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卧底
唐以柔找上門來的事情，引起了我強烈的不安，而她所掌握的情報，從某種程度上，也能夠驗證一些事情。
一直以來，市局裡面都有人在給唐以柔傳遞著情報，而那個傢伙，今天，卻也好出現在了現場之中。
還有十五分鐘，我和路遠就要進入汶萊小區之中。趁著這個時間，我借口抽煙偷偷溜了出去，並通過手機簡訊，把老嚴那邊的一個人，也一併叫了過去。
「你小子，動作麻利點，沒那麼多時間耽擱了！」
「行勒，有數！」我隨口敷衍了路遠一句，可腦子裡想的，卻都是關於那個「卧底」的事情。
他和唐以柔是怎麼認識的？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除了王遠的事情，他還告訴過唐以柔別的什麼嗎？
一種強烈的不安全感順著血液，在身體里瀰漫開來，直到遠處響起規律的腳步聲，這種不安全感才逐漸升至最大。
寒風中，曉雪的身影緩緩浮現出來。
為了行動的方便，這次，她換上了一行黑色的便裝，紮起了馬尾辮，即便打扮的如此樸素，可在黑夜之中，她那靚麗的容顏，卻依舊那麼的耀眼。
我皺著眉，抽了最後一口煙，隨即把煙頭掐滅，直接迎了過去。
「怎麼了？高飛，為什麼突然找我，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么？」曉雪微笑著迎了過來，悠然挽起我的手臂：「這次行動，不比以往，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發現任何不對勁，千萬別逞強，第一時間退出來。我和林婕都會在外面，為你們祈禱的……」
我原本想拉開曉雪的手臂，和她嚴肅的討論接下來的問題，可在看見曉雪雙眸的瞬間，那狠下來的心，瞬間卻又鬆弛了回去。
深吸了一口氣，沉思片刻，最終沖著面前的曉雪，緩緩開口道：「是你把我們的情報泄露給唐以柔的嗎？」
說實話，要換做以前，我怎麼想，都不可能想到做這件事的人居然會是曉雪。然而，當初唐以柔和我見面時的一個小細節，卻讓我最終懷疑到了曉雪的頭上。
我清晰的記得，當時從後視鏡裡面看見，唐以柔雖然受了很嚴重的燒傷，可她脖頸以及肩膀附近，卻有著明顯治療過的痕迹。而且她右手手臂受到的槍傷，也是經過專業的包紮。
以她的身份，在受到槍傷的第一時間，絕不可能趕去醫院。無論哪家醫院，在面對槍傷病人時，一定會有高度的警覺。更何況，唐以柔因為卧底身份的暴露，也已經遭到了通緝。
所以對此唯一的解釋便是，有一個精通醫術的人，在唐以柔受傷之後，為她提供了治療的措施。
再結合之前她能掌握關於王遠審訊結果的這一特點，我才大膽的將嫌疑人的身份，鎖定在了唐以柔的身上。
「對的，是我！」曉雪沒有絲毫的狡辯，目光如水的望著我，看得出來，對此，她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我強忍住內心的憤怒，以盡量緩和的語氣詢問道：「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你不清楚唐以柔曾經做過一些什麼嗎？」
我不能容忍背叛行為的出現，尤其是在現在這種關鍵的時間點上，曉雪做的事情，無異於讓警方處於了極度的被動之中。
在曉雪親口承認之前，我還曾經抱有著那麼一絲的幻想。只要她開口否認，我就準備全盤推翻自己得出的觀點，然而，到了現在，這一起卻都已經無法改變了。
先是唐以柔，然後又到了你。為什麼，我愛過的女人，總是一個又一個的背叛著我……
「那天在酒店裡，以柔找到了我，她受了很嚴重的傷，幾次都快昏死過去。剛好酒店裡有一些藥品，所以我就.……以柔醒來之後，告訴了我發生的事情。
以柔說她想和你合作，共同對付余英豪.……她和我們一樣，都曾是教化場計劃的受害者，而且有著共同的目標，我覺得，我們應該幫助她，一個人承受那麼多，對她來說是不公平的.……高飛，你不會生氣把.……」
曉雪還在儘力的解釋著一些什麼，可她的話到了後來，我就有些聽不進去了。
那傻丫頭的眼神，單純的讓人心疼。
從某種程度上來看，唐以柔的城府，可比曉雪高出太多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盡量將思緒在腦海中梳理清楚。看起來，唐以柔在找我合作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如果我能同意她的要求，自然是最好，哪怕拒絕了，這傢伙也留有後手。
「所以，連這次行動的事情，你也告訴給了唐以柔？」
「嗯……一個小時之前，我和她提起過。」
「好吧，就先這樣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到了現在這種時候，既然唐以柔執意要摻和進來，我也不可能再進行針對了。
我責備了曉雪幾句，讓她今後徹底和唐以柔斷了聯繫。雖然曉雪和唐以柔一樣，都曾是教化場計劃的受害者。可在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之後，曉雪已經逐漸從這趟渾水裡面走了出來，而唐以柔則依舊是深陷仇恨的旋渦之中，不能自拔。
既然如此，曉雪就不應該再被捲入其中。這對於她來說，也是不公平的。
夜色之中，我看著曉雪的雙眸，緩緩的開口道：「如果順利，關於教化場的所有事情，從今天之後，就能徹底的結束。所以，答應我好么，等到事情完結的之後，就和這一切徹底的告別。或許我們能去到一個新的城市，開始新的生活，總之，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要回憶起過去發生的事情了.……」
「好的，我.……聽你的！」夜色里，少女深情框框的望著她，那明麗的雙眸之中，彷彿有著萬千的意味。
今日過後，一切的事情或許都將改變。可無論情形發展到什麼地步，我都希望曉雪能夠安然的過完這一生。
告別曉雪之後，我便重新回到了路遠邊上。
此刻，時間正好，離著夜裡一點，還差五分鐘。
帶好防彈衣與通訊裝備，我和路遠也就算是準備就緒了，汶萊小區就在前方，如果不出意外，余英豪那個老混蛋就藏在裡面。
老嚴緩緩走了過來，給我和路遠一人遞上了一根香煙，緩緩點上。
路遠抽上一口，不禁砸了砸嘴，顯得有些不滿：「利群？老傢伙，今天怎麼抽的這麼寒酸？」
「少廢話，臭小子，好東西給你備著，有命回來再拿給你！」
路遠咧嘴一笑，目光突然變得深邃了起來。片刻之後，那種緊張的神情伴隨著升起的煙霧，完全散去了：「行勒，您放心，一小時之後，我保准帶著這小子活蹦亂跳的從裡面出來！」
老嚴也跟著吸了一口煙，目光卻突然變得深遠了起來：「嗯，安全放在首位，切忌不要輕舉妄動！遇到情況，先和我們商量。另外，這次配上的通訊設備都是省廳那邊的技術部門最新研製出來了，目前市場上還沒有同等級的信號干擾裝置能阻礙通信，所以這次你們可以放心進去，單就通訊這方面，不要有任何顧慮！
還有，這次行動，非比尋常。現有證據表明，余氏集團所研製的藥劑，將對整個城市人們的生命安全造成巨大的傷害，即便已經通知下去，加強了監管力度，可一旦那種試劑通過黑色渠道流入市面，後果將不堪設想。所以，這一切就拜託你們兩人了！」
老嚴想了一會兒，又跟著補充上了幾句，詳細的為我們列舉了面對不同情況時的應對方法。
說實話，認識這個老傢伙這麼久以來，他第一次顯得這麼聒噪。
即便在我們面前依舊強裝鎮定，可看得出來，這次的行動，老嚴也緊張。
一切準備就緒，我和路遠便離開了車輛，緩緩朝著汶萊小區方向前進的。
市局裡派出來的警員全都散開了，負責在汶萊小區周圍的位置盯梢，一旦有情況發生，所有警員可以在第一時間從不同的方向進行援助，確保計劃的順利執行。
路遠把香煙掐滅了，狠狠朝地上唾了一口，隨即開口詢問道：「兄弟，緊張么？」
「還行，你呢？」
「嘿嘿，老子可是亢奮到不行。終於能找那老小子算總賬了，單是想想，還是有點小激動！」
「亢奮歸亢奮，關鍵時刻，可別給我掉鏈子！」
「放心，有數！」
通過對講機再次確認了情報之後，我和路遠便順著預定的路線，緩緩潛入了汶萊小區。
汶萊小區建設在郊區，地方偏僻，再加上原本就是爛尾工程，更是人跡罕至。
凌晨一點鐘的時間，整個小區顯得死氣沉沉，毫無生機。若不是有了之前的情報作為基礎，我真的很難想象，會有人將研究所建立在這種地方。
我和路遠提前換上了一身破舊的工作服，假裝成無家可歸的流浪者，緩緩走進了汶萊小區之中。
正大門的鐵門就那麼半掩著，早已經變得破敗不堪，而那鐵門邊上，一個小崗亭還閃著微弱的黃燈，遠遠看上去，依稀有著人影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