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分析案情
房縣令搖了搖頭,道:「現在還沒有人來認屍體,而且因為屍體沒有頭,所以沒有人敢說見過死去的那人,只能由死者的家屬來認領,可也不知是什麼原因,卻並沒有人來認領!」
傅貴寶插嘴道:「難不成是外地人,到戶縣來行商,或者路過,所以被害之後,並無家屬前來認屍?」
房縣縣令臉色一下子就變得異常難看起來,對於傅貴寶的亂問,他很生氣,如果真的象傅貴寶說的這樣,是外地行商被害,那這案子就別想破了,就得成一懸案,而有沒破的案子,對於房縣令這樣想連任的官員來講,那就是很大的麻煩了。
李日知想了想,擺手道:「不象,應該不是外地的路過戶縣的行人,應該就是本地人,只不過有可能不是城裡的!」
房縣令咦了聲,這是怎麼分析出來的,感覺根本就是沒有頭腦的事情,如何能得出這個結論呢?他連忙問了出來。
李日知道:「首先,我們來想,一具屍體沒有了首級,還被扔到了樹洞當中,那就一定不是自殺的,而是被別人殺的,因為首級被拿走,所以被誤殺的可能性也小,幾乎可以斷定,是謀殺,我說的這點差不多對吧?」
房縣令點頭道:「不錯,本官就是這麼認為的,肯定是謀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自殺,誤殺……這種可能也不大,就算是誤殺,但棄屍藏頭,要判罪的話,可也不比謀殺差多少了!」
「好,只要確定了這點,下面的就都好分析了!」
李日知又道:「在那個馮闖來告狀時,衙門外面有人叫喊,指出了藏屍之地,估且算他是有心的,就是讓官府找到這具無頭屍體,那麼,外面叫喊那人提供的這句話,幾乎是可以置胡巍於死地了,幾乎是整個案子裡面,至少是到現在為止,最重要的一句話了!」
房縣令稍微沉吟了一下,這才點了點頭,事實確是如此,如果以他往常的脾氣,幾乎就要直接定胡巍的罪了,而實際上如果真的無法再查下去,他也有打算判胡巍有罪,早點兒把案子結了,以免自己的考評上有污點。
可是,誰讓胡巍是商陽書院的呢,不但有個好老師給他講情,又來了一個好同學幫他分析案情。
李日知見房縣令點頭,這才又道:「那麼我們假定這句話是別有用心的,喊這句話的人,是和兇手有些關係的,那麼我們現在開始推論一下。」
李日知整理了一下思路,又道:「如果是外地行商,或者只是個過路的人,兇手殺害了他,那麼只需要找個沒人地方埋了,也就可以了,民不舉官不究,自然不會有人追查,甚至把屍體扔到野外被野獸吃了,也能一點兒麻煩都沒有。」
房縣令說道:「那如果是在城裡殺的呢,沒法運出城去?嗯,也不可能,城裡也有偏僻的地方,一樣可以埋屍。你接著往下分析!」
李日知道:「所以,兇手或者同夥是希望屍體被發現的,那麼就說明這被害人是本地的,因為房世伯你看到了,被害人是個相當富裕的人,那麼財產必多,如果無法斷定這個人死了,那麼他的家產是不可以被別人繼承的,只有他死了,財產才能被分掉!」
案情分析到這裡,房縣令就恍然大悟了,他道:「雖然真相不一定象你分析的這樣,可能會有別的情況,但你分析出來的這種情況,卻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你接著說!」
李日知又道:「這個有錢人極有可能沒有兒女,他的兒女是不可能害他的……」
傅貴寶連連點頭,認為李日知分析得太對了!
可房縣令卻嘿了一聲,但他並沒有打斷李日知的分析,他只是心中在想:「到底還是小孩子,雖然聰明,卻不知世的險惡,兒女就不能害父親了?那可不一定啊!」
李日知畢竟年紀還小,對於人心險惡了解得不多,但他分析這條思路卻也沒錯,而且是最常規的一條思路!
李日知接著說道:「所以,害死這個有錢人的兇手,極有可能是他的族人,族人殺了他,但如果他的屍體不被找到,那就只能說他沒死,那族人就無法繼承財產,正好碰到了胡巍在那時吹牛,所以就栽贓給胡巍了!」
聽他李日知的分析,房縣令站起身來,背著雙手,在屋子裡慢慢踱步,李日知的分析是有不足之處的,他首先是以胡巍無罪開始分析的,所以得出這個結論,這明顯不夠嚴謹。
但房縣令在地上轉了幾十個圈子之後,發現現在竟然能得出的破案思路只有這一個,他竟然想不出第二個,難道說他真的老了,不在擅長分析案情了?
嗯,好象年輕的時候也沒擅長過!
房縣令咳嗽一聲,道:「本官擅長調治民生,對於刑偵破案卻是非我所長了!那你說說,下一步該怎麼辦呢?」
李日知撓了撓頭,道:「小侄現在分析不出,為什麼會找不到首級,這個確實是真的想不出為什麼了。不過,要是先把首級的事情放一放,先讓人把屍體給認領了,那麼也許是可以引出首級的事情的!」
房縣令苦笑了一聲,道:「本官也想早點兒讓人來把屍體認領了,可沒人來啊!要不然,我讓差役拿著鑼,去鄉下村子里喊一喊,擴散一下消息,要是都指望別人進城來看告示,實在是太浪費時間了,等不起啊!」
傅貴寶聽了半天,一直插不上嘴,現在總算是找了個機會,他道:「縣尊,那個兇手肯定知道那具無頭屍體的事啊,他只不過不想出來認而已,所以擴不擴散消息結果都是一樣的!」
房縣令橫了他一眼,這個胖小子懂得什麼,竟然敢多嘴多舌,要不是看在他是李日知的同學份上,早就把他轟出二堂去了!
實際上,房縣令說的處理方法才是正確的,是處理案子的正常方法,而李日知的分析和傅貴寶的建議才是有所偏頗的,李日知的分析是建立在胡巍不是兇手,兇手另有其人這個基礎上的,只是眾多情況當中的一種情況而已。
但好在現在除了李日知說的這種情況之外,房縣令想不出別的辦法,所以李日知還是很有發言權的。
李日知道:「那兇手肯定會特別留意衙門裡的動靜,如果房世伯強行把胡巍判了死刑,說只要是確定了死者身份就結案,那麼說不定就能引出兇手了,因為兇手本身就是想要讓胡巍當替死鬼嘛,達到了目的,當然也就不用再隱藏了,直接出來繼承財產也就是了!」
房縣令心想:「這個方法太簡單了,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嗯,不是我沒有想到,而是這兩天沒睡好的關係,頭暈得很,所以沒想到也正常!」
「好,便照你說的辦法試一試,你們且在二堂里等候,本官去大堂,立即提審胡巍!」房縣縣令說道。
李日知和傅貴寶只好留在二堂,趙安沒有到二堂來,只有他倆,兩個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傅貴寶道:「真能引出那個兇手?其實,我覺得你說的不一定對,至少人腦袋的事情,你就沒有想出為什麼找不到,你的方法還是做不到萬無一失啊!」
李日知唉了聲,嘆氣道:「傅同學,你不要總是這麼崇拜我,把我當成神一樣,這會讓我不好意思的!」
傅貴寶重重地呸了聲,道:「誰崇拜你啦,我還把你當神,你得有多不要臉啊?」
李日知笑道:「能把事情全都想得面面俱到,做到萬無一失的,那不就是神么,你用這種標準來看待我,就說明你一直是把我當成神的,所以我沒有做到萬無一失,你就覺得很驚訝了!」
傅貴寶用很震驚的眼神看著李日知,一副遇見鬼的表情,以示他絕對沒把李日知當神看!
李日知伸手拍了拍傅貴寶的肩膀,道:「快點兒收回你的眼神,否則我就提醒一下房縣令,讓他小心一下衙門裡的影壁,他要是問為什麼,我就向他解釋一下原因!」
傅貴寶的眼神瞬間恢復正常,表情嚴肅地道:「李同學,你說了半天,一定渴了,要不本同學去給你弄點茶水來,你需要麼!」
「有勞傅同學了!」李日知很欣賞地沖著傅貴寶點了點頭,識時務者為俊而且胖的少年!
大堂上,房縣令已經開始升堂問案了,不過,分析案情他是不行的,但擺擺架子,發一發官威,那對他來講就太簡單了!
差役們在大堂的兩邊站好,將胡巍從大牢里提了上來,按翻在地,胡巍此時憔悴不堪,且不說他挨了板子,屁股上的傷還沒有好,單隻是他對於被冤枉后的痛苦,就讓他在大牢里生不如死,度日如年了。
啪地一拍驚堂木,房縣令對胡巍喝道:「刁徒,你速速將如何殺人劫財的經過說出來,本官就給你一個痛快,否則大刑伺候,讓你生不如死!」
胡巍再也經不住這般恐嚇,他哭道:「學生真的沒有殺人,真的是被冤枉的啊!」
房縣令又喝道:「真是廢話,哪個犯人都會叫自己冤枉的,難道本官哪個犯人都信?」
接著,房縣令一通大發脾氣,抱怨胡巍太不象話,給他添了麻煩,而他是多麼多麼的痛恨殺人兇手,而胡巍就是這種人!
兩邊的差役們見房縣令如此惱怒,都知道這個胡巍要完蛋了!
果然,一通大罵過後,房縣令道:「來人啊,把他押回大牢,只等確定了被害人的身份,這案子就結了吧,這案子可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說罷,房縣令一甩袖子,離開了大堂!
胡巍聽罷,放聲大哭,他以前只在書本上看過昏官是如何草菅人命的,卻沒想到,自己竟會遇到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