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燉菜,魔法,反攻,絕望
第222章 燉菜,魔法,反攻,絕望
哥隆尼聖潔的城堡中,高處的高台上,平時國王觀看自己領地的地點,卻有人不正常的架著鍋爐,木炭在大理石地板上跳動,如不是用石頭構著篝火底子,做飯的煙熏,必然要將百年歷史的城堡破壞了。
鐵燉鍋在烈火中灼燒,咕嚕咕嚕的水已滾開,帶出許多白霧,胡椒,肉桂,丁香,番紅花,大蒜,切片的腿肉還有兩顆提取鮮味的番茄,在鍋里攪動起來,手法頗具男巫風格。
諾克騎士鞋子的啪嗒聲在地板上敲打,他走上高台。「你這裡?怎麼突然在這樣的下午開始做飯?」
鍋台的主人,穆西隆的公爵,無所不能的存在正在攪動紅色的湯汁,他揉了揉下巴。「我需要休息。」
諾克.格蘭賽特一屁股坐在他的身邊。「那天后你突然變了,閉門不出,如今又神經病似的做起飯。」
「好香啊,還有碗嘛?」
羅埃爾問。「帶酒了嗎。」
諾克掏出隨身攜帶的酒袋,最臉頰,雇傭兵用的那種,還有革制不好留下的悶騷味。
「只有那麼多。」
羅埃爾拿出木碗,甚缺了一角,他們都是這樣的傢伙,對於自己的冒險時代如數家珍。
諾克揉了揉鼻尖。「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會做飯?」
羅埃爾想了想。「因為我們都在打仗,要麼就是處理各自的事情。」
諾克又問。「怎麼突然開始做飯了?」
羅埃爾攪動鍋子,紅色的湯汁旋轉,時不時泛出幾塊肉片,他撇去上面的浮沫,加入幾塊麵包當增稠劑。
「事情發生的太快,太多,連綿不斷,混沌在行動,邪魔入侵,我能感覺到末日已接近,也許宿命就是如此。」
「你清楚,我不認命,我便需要付出更多,多的驚人的東西。」
諾克拿出碗。「別說那麼多我不懂的,來點。」
羅埃爾在鍋子裡面灑入細鹽,增加最後的味道,再用木勺子擓出來那些濃汁,諾克接過,沾著麵包吃起來,嘖嘖稱讚。
「香的很,你怎還會這手。」
羅埃爾用布擦了擦勺子。「出門在外,我可是一直在照顧別人的。」
諾克被燉菜燙的嘴都合不上,等他咽下去,喘出一口冬天的霧氣。「你如今也在照顧那些公爵,不是嗎?」
羅埃爾沒有反駁,也沒有贊同,他只是看著如今混亂的哥隆尼,原本世界應該是在王國私生子起義后才會如此,如今卻被提前了,是因為他嗎?是因為他的傲慢嘛?
羅埃爾不清楚,他已在盡量的補救,在這裡做飯也是因為這高台上依然看得清楚,街道上的少女們成群結隊,像城堡走去,她們的魔法造詣和一點點的魔法卷宗片段肯定無法解出這個魔法的真正面目。
但是如此,將那些人送去斷頭台,為了成功,為了勝利,為了生存,他又和自己曾經看不起的那些貴族有何等差別了。
他曾經滿心歡喜,希望系統和自己的知識改變一切,但最後只讓情況越來越糟糕,在這虛無縹緲的地方,他本應讓這個世界變得不同,但事情越來越差,越來越差。
像在發酵的,腐敗的軀體,讓人厭惡的,不能改變,這個可怕的世界。
他的傲慢,力量,將事情推入深淵,而如今他只能犧牲無辜者改變一切。
諾克吃完那些東西,開口。「你又在那樣了,你又在想有的沒的,吃飯。」
「你沒有錯,這個世界就是如此,你怎麼老把那些事情攔在自己身上。」
「你被自己的責任壓迫,卻無法拋棄它們,就和你所做的事情一般,成為英雄卻不享受那種感覺,我做不到,讓我覺得你很偉大。」
「但你很愚蠢的地方也在這裡,為何不試試接受貴族們的那般榮譽?」
「我能享受嘛?」羅埃爾念著。
諾克回答。「您因得,等我們打完這次戰爭,我帶你去酒館玩玩骰子。」
羅埃爾喝下一口燉菜,被那灼燒的滾燙弄得心熱,又吐了口霧氣,長長緩緩的看著遠處。
「我答應你,我的兄弟。」
而如今,宮殿中數百聖杯少女已分配好了,她們可不清楚那小小的牛皮紙會成為催命符,只是對於上面記載的複雜咒語顯得有趣,宮廷里的官員按照彷彿帶著各位少女離開這裡。
不少人問,如果少女們按照那些魔法使用咒語,真的可以殺死惡魔嘛?
少女們也有困惑,但看到咒語中不乏女士的禱告詞,內心的困擾就散開大半。
信仰就是如此的東西,在哥隆尼蜿蜒曲折,高嵩的牆壁上,看著無數荒野中盤踞的惡魔,少女們也早有不惜一切代價殺死他們的覺悟。
獵人文森特是最快知道有人研究出來殺死惡魔咒語的第二批人,第一批自然是公爵們,文森特在可怕的村子中苟延殘喘許久,如今得到這個消息更是興奮。
他的狀態幾乎就是如今大部分哥隆尼人的狀態,失去家人,村子,工作還有尊嚴的他們盤踞在哥隆尼的翁城縫隙和外面,每天活在擔憂和恐懼中。
就算是城市裡的居民也不得不殺死自己最喜愛的馬兒,食用它們的血肉來果脯,而上次哥隆尼人如此行動,還是數千年前巴托尼亞綠皮滋生,吉勒斯國王開國之前…
糟糕的日子讓他們對於女士們特別關注,而這樣的壓迫也化作期待而使那些平民聚集在女士們施展魔法的地方。
那是特別小的帳篷,臨時搭建的,在哥隆尼的四周密密麻麻散布,少女們走入進去,文森特也就如普通人似的看著,他揉了揉鼻子,期待事情改變。
衛兵和騎士拉開戒備網,要求平民和農民離開這裡,免得打擾女士的禱告和對於神袛的溝通,少女們在漆黑的帳篷裡面,用微弱的光線看著那複雜的咒語。
難懂的辭彙被清澈的聲音念出,在哥隆尼無數地方回蕩,強大的魔法共鳴在此地發出,少女們內心歡喜,卻突然感覺到龐大的魔力灌入她的軀體。
瞬間,那些少女就意識到不對勁,但她們很快發生了突變,白皙的皮膚化作鱗片,甲胄,潰爛,扭曲,手臂長出毛髮,但羅埃爾的咒語卻使她們思緒清晰。
她們很快發現不對勁,很快,卻沒有反抗,因為精通魔力的少女們意識到自己正在將混沌魔力導入地脈…
這個魔法正是如今巴托尼亞需要的,並且外面無數普通人的期待她們也是看在眼中。
這就是羅埃爾可怕的地方,他已算出了聖杯少女的心思,她們會如何選擇,如何的去做…
為了勝利,她們願意犧牲自己,並且如今她們出去,自己的模樣也是對於湖中女士教派莫大的侮辱,全部的問題,利益,都壓在她們軀體之上。
這個瘋狂的計劃需要瘋狂的人們加上瘋狂的少女完成對於這個該死的瘋狂世界的反擊。
羅埃爾坐在高台上,他能感覺到八風正在聚集,他的內心越發難受,卻依然沒有暴露出來,甚至諾克都沒有看出他的隱瞞。
羅埃爾只是梳了個懶腰,站起來,清理空蕩蕩的鍋子,然後向自己的兄弟說。「準備好,要開戰了。」
諾克有點不理解。「和什麼人?」
羅埃爾回答。「惡魔們…」
諸位公爵拿出自己的武器,集結自己的部隊,他們都清楚會發生什麼,這樣的動靜也證明了女士們的行動有效果,但對於好奇心強大的文森特來說,女士們努力的樣子他怎麼會不好奇?
他大著膽子依靠雜亂的人群擠進騎士們的旁邊,大部分人不敢靠近並不是因為騎士看的嚴格,而是作為貴族的騎士們天生便對於平民有壓迫感。
唯獨文森特本就是山林俠客似的傢伙,又經歷了如今的末日,更清楚那些騎士的甲胄視野極差。
智慧,經驗,不拘小節讓巴托尼亞的文森特獵人先生做出了如此魯莽的行動,他躡手躡腳繞過封鎖線,爬入帳篷。
他掀開帳篷角落,他能看到少女漂亮的裙擺,還有帳篷裡面淡淡的氣息,香香的。
而這裡昏昏沉沉,他看的不甚清晰,只能慢慢的爬起來,而在那單薄的陽光下,他斜著看到了蜥蜴似的瞬膜…
每次,等待他的並不是什麼美麗的少女,而是蜥蜴似的怪物,他強大的心理素質讓他沒有叫出來。
他捂著嘴巴,眼眸到處亂動,思緒萬千,他應該曝光這件事,現在,馬上!
女士們變成惡魔了,這肯定是全套…
文森特爬出帳篷,不顧騎士們驚訝的目光,大喊著。「天哪,我看到女士了,她…」
帳篷里突然顫抖,毫無疑問,女士聽到了,她恐懼的不是自己成為了怪物,而是儀式會因為曝光停滯…那無數人的犧牲就會毫無用處。
文森特馬上就要喊出現實,騎士們拔出刀劍,但是文森特卻看到了平原。
平原沒有什麼稀奇的,而是哥隆尼平原上那些扭曲的灌木花草正在凋謝,那些可怕的惡魔正在消散,他嘴巴里的位元組馬上停下。
「女士們漂亮極了,我的我的天哪,我真想娶她們…」
帳篷里的「蜥蜴」流下眼淚,她穩定軀體,繼續歌唱那要她命的咒語。
文森特並不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那些騎士卻清楚,他們放下刀,架著文森特向監牢走去,他們卻沒有怪罪那個獵人,等到了人跡罕至的地方,騎士鬆開文森特。
「謝謝你,愚蠢的傢伙。」然後猛打了文森特一拳,感謝是因為他沒有告發情況,毆打是因為他不守規矩,身經百戰的騎士一拳就將這個手臂剛剛骨折過得混蛋打的七葷八素。
文森特捂著流出血液的鼻子,靠在牆壁上。「TMD,你們這群貴族真離譜,為什麼那麼做?」
騎士沒有回答,只是走回崗位,他清楚,面前的人已經明白了。
文森特捂著臉頰,看著遠處正在變得「乾淨」的巴托尼亞…
他不明白這個世界怎麼了,他只清楚如今事情正在變好,無論是誰做的這樣的事情,他大概只會感謝他。
因為他清楚惡魔的可怕,也清楚哥隆尼有多麼的困難,就算是犧牲少女們他也必須承認,能做出這套魔法的人不僅僅是個法師,也是個英雄,天才。
但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崇拜那個人,無論如何…
而文森特揉著臉向市中心走去,他很快發現自己老闆羅埃爾的軍團正在行動,他馬上開心的跟過去,羅埃爾騎著自己的馬兒,穿著軍服,看到自己的斥候來了。
「你不是在養病嘛?」他對於文森特記憶猶新,巴托尼亞中這樣的人很少…
文森特扭動自己的手臂。「毫無疑問,我好了,公爵大人,請帶上我!」
羅埃爾問。「你可能會死。」
文森特馬上回答。「我心甘情願,大人,我崇拜您!」
命運就是如此,此刻正在緩緩的收縮,而感覺到變化的不僅僅是哥隆尼城裡的各位公爵,還有被混沌魔力阻礙在外面的卡爾卡松公爵和帕拉翁公爵的軍團。
混亂的道路和可怕的森林恢復正常,也使他們重新向哥隆尼進發。
但是,他們不會是一錘定音的力量,因為混沌魔域中,斯卡布蘭德,卡洛斯,人偶三位惡魔聚集能量,雖然八風在現實散去,但是巨大的裂縫已經到了他們可以擠進去的地步。
普通惡魔無法維持軀體,但是大魔完全可以用自己的能量擠到現實世界,並且用自己的存在來維持其他惡魔…
如果這三個傢伙突破縫隙,巴托尼亞依然會面臨滅頂之災,而那些犧牲也會煙消雲散。
但是無論是巴托尼亞人還是惡魔都並不清楚,遠古的古老戰士,冷血的蜥蜴人正乘坐著漂浮海面上的大理石船舶向哥隆尼靠近。
他們被奇怪的混沌迷霧阻礙了許久,如今終於遇到了晴天,在瑪麗恩堡鐵甲船上,高的騎著暴龍大喊。「我們的家鄉!巴托尼亞!」
矮的回答。「是啊,霧霾散了!」
衣衫襤褸的忍不住笑意。「回家了!我們從賽特河流回波爾德羅把,讓我們靠岸哥隆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