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抓人
李日知叫過來於撿金,道:「如果今天晚上不能抓住張多羊,那麼所有的罪名就要由你來承擔,我們會認為是你有意放走兇手的,所以你也要被判刑,你的家人就沒有人養了,想想他們的慘狀,現在就想!」
於撿金的眼淚剎那間就飆出來了,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講,如果讓他想想自己的慘狀,說不定他還會掙扎一下,但如果讓他想想親人的慘狀,那他會瞬間就崩潰的,親人的安危往往要比他自己的安危更重要些。
當然,這是指絕大多數人,極少數喪心病狂的人是不包括在裡面的,所幸於撿金並非是那種人,他還是捨不得自己親人的。
李日知只用了一句話,就把於撿金給說哭了,於撿金撲通一聲就給馬文尚跪下了,不住口的哀求,他知道求李日知沒用,這位李少爺看起來可不象是個心軟的人,所以他也就只能求自己的東家了!
馬文尚嘆了口氣,道:「你進去之後,好生賣力抓人便是,我會看你的表現,決定怎麼處置你的!」
馬文尚聽出李日知話里的意思了,他這時候當然不能拆李日知的台,接著嚇唬於撿金,免得他不出力氣!
李日知讓於撿金起來,用袖子把於撿金的臉好好地擦了擦,這張臉等一會兒會派上大用場,如果太髒了,以至於張多羊不能第一時間認出來,那震撼力就會小很多。
留下陳英英在這裡看守馬匹,等一會兒村子里人聲嘈雜時,她就可以進去了,李日知等人把衣服褲子都收拾利索,趁黑便潛進了村子,直接就來到了那戶人家的外面。
陳英英只能指出院子是哪座,村子也不是很大,所以院子好找,但張多羊會住在院子的哪個房間,這個就是沒法打聽出來的了,如果當時陳英英冒然詢問,那麼很容易引起懷疑,張多羊逃走是肯定的了。
李日知趴在牆頭,往院子裡面望了眼,這是家還算殷實的家庭,有三間正房,院子左邊是兩間廂房,廂房外側靠近院牆的地方有個豬圈,院子右邊則是穀倉和放農具的地方,布局很簡單。
李日知心想:「張多羊雖然是親家,但卻是客人,所以不會安排他住在正房裡,正房裡應該是住滿了本家的人,那麼他肯定是住在廂房裡,而外面的廂房是靠近豬圈的,所以親家總不好意思讓他住這間,必竟是兒女親家嘛,那麼,就應該是裡面那間了!」
定位之後,李日知回身和幾人說清楚,眾人紛紛點頭,馬文尚走到了大門口,如果裡面打起來了,他便要上前敲門,以免裡面的人和李日知他們拚命!
而李日知帶著三人,剛繞到了那間廂房的後面,翻牆進去,這家院子里沒有養狗,所以他們進了院子,這戶人家竟然完全沒有發覺,村裡人睡覺都早,正房裡還傳出了呼嚕聲!
李日知沖著成自在一擺手,成自在上前,飛起一腳,咣地就把廂房的門給踹開了,緊接著四人一擁而入,沖了進去!
李日知猜測得半點不錯,屋裡的木板床上躺著的人正是張多羊,張多羊在親家的家裡住得並不愉快,他女兒在親家裡其實並不受寵,這讓他的處境頗有些尷尬,可他除了這裡之外,也實在沒有別的地方好去了,就算是不愉快,也只能是忍著。
這天晚上,張多羊吃過了晚飯,早早就上床睡覺了,但卻沒有睡實誠,這些日子他的精神就一直不好,晚上睡不著,白天困得厲害,感覺是要生病一樣,正在迷迷糊糊中,突然咣地一聲大響,接著就有人沖了進來,把他給按在了床上!
張多羊一下了就被驚醒了,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就感全身巨痛,胳膊簡直就象是要折斷一般,他啊地痛呼出聲,眼前忽然火光一閃,一隻火摺子在他的眼前點著了!
就聽有人問道:「他就是張多羊嗎,不會抓錯了人吧?」
另一個聲音答道:「對對,他就是張多羊,這王八蛋化成了灰,小人也認得出來!」
問話的人是李日知,而回答的人是於撿金,現在於撿金把張多羊都恨到骨頭裡了,如果不是張多羊忽悠他,他能倒這麼大的霉么,說不定還要連累家人!
李日知大聲說道:「張多羊,你殺害馬少東家的事情敗露了,現在抓你去官府砍頭!」
張多羊大吃一驚,他之所以躲到這裡來,又一直精力憔悴,就是因為這個事情,而晚上正睡覺呢,卻突然被抓捕,他更是害怕得緊,他畢竟只是一個普通的果農,並非是見多識廣的人物,更非是積年老賊,遇到這種情況,自然是嚇得魂飛天外了!
按著張多羊的那人,手勁兒奇大,抓著張多羊的頭髮,把他的頭抬了起來,火摺子的光亮照向他的眼睛,張多羊忍不住一陣眩暈,再然後,一張臉突然就出現在他的面前,張多羊一下子就認出來了,這人不就是於撿金么,出事那天馬家趕車的車夫!
這下子,張多羊就不是眩暈這麼簡單了,他下半身傳出撲哧之聲,他竟然被嚇得屎尿齊流,臭氣彌散,把在後面按著他的傅貴寶氣得破口大罵!
張多羊現在最怕見到的就是於撿金,馬紹季是死在他家的,如果於撿金硬說是他殺的,那他還真是沒法辯解,再加上他心裡有鬼,當然也就沒法不害怕了!
李日知非常仔細地觀察著張多羊的表情,看他的表情從驚駭到恐懼之間轉化,便知道這時候應該可以讓他說實話了!
張多羊下意識的為他自己辯解,這種辯解就象是喊冤枉一樣,犯人不管有罪沒罪,上堂之前,一定要喊冤枉,他現在也是如此,他叫道:「不是我殺的!」
李日知緊接著問道:「那是誰殺的!」
張多羊的嘴巴張得大大的,臉上的恐懼表情更甚,但他卻又說了句:「不,不是小人殺的,小人不知道!」
李日知眼睛一眯,立即道:「是你兒子殺的!」
「小人沒有兒子!」
「那就是你女兒殺的!」
「不,不是……」張多羊仍舊嘴硬!
就在這時,正房那邊出來人了,吵嚷著,有個漢子手拿扁擔等物,往廂房這邊跑來,另外還有女人躲在屋子裡,但卻尖聲大叫,呼喚鄰居來幫忙!
當成自在一腳踹開門之後,家裡的人就都驚醒了,但誰也沒敢動,天黑之後,突然有人闖進他家,還敢這麼囂張地踹門,那這明顯就是極兇殘的江洋大盜啊,小偷小摸的哪敢這樣!
可片刻之後,他們聽到外面的人是沖著張多羊去的,還說什麼殺害少東家的話,他們雖然不明白怎麼回事,但只要不是沖著他們家來的,那就不用太害怕了,家裡的三個漢子一起出來,而女人們也叫喊起來!
左鄰右舍聽到叫喊聲,也連忙都起來幫忙,可就算鄰居再快,也沒法立即就趕到,可外面卻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張多羊的親家公手裡拿著根扁擔,叫道:「是什麼人,光天化日……大半夜的你們進我家想要幹什麼!」
李日知心想:「出來的真不是時候,本來我馬上就要問出來了,他們這麼攪合,那張多羊豈能再這麼容易說實話。不過,張多羊是在替誰隱瞞?能讓他冒這麼大風險的,只能是他至親至愛之人啊!」
成自在把張多羊交給於撿金按著,他衝出廂房,刷地就把橫刀抽了出來,喝道:「叫喊什麼,都退後!」
「這是我家,憑什麼退後!」一個漢子看了明晃晃的橫刀,怕得直往後退,但嘴裡卻還是很硬氣的!
李日知走了出來,道:「你們窩藏殺人兇犯,都屬於從犯,這便和我們進官府,把你們都關進大牢!」
親家公頓時就愣住了,能說什麼官府和大牢這種話的人,一般來講都是官面上的人,而對於村民來講,里長就是很了不起的存在了,眼前這個年輕人衣著華麗,明顯比里長厲害得多!
外面敲門聲更加激烈,一條漢子連忙跑去打開了門,就見外面站著一個中年人,同樣衣著華麗,只看一眼就知道是財主東家的那一類人,但不是本村的人!
馬文尚一把推開這漢子,進了院子,道:「張多羊呢,他是我家的佃戶,逃佃到了你們這裡,是不是你們窩藏的,要拉你們去見官!」
親家公全家都傻了,張多羊這是怎麼了,又說他是殺人兇犯,又說他逃佃,把他們都給弄糊塗了,張多羊是真的犯了法,還是被誣陷的,可看這些人的樣子,都是富貴人物,怕是不會來誣陷一個小小的張多羊吧!
外面的親家公被唬住,就是被嚇蒙了,雖然他和兩個兒子都手拿著扁擔,而且鄰居也逐漸趕來幫忙,但他們卻不敢動手,不敢真的進去把張多羊搶出來,甚至連對李日知他們動手都不敢!
屋裡的女人們也被嚇住了,尤其是婆婆更是膽小,雖然不敢對外面來的「強盜」反抗,但她卻可以欺負屋裡的兒媳婦!
婆婆對著小兒媳婦罵道:「你這個禍害,又給家裡遭災,看看你爹,他竟然逃佃,官老爺知道了是要拉他去打板子的,還要連累你公公,說不定也要打你公公和你男人的板子,你說你是不是禍害!」
大兒媳婦也道:「怪不得張家叔父來咱家住了好幾天,原來是這樣啊,平常他都不來的!」
說話的語氣酸溜溜的,估計是她的父親都沒說來這裡長住,卻被小兒媳婦的父親搶了先,她很是嫉妒。
小兒媳婦便是張多羊的女兒張氏,她此時又驚又怕,對於婆婆和嫂子的嘲諷,她是根本不在乎的,如果是在白天,她立即就會反唇相譏,她可是敢和婆婆動手的,而且婆婆還打不過她,別說婆婆了,就連她丈夫都打不過她!
她現在驚的是怎麼會有人找到這裡來,怕的是這些人把殺人的罪名按到了父親頭上,她父親沒有殺人,她心知肚明,當然人也不是她殺的,但卻和她有關係,父親為了保護她,一定不會說出來的,那勢必要受皮肉之苦,說不定還會被強行定罪,那樣自己又於心何忍呢!
張氏的眼淚流了下來,聲音哽咽,她推開趴門縫兒的婆婆,打開房門,走到了院子里,後面的婆婆和大兒媳婦都嚇蒙了,她這是要幹什麼,她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