
「小艾！」他喊了聲，硬是抬起她的頭來，「看著我！看著我！我是俞文清！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被迫抬起頭的艾慕，兩眼空洞得像是沒有生命力的布娃娃，在俞文清的連聲呼喚下，慢慢有了一點焦距。
「俞文清……」
「是我！是我！小艾，你好些了嗎？」俞文清輕聲撫慰。
「我……」艾慕張了張嘴，茫然的看了眼四周，「你怎麼在這兒？我怎麼了？」
「沒事沒事。」俞文清把她從地上拉起來，輕輕拍著她的後背道。
而這時的霍俊哲，眉間已經深深地皺成了川字。
「她這是怎麼了？」他忍不住出聲問道。
俞文清臉色不善的看向他：「你對她做了什麼讓她這麼激動？」
艾慕看了眼霍俊哲，慌忙低下頭，不由自主的抓住俞文清的胳膊，很用力，很害怕……
她不知道自己怕什麼，可是她就是怕，怕到她不敢看他的臉。
艾慕的反應讓俞文清更加震怒，不等霍俊哲開口，他就抬手環住艾慕的肩膀，緊緊的將她攬在身邊道：「別怕，有我在呢，我一定會保護你，別怕！」
霍俊哲皺眉看著俞文清，看著他一臉心痛的摟著艾慕的肩膀，輕言細語的安慰她，越看越覺得礙眼。
「俞醫生！」他突然出聲道，「你可以離開了！」
「什麼？」俞文清驚訝的看向霍俊哲。
霍俊哲揚聲道：「來人！」
一連喊了好幾聲，兩名保鏢才匆匆趕來過來，低頭應道：「霍先生。」
「送俞醫生回家！」霍俊哲命令道。
兩名保鏢愣住，又瞬間反應過來：「霍先生，這不可以！這時候放他離開太危險了！」
霍俊哲冰冷的視線射向他們：「怎麼？我現在說的話都沒人聽了？」
兩名保鏢心中一凜，急忙低頭稱是。
「俞醫生，走吧。」其中一人對俞文清道。
俞文清緊緊的拉住艾慕的胳膊，對霍俊哲道：「我要帶她一起走！」
「不可能！」霍俊哲直截了當的回答道。
「可是你也看到了，她需要看醫生！」俞文清毫不氣餒的繼續道，「我們沒有騙你，她是真的有病。」
霍俊哲看著臉色依然蒼白，目光閃躲的艾慕，剛才的那一幕，確實讓他驚訝和疑惑，可這不代表他願意放她走。
「艾慕！」他突然出聲喊道。
艾慕猛得哆嗦了下，下意識的往俞文清身邊靠了靠。
「你要跟俞醫生走嗎？」霍俊哲冷冷的問道，威脅之意昭然。
艾慕又瑟縮了下，怯怯的低下頭去。
俞文清急忙道：「小艾，別怕，跟我走，我們去找昊，有昊在，他們不敢怎麼樣的！」
司君昊？！
艾慕茫然的雙眸閃過一絲清明，她猛地推開俞文清，咬牙道：「我不會離開這裡的！起碼在霍先生兩條腿能站起來之前，我都不會離開！」
「小艾！」俞文清一臉的難以置信，「你在說什麼啊？你現在應該跟我走，我們出去找司君昊！」
生怕艾慕聽不明白似的，他在說到司君昊這三個字的時候，著重加強了語氣。
心裡，突然有一絲絲的抽痛，艾慕皺眉，右手忍不住想抬起來按住胸口，可她死命的壓住了。
她以為自己離開他後會很平靜，沒想到只是聽到這三個字，就讓她險些失態。
雙手緊握成拳的垂在腿的兩側，她抬起頭，定定的看向俞文清：「我不走！我要留下來！」
她的表情是那麼堅決，眼神是那麼堅定，讓俞文清不得不相信，她是真的要留下來。
滿肚子勸解的話被壓了回去，俞文清的臉色黑了又白：「既然這樣，我也留下來！我不能留下你一個人在這種地方！」
「俞醫生，這裡好像並不是你說了算吧。」霍俊哲挑眉道。
俞文清鐵青著臉看他：「霍先生，有我在，你康復的會比較快！這一點，難道季老師沒告訴你嗎？」
「帶艾小姐出去！」霍俊哲沖保鏢冷冷的命令道，然後看向俞文清，「俞醫生，你留下來我們聊一聊。」
「是！」兩個保鏢立刻走到艾慕面前，「艾小姐，請吧。」
艾慕低著頭，渾渾噩噩的跟著他們走出房間。
她不知道他們要談什麼，她只知道自己渾身的力氣就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急需找個地方坐下來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