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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禍從口出

  李日知沖著一名差役揮了下手,這名差役會意,上前把蓋無頭屍體的白布單打開了,露出裡面的無頭屍體!


  李日知就在白布單打開的一剎那,問何孫氏道:「你能確定這是你丈夫嗎?」


  何孫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其實,這話放在誰的身上,突然間問這一句,都不見得能立即反應過來,她心裡認定這就是她丈夫何俊仁的屍體,所以非常自然地就嗯了聲,這一聲嗯,其實就代表肯定了!

  李日知隨即又問:「可有什麼特徵?」


  何孫氏道:「他手臂上有一個紅色月牙狀的胎記!」


  說著,她擼起了無頭屍體的左胳膊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一個紅色的月牙形狀的胎記,這個胎記所在的位置,不擼起袖子是肯定看不到的,也就是說,在何孫氏認定無頭屍體,就是她丈夫何俊仁之前,是不可能看到這個月牙形的胎記的!


  房縣令眯起了眼睛,冷冷地看著何孫氏,右手抬起,開始摸他的鬍子,案情發展到了現在,其這案子轉眼就可以破掉,只要他扔下了一根火籤,叫差役狠狠地痛打一頓何孫氏,什麼樣的口供,他都能輕而易舉的得到!


  不過,既然勝券在握,房縣令反而不急了,他很想玩玩貓捉耗子的遊戲,好好地戲耍一下何孫氏,還有她的幫凶,以解他心頭之恨,人命案子啊,氣都要氣死他了!

  莫說房縣令,就連公堂上的差役也都看出來結果了,他們也都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都想看看何孫氏還能再怎麼出醜!


  事實上,何孫氏來之前,她和她的同夥把上了公堂之後,縣令會怎麼問,而何孫氏該怎麼回答,都是事先研究好的,只不過研究得粗糙了些,制定了簡單的對策,如果運用好了對策,那還是能夠矇混過去的。


  但沒成想卻被李日知打亂了節奏,對策是用了出來,可節奏不對了。


  按著原定對策,何孫氏應該是先擼起無頭屍體的袖子,然後指著那個月牙形的胎記,說這是他丈夫的記號,所以無頭屍體就是她丈夫!


  可李日知偏偏迅速地問了出來,導致何孫氏先確定無頭屍體是她丈夫,然後才說胎記的事,這其實就是不打自招了!


  李日知看向了房縣令,他只是來幫忙的,現在忙已經幫完了,把胡巍的冤情給洗刷掉了,他也就完成任務了,接下來,就看房縣令怎麼處理這個案子了!


  房縣令盯著何孫氏,盯了片刻,盯得何孫氏直發毛,他才說道:「你丈夫是被一個叫胡巍的人殺死的,你已經知道這點了吧?」


  何孫氏連忙點頭,一連迭聲地說道:「是是,民婦已經知道了,只求大人為民婦作主,把那個胡巍砍頭,為民婦的丈夫報仇!」


  房縣令難掩厭惡之態,但卻還是耐著性子,說道:「只不過,你丈夫的人頭還沒有找到,所以這個案子還沒法結案,等你丈夫的人頭找到了,你便可以繼承家產,我大唐不禁婦人改嫁,所以你可以帶著財產改嫁,如果何氏族人不許,讓他們來找本官說話!」


  何孫氏大喜過望,她完全沒有想到,縣令竟然會支持她改嫁,還允許她繼承家產,事際上,她已經有隻分浮財,家宅和田產分給何氏族人的念頭了,她知道爭不過何氏族人,她也不敢爭,卻沒想到縣令直接把財產判給了她!

  「你回家去吧,什麼時候找到你丈夫的人頭,這案子什麼時候結,但在案子未結之前,何氏族人還是可以佔用你丈夫的財產的,能不能守得住,那是你自己的本事,本官是不會管的!」


  說罷,房縣令一拍驚堂木,道:「退堂!」


  差役立即上前,把何孫氏給轟了出去。何孫氏雖然是被轟出去的,丈夫何俊仁的屍體也未領回,可她卻異常興奮,只不過,在衙門口這邊,她不敢表現出來罷了。


  房縣令看向李日知,道:「要不要派兩個人去盯住她,以免她逃走?」


  李日知笑道:「房世伯多慮了,她一定不會逃走的。但派兩個人跟著她,卻是完全可以的,可以提前知道誰是她的同夥,早點兒知道,咱們也早點兒放心,起碼心裡有數兒!」


  房縣令立即派了兩個差役,換上便裝,前去跟著何孫氏。


  房縣令心情大好,他道:「李賢侄,如果不是你到來,本官差點兒就冤枉了胡巍,這便把他從大牢里放出來吧,先讓他在縣衙里養傷,等案子完全了結了,再讓他回商陽學院!」


  頓了頓,房縣令又道:「胡巍此次雖然被冤枉了,還被本官打了板子,但他也算是活該,誰讓他胡說八道,需知病從口入,禍從口出,他屁股上的板子,挨得不冤!」


  李日知不理他後面說的話,只是起身抱拳,道:「小侄替衚衕學多謝房世伯教誨之恩!」


  房縣令點了點頭,起身回后宅了,雖然他的轄區裡面出了人命案子,但破案如此迅速,又是讓兇手自投羅網的,這也是可以吹噓的功勞,那麼再向上司走走關係,也許壞事會變好事,他得想想該怎麼具體操作才行。


  等房縣令走了,傅貴寶從後面跑了出來,沖李日知笑道:「大哥,你預料得還真准,這案子竟然真是自家人動的手,為的就是財產啊!」


  李日知搖了搖頭,道:「不見得光是為了財產,也許還有別的原因。」


  傅貴寶道:「這個婦人和那個王屠戶看上去象是一類人,你說,他倆兩個會不會有一腿?」


  李日知嘿地一笑,道:「這個可說不準了,不過,倒也不用等太長時間,估計一會兒就會有差役回來,反正何孫氏出去見了誰,誰的嫌疑就最大,當然,那個王屠戶的嫌疑是最大的!」


  他兩個說完這話,便一起跑去了大牢,胡巍被無罪釋放,他們得去關心一下,給胡巍找一個能養傷的屋子,估計房縣令打了他兩頓板子,胡巍那兩片屁股,有可能被打成了四片,不好好將養一下,非得爛了不可!


  李日知和傅貴寶到了大牢之後,此時的胡巍已經被獄卒放了出來,不過,他屁股上的傷有點嚴重,在牢房裡待著沒事,可一走路,就疼得要命,得要人扶著才行,但獄卒是不願意扶他的,又沒有給他們好處,只是讓胡巍歇息一會兒,養養力氣,然後自己走出去。


  李日知和傅貴寶一起扶住,把胡巍扶出了大牢,在縣衙之中,他們也找不么什麼好房間,便把胡巍扶到了他們自己住的屋子裡,讓胡巍在床榻上趴著。


  胡巍先是被冤枉,后被打板子關牢房,現在終於釋放出來,不由得感慨萬分,淚流滿面,他哭道:「這次多虧兩位同學相助,要不是你們來幫忙,估計我得冤死在牢中了!」


  李日知和傅貴寶一起嘆氣,他倆也看出來了,就按著胡巍的體質來講,如果被判罪,在牢里多待上一段時間,都不用等到秋後處斬,他在牢里就得傷痛病重而亡!


  胡巍又道:「兩位同學救命之恩,我胡巍沒齒不忘,日後必要報答!」


  李日知連忙搖頭,道:「報恩不必,大家都是同學,互相幫助是必須的。只不過胡師兄以後可得注意言行了,剛才房縣令也讓我二人轉達,他說病從口入,禍從口出,讓你以後注意呢!」


  胡巍連連點頭,他這次吃了個大虧,以後要是再不注意,那他這麼多年的書豈不是白讀了。


  李日知和他說起了公堂上的事情,說到最後,他道:「那個何孫氏是必定有同夥的,而她從衙門裡出來,那個同夥必定等不及,要與她匯合,問問衙門裡的事情,所以派出去的差役,只需看她和誰接觸了,那同夥十之七八,也就是那個人了!」


  胡巍擦了把眼睛,道:「都是我不好,話多,結果讓惡人利用了我的話,不但嫁禍於我,還好端端地害了一條人命!」


  李日知搖頭道:「不是的,估計何孫氏和她的同夥,早就有殺害何俊仁的想法,否則不可能只聽了你幾句牛皮,就立即付諸行動的,就算沒有你的話,他們也會另找機會下手的。」


  胡巍這才心裡好受了些,他道:「那為什麼他們要藏起人頭呢?」


  李日知想了半天,終究還是想不出為什麼,他只好承認自己分析不出這個原因,道:「我不知道,這個我是真的想不出來,藏起人頭,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啊,實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這麼做!」


  又過了一會兒,有差役來找李日知,說派出去的差役回來了,現在正在向房縣令彙報,房縣令叫李日知過去商量。


  李日知連忙起身,傅貴寶也要去,兩人一起去見房縣令。書房中,房縣令正在閉目思考,門口站著一個差役,正是派出去的兩個差役中的一個。


  聽到腳步聲,房縣令睜開眼睛,招手讓李日知進來,說道:「那個何孫氏出了衙門之後,直接出城,在城內卻是沒有和任何人接觸,出城之後,卻是和兩個人接觸了,不過是和一個人說悄悄話,而和另外一個人爭吵!」


  李日知聽了,皺起眉頭,道:「應該是說悄悄話的那個,才會是同夥吧!」


  房縣令對門口那個差役示意了下,那差役便道:「李公子,和何孫氏說悄悄話的那個人,是城裡的一個屠戶,姓王,他們說了一會兒話之後,看樣子本想一起走,但卻半路又來了一個老頭兒,這老頭是何氏的現任族長,他遠遠的叫喊,那王屠戶便跑開了,何族長上前拉住了何孫氏,與她爭吵,後來又跑來一大群何氏的族人,把何孫氏給帶走了,那個王屠戶偷偷跟在後面,小人便立即回來稟報!」


  李日知奇道:「何氏族人這麼快就知道消息了?何孫氏還沒回到家呢,何氏族人就跑出來抓人了?」


  衙門裡剛剛說何孫氏可以改嫁,可以繼承家產,何孫氏剛出城,何氏族人就趕來了,那報信兒的人得跑得多快啊!

  差役笑了笑,道:「為了錢嘛,不快點兒也不行啊,如果何氏族人有在衙外聽審的,那麼得知了消息,立即跑回去,男人總比女人跑得快些,只是那個何氏的老族長也跑得挺快,這個倒是出人意料之外了!」


  李日知心想:「何氏族人想著要分財產,其實,他們也是有作案動機的,只不過,看上去王屠戶的嫌疑可能更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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