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所謂緋聞】
想著想著電話鈴聲忽然打破了房間的寧靜。
「Hello，邢璨嗎？」這個聲音，聽著好像……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姚娜？！
「你是？」
「大明星聽不出來我的聲音嗎？哈哈哈」邢璨覺得，這個笑聲有點刺耳。
「姚娜」
「哈哈～」然後很詭異地，就沒有對話了。
「你怎麼知道我的號碼？」然後反應過來，在這個圈子裡，這好像也並不算是什麼隱私問題……「對了，我們商量一下，發個聲明，證明我們倆並不是那種關係」這種問題一定得商量好了一起公佈於天下，如果一個人發了另一個人沒發，就會生髮出各種各樣的猜測。之前工作室是要發聲明的，但是邢璨念及這份人情一直沒讓發，至少他先來說，不想顯得自己太不近人情。
「哪種關係」電話那邊似笑非笑，邢璨聽著打了個寒顫。
「即使我沒關係，至少你一個女孩子，最好還是儘快解決這件事情吧」
「你在關心我嗎？」
「宇凡回來了」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宇凡，好遙遠的記憶。
「我不想讓他誤會」邢璨接著說。
「好啊，解決……」這一聲語重心長，邢璨聽著覺得不是自己說錯什麼話了。
「要不您考慮好了再給我發簡訊吧」，邢璨其實對這個女孩並沒有什麼好感，當初覺得宇凡喜歡她，倒是也沒多說什麼，現在一晃眼過去了五年，他才剛剛回國一年，看上去發展得順風順水，如果說當紅明星，他算是最紅的那個。那天參加一個時尚雜誌主編舉辦的聚會，有人過來告訴他有一個老朋友在等他，他最開始還以為是宇凡，因為宇凡曾經以最具潛力設計師的身份，被邀請作了一期這個期刊的封面，其他上過封面的人有些也是朋友，但都是新認識的，要說老朋友，難道真是他？將信將疑走到那個人指的方向，原來是她。出於禮貌，就聊了幾句。
邢璨真的不了解她，後來翻了一下微博，大概知道她也在娛樂圈，大概是高中畢業之後就在這個圈子裡發展，負面新聞也不少，但是一直不溫不火。
那天聚會結束之後回到公寓，洗了個澡出來，老貝和工作室的未接電話一共二十多個。
「怎麼了？」
「大哥你看微博了嗎？」
「發生啥事了？」
掛掉電話之後打開微博，「邢璨戀情曝光」、「當紅小生女朋友」、「姚娜」、「聚會」、「從朋友到戀人」……幾乎三分之一的熱搜，都是關於他的，甚至當年他的學校，統統都曝光出來，熱心的網友已經腦補了成百上千的劇情，甚至結婚照，甚至私生子……
邢璨看完之後默默關掉手機，睡一覺再說，好累，什麼都不想管。以前看著前輩們光鮮亮麗的，很多人知道他們，很多人擁護他們，一直覺得這個圈子非常高貴神聖，現在自己身處其中，才感覺到步步驚心，每天被各種消息充斥著，有很多人喜歡自己，但是同樣也有很多人討厭自己，他能做到的，僅僅就是做好自己，而已。
第二天到公司，工作室正在商量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大屏幕上是前幾天聚會上的照片，應該是狗仔拍的。
「這個照片應該是在內場拍的吧？」老貝問。
「嗯嗯，是在內場，我記得當時是有一個人讓我過去一下，說有一個老朋友」
「內場的話……」
「對！他們家的聚會，內場一律是不準媒體拍照的！」
「除非……」
「除非是有人刻意為之」工作人員搶先說。
「也是，按照我們家小璨現在的身段，誰不希望沾點邊」另一個人說。
「你在想想當時是什麼場景？」老貝問。
「我朝著那個人指的方向過去，剛好她撞到了一杯香檳……」
「然後你給她遞了紙巾？」
「額……好像……是……吧……」他顯然是有些迷糊。
這個抓拍，恰到好處，姚娜低頭撿東西，他給她遞東西的時候剛好不小心碰到她，相片角度掌握得很好，兩個人看上去很親密，不，是非常親密。
所以其實是當時在內場的人所為，工作室一致是這麼認為。其實公關人員早就已經擬好了公文，只需要發出聲明闢謠就行，證明雙方沒有任何關係。但是這一次，邢璨說他想了解一下整個過程，至少想了解一下這個人，就算是看在宇凡的面子上。雖然他們沒有聯繫。
「你去查一下聚會當天內場裡面的人的信息，特別注意查一下姚娜和當天跟她一起的人」經紀人吩咐一個人下去查這件事。
「好的。」
下午去拍了一個廣告。去查的人效率很高。晚上他回到工作室就已經水落石出了。
的確是有人刻意為之，而且，就是姚娜自己。
當天姚娜她是受邀請來表演開場舞的，她現在在一個女團裡面，一般他們是不能進入內場的，按照那天酒店裡的監控顯示，開場舞結束之後，其他人就都離開了，她和其餘兩名團內的成員留了下來，並且換了衣服，顯然是早有準備，然後跟一個資歷較老的前輩攀談，順利進入內場，一般其實工作人員也不好意思打斷，不會阻攔，但是對於明星，特別是小明星來說，他們一般也是不會去內場，首先是沒有接收到邀請，其次，裡面幾乎都是大咖，可能就沒有人會認識自己，會很尷尬，而且一不小心新聞出來，就更是打臉。但是她們還是進去了。
告訴邢璨說有他老朋友的人就是她們三個人中的一個，姚娜撞倒的香檳剛好就是她們三個人中的另一個女孩，而她，就是這部戲的女主角，自導自演，演技拙劣。
「簡單點，說話的方式簡單點……」旁邊工作人員的手機里正在放這首歌，恰到好處！
邢璨嘆了一口氣，他最不喜歡的就是被人利用，特別是，認識的人！
所以現在他能做的，就是讓姚娜自己出來澄清。如果她們把這些證據公之於眾，在外人看來，未免以大欺小。
從緋聞曝光之後姚娜的數據顯示，搜索量和提及量，還有曝光率都比以前增加了好幾倍。她的確設計得很好，因為以前是一所學校的關係，而且因為宇凡的緣故，她和邢璨的確算是曾經的朋友，現在網友扒出一些數據，倒也並不假，有誰會在意她當初是跟宇凡還是跟邢璨在一起呢？這幾年他們從來沒有聯繫過，但是對邢璨的事迹卻非常清楚，許是因為太紅的緣故，她開始後悔為什麼當初不選擇邢璨，雖然她跟宇凡也沒什麼關係，外人感覺是情侶關係，其實只是宇凡跟她說的話比他和別人說的話多了那麼一點，他們交流最多的話題就是設計，是因為她的設計才能那的確也不錯，僅此而已。
雖然她也不是沒想到真相出來之後，自己可能會很難堪，但是，起碼這樣的新聞出來之後，自己的知名度可能會提升，馬上團內就要選拔了，如果這一次不能晉級就要等到兩年之後，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她真的不能再等了。
奇怪的是，邢璨那邊的工作室一直沒有發聲明。不承認，也不表明態度，好像在顧慮什麼。這就非常尷尬，他的廣大粉絲自然是不相信他的戀情，兩天之內她的微博粉絲大概增加了兩三百萬，留言卻並不是那麼好聽。的確，捆綁這一招她用過很多次，這也是為什麼她現在在團里雖然不算非常出眾但是還是有一定知名度的原因。她最開始的想法其實是等到刑璨的工作室發聲明之後，自己也發一個聲明說這一切都只是誤會而已，畢竟她一開始也只是想提高曝光度而已。太過分的舉動她並不敢做，或者說，並不想得罪太多人。
那天給邢璨打電話的時候，其實是因為她沉不住氣了，邢璨那邊如果再不發聲明，她估計被更多網友罵得更慘，而且因為照片曝光之後團里的其他人知道了他們進入內場的事情，現在看他們的眼神顯然都很鄙夷。就在快要掛電話的時候，她說了一聲「邢璨再見」，她當時走在街上，這一聲，旁邊很多人停留下來，一看原來是姚娜，十分鐘之內，又上了熱搜。
剪不斷，理還亂。
「小璨，我們決定要發聲明了，再這樣下去，對你的影響也不好。」經紀人打過來電話說。
「嗯嗯，明天上班的時候再發可以嗎？」
「到底是有什麼顧慮嗎？你跟她明明就沒有關係啊，還是真的有點什麼關係」
「沒有，我只是想問一下另一個人的意見」
「另一個人？」
「嗯嗯」老貝告訴他宇凡聯繫他了，找他拿見面會的票，他告訴老貝他親自拿給宇凡，就約在老地方。
宇凡早早就到了，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來這家咖啡店了，當年他最後一次來的時候老闆娘還幫他添了一件衣服，他現在還一直記得。
打從他一進來，老闆娘就覺得這個人好像在哪裡見過，主要是宇凡這幾年其實變化挺大的，雖然說以前就挺帥的，後來在美國修學了設計，整個人的氣質都提升了很多。
他也點了冰美式，老闆娘送過來的時候還是仍不住問了一句，「總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嗯嗯，阿姨，有一次我在這睡著了，你給我蓋的衣服」
啊，原來是那個小男孩，她想起來，那個時候也是下大學，他穿著T恤就進來了，整個人眼神空洞，好像經歷了很可怕的事情。
「唉，這孩子，現在看著好多了，當年真的是嚇到我了，事情都過去了吧，生活難免有些困難啦，但是一切都會過去的，你到我這個年紀就知道了，看開點哈」這些話她其實當年就想說的，但是後來他走得匆忙，就一直沒能說。
「嗯嗯，謝謝阿姨，都沒事了」
「那這幾年怎麼都不見你來這？」
「我去美國了」他笑了一下，平時話不多，和這個阿姨聊著倒是也很開心。
「唉，沒事了就好，沒事了就好，以後可以像以前那樣常常過來這，這裡呀，唯一的好處就是清凈。」對，就是清凈，要不然自己當初又怎麼會選擇放棄那麼多東西來到這裡。有些時候就是，既嚮往大城市的繁華，又希望自己能夠在這繁華中覓得一片凈土。
「嗯嗯，以後一定常來」
「對了，看樣子你在等人，我先過去了，有什麼需要再叫我」
「嗯嗯」
刑璨其實早早就出門了，把車停在衚衕前面卻一直沒有下車。他看著宇凡進去過了一會才鼓起勇氣進來。剛剛宇凡跟老闆娘說話的時候，他就站在邊上，沒有去打擾。宇凡說他已經沒事了，是不是說，他們可以像以前那樣無憂無慮，雖然知道不可能，但是聽到宇凡這麼說的時候，他心裡還是很開心。
「啊，你怎麼又來了？」老闆娘剛轉過身來就看到刑璨，明顯被嚇了一跳，這大明星怎麼會有事沒事盡往這跑，雖然說，這的確是個好地方。好像察覺到自己剛才的語氣有點彆扭，她又說了一句「不，我是說，你不是前兩天才剛來過嘛哈哈哈。」
「嗯嗯，我來見一個好朋友」刑璨說
「那你們先聊，我去給你倒杯咖啡」
「嗯嗯，謝謝」
刑璨說「好朋友」的時候，宇凡的眼神變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復了。他雖然料到老貝會告訴刑璨，料到刑璨會親自過來，但是忽然不知道，怎麼面對。以刑璨的性格，這些年肯定一直都在埋怨自己，他知道，但是，有些事情就是這樣。
一個不知道怎麼道歉，一個不知道怎麼原諒。
這是他們倆分開這麼多年第一次見面，兩個帥氣的男孩。一個是設計界的新星，一個是娛樂圈的當紅明星，算得上都是屬於事業有成的人。雖然都沒有說話，但是感覺在整個咖啡店裡格外耀眼。幸好附近都是過來休息的衚衕鄰居，倒是沒有認出他們倆。
「回來了？」刑璨先開的口。
「嗯嗯」似乎還想說點什麼，卻只說出來這兩個字。「老貝沒有來嗎？」
「嗯嗯，我自己過來的。」「你剛剛說，已經沒事了……」
「嗯嗯，我能有什麼事啊？」他笑了一下，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
「那你，……」刑璨看著宇凡，「原諒我了嗎？」
「我說過，那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的錯，無關於別人」
沉默了好一會，老闆娘把咖啡送上來，也是冰美式。
「我把票給你。」刑璨說。
「哈哈，如今有你這樣一個大明星朋友真方便，謝了啊」
刑璨笑了一下，他不喜歡宇凡這樣的說話方式，顯得很陌生。
「其實你可以直接過來的，我讓老貝幫你安排就行」
「不，我是幫一個人來拿票的」
「女朋友？」
「不是」宇凡想了一下，自己到底為什麼會來這裡，是為了那個女孩，但是自己和那個女孩，其實，並沒有很大的聯繫，他們才認識幾天。算了，就當自己腦子糊塗了吧。
「我和姚娜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邢璨說。
「我知道」
「我怕你會介意」
「我和她沒有什麼關係」
邢璨也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但是這樣說話的語氣，他忽然感覺回到了在國外當練習生那個時候的孤獨，以前雖然一直沒有聯繫宇凡，但是在心裡，他還是他最好的朋友，一直支撐著他走過了那段最痛苦的歲月。現在這個人回來了，就在自己的眼前，卻感覺更加有距離。
「有時間的話，回去看看叔叔阿姨吧，他們，挺想你的。」刑璨轉了一個話題。
過去了這麼久，宇凡覺得其實自己已經釋懷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從美國回來重新踏上這塊土地的那一刻開始，心中又開始膽怯。
「嗯嗯。」等過幾天，他這麼想，他還需要適應一段時間，是應該去看看叔叔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