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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百合花的凋謝

  「這麼多天你還沒有回去嗎?」


  「沒有……」


  「這些天你過得還好嗎?」


  「好什麼好,你一個人還在這裡面我怎麼能放心。」


  「我媽你去看了嗎?」


  「我前幾天去看了阿姨,阿姨的精神狀態還不錯,就是還不能下床。」


  「我媽她對那件事……怎麼說?」


  「我告訴阿姨說那份錄音是假的,阿姨也相信你。只是她希望你能早點出來親自跟她解釋清楚這些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唉!」衛澈伸手揉揉一雙發紅的眼睛,「從小時候開始,我媽就是這個世界最信任我的人。08年的時候,我籃球生涯正處在上升狀態,NBA的幾家超級球隊都用重金邀請我。但是當時我想去華科大跟著張鳴教授進修網路信息技術,家裡分歧很大。我爸非常喜歡NBA,如果我能進去就是替他大大的長臉。他這人啊,最愛面子了。至於錢不錢的他倒是沒什麼所謂,他覺得如果能在NBA打球就算是倒貼都行。至於我老弟,從小就是我的忠實粉絲。不過也希望我去繼續堅持打球,這樣成了大明星他就能在同學面前使勁吹,這一點他跟老爸就像一個模子刻的。至於我媽,什麼都不怎麼在乎。她說我只要開心就好,因為她的鼓勵我才能堅持下去,不然你現在看到的我有可能是個籃球明星而不是一個待在監獄的犯人。」


  「對了,我剛才進來的時候有人塞給我一封信,好像是給你的。」陳煙雨從包里拿出一張信封,上面寫著「衛澈親啟」。


  「你幫我打開念一下吧。我現在被看守的基本上沒有人身自由了,上個廁所都有人在廁所門口看著。」


  陳煙雨心疼地點點頭,撕開信封,抽出裡面的紙。


  「我親愛的兄弟啊!好久不見!恩……」


  「怎麼不念了?」


  「這是那個兇手寫的。」


  「你快念。」


  「我知道你肯定讀不了信,應該是陳煙雨幫你讀的吧。是不是不敢確定那份錄音的出處,我告訴你吧,就是陳城作家幫我寫的。沒想到之前他還挺硬氣的,就是不寫。後來逼得我使了一點小手段才讓他屈服了。」


  「原來真的是他做的,繼續往下讀,看看他寫這份信要做什麼?」


  陳煙雨點點頭,往下看去,一臉古怪。


  「怎麼了?」


  「我就不扯那些廢話了,是不是現在想讓陳煙雨繼續讀下去看看我要做什麼?別驚訝,畢竟我可是這個世界最了解你的人。」


  衛澈垂下眼瞼,「繼續。」


  「我接下來並不准備做什麼,坐等你自己來找我。只是我覺得有個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應該讓你知道。前不久我去看望了一下伯母,在醫院裡的信息庫無意中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發現,原來你媽最多只能再活一個月了。」


  「放屁!」衛澈一拳頭捶在隔離窗上,大吼道。


  「安靜點!」門外的警察拿著警棍敲敲鐵門。


  「……繼續往下念。」


  「……是不是很生氣?是不是很想一拳打死我?結果打在了窗子上了吧,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太在乎自己的親人朋友了。用好話說那叫重情重義,在我看來就是個智障。好了,不跟你多廢話了。你還是快點出來吧,這樣興許還能再見你媽最後一面。我給你推薦個簡單粗暴的方法,讓陳煙雨回去給你寫把鑰匙和手槍,直接從監獄里衝出來。怎麼樣?這個辦法是不是特別完美。好了我時間寶貴,再見。」


  陳煙雨讀完這封信,擔憂地看著衛澈。


  「阿澈你別聽他胡說八道,這有可能是他……」


  「時間到了!」門外的獄警推開門走進來。


  「你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衛澈走出門回頭笑了一下,笑容極其苦澀。


  「你來這幹嘛?」李英娜看到帶著口罩的無名站在沈秀媛住的院子門外,急忙把他拉到拐角。


  「英娜你終於來了,我們一起走吧。」無名牽著李英娜的手就要向大門走去。


  「等等!」李英娜甩開他的手,「你到底要幹嘛?」


  「當然是去看我媽了。」


  「那是衛澈的媽,不是你的媽!」


  「有區別嗎?我可是跟衛澈長得一模一樣,難道她能看出來?」


  「我都能看出來更別說阿姨了。」


  「你看出來是因為你知道衛澈還在監獄里,我要是一開始跟你說我是衛澈,剛從監獄出來,那現在你還能看出來我不是衛澈而是另外一個人嗎?」


  李英娜搖搖頭,衛澈和眼前這個人實在太像了,連氣質都一樣……


  「阿姨!」李英娜推開門打招呼。


  「英娜你來了啊!快進來……你是?」坐在床上的沈秀媛趕緊招呼她進來,李英娜緊張地看著身後跟進來的無名,然後目瞪口呆。無名慢慢地取下口罩,雙眼含著淚。


  「媽!我回來了!」無名張開雙手衝過去想擁抱沈秀媛。


  「等等!你別過來!你不是我兒子。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跟我兒子長得一模一樣,但是我知道你絕對不是我兒子。」


  無名雙手做環抱狀尷尬地停在空中,「媽!我真的是衛澈啊!」


  「不,你不是,阿澈的氣息我不會記錯的。」


  「哈哈哈哈!」無名擦去眼淚,「老夫人果然厲害,一眼就看出來我不是衛澈。」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冒充我家阿澈。」


  「老夫人既然這麼聰明,不如再猜猜我是誰。」無名泰然自若地坐在沈秀媛對面的沙發上。


  「……跟我兒子長得一模一樣……你就是陷害我兒子入獄的那個殺人犯?」


  「老夫人果然……」


  「英娜!你怎麼可以跟這種人混在一起?」


  沈秀媛打斷他的話,呵斥李英娜。


  「呵!老夫人真是好大的威風啊!」


  「我知道,阿澈對不起你。但是你也不用找這種自身罪大惡極的替代品啊!」


  「老夫人!」


  「我教育後輩你吵吵什麼?」


  「你……」李英娜別過頭捂嘴偷笑,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無名吃癟。


  「你什麼你!不就是個殺人犯嗎!」


  「呵呵……」無名怒極反笑,伸出手鼓掌。「老夫人這是料定我不會殺了你,故意用言語激我,不過你這目的是什麼呢……」


  無名上下打量一番,「原來如此,老夫人還是把背後的手機拿出來吧!是不是疑惑110打不通?因為這片地方的信號已經被我屏蔽掉了。」


  沈秀媛猶豫了一下把放在背後的手拿出來,手上赫然是部手機。


  「不僅是信號,這片地區的監控攝像頭都會失效一天。」


  「那你想做什麼?殺我?」


  「你不要殺阿姨!你不是說過只是來看看的。」李英娜聽到沈秀媛的話趕緊把她護在身後。


  「當然,我都說了,我今天來並不是來做殺人這種無聊的事情,我是來告訴老夫人你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的。我前段時間在醫院看望過老夫人,不過你正在睡覺。我在醫院的信息庫里看到一個很有意思的東西,老夫人居然有兩份檔案。第一份檔案上寫的是患者沈秀媛患有偏頭痛併發間歇性癲癇,第二份檔案卻寫的是患者沈秀媛患有……顱內腫瘤晚期併發間歇性癲癇,預期最多只能再活一個月。」


  「阿姨!」李英娜扶住沈秀媛,生怕她經不住打擊。


  「沒事。」沈秀媛擺擺手,「難怪你不會殺我,原來我沒有多少時間好活了。」


  「我已經好心的通知你兒子了,就看你兒子來不來見你最後一面了。」


  「你……你這個劊子手未免太狠毒了些吧!你明明知道他是個遵守法律的人,他也明白你說的十有八九是真的,讓他在法律和親情中間選擇。」


  「他選擇是他的事,跟我可沒什麼關係。」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對付我們?我們跟你有仇嗎?」


  「對付衛澈那是我的最終目標,至於你,一條十二年前的漏網之魚而已,我想殺就殺。看在你也沒多少時間好活,活著順便還能折磨一下衛澈。物盡其用,何樂還不為呢!」


  「你!你是十二年前的兇手!」沈秀媛目呲欲裂,厲聲喊道。


  「不就殺了你丈夫和小兒子嘛!你的臉不至於變得這麼嚇人吧!」


  「啊!你還我丈夫和兒子的命來!」沈秀媛從床上爬下來,甩開李英娜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向無名。


  無名不屑地用一隻手擋住了手無縛雞之力的沈秀媛,「您老還是別白費力氣了,好好養好身體多活幾天,說不定死之前還能看見你寶貝兒子……啊!」


  沈秀媛見這些招數對無名無法造成一點傷害,一向溫婉賢淑的她兇狠地咬住無名的胳膊。


  「瘋女人!」無名手一揮「啪」地一聲把沈秀媛甩開,她摔在地上聲嘶力竭地咒罵著無名。


  「呃……呃……呃……」沈秀媛突然渾身抽搐,瞳孔縮小眼白放大。


  「阿姨!阿姨!」李英娜驚慌失措地搖著沈秀媛。


  「十一十二!」


  「別喊了,那兩個保鏢已經被我用偽裝信息調走了。」無名揚揚手上的手機。


  「那怎麼辦啊?怎麼辦?對……對了,這裡應該有應急的葯。」


  李英娜翻箱倒櫃,找出一瓶標註治療癲癇的藥瓶,扭開蓋子想要倒出幾粒葯,卻被無名一巴掌給拍翻了。


  「你幹什麼!」


  「你好好想想,如果你把她救活了下場會是什麼?之前你協助我陷害衛澈的事她都可以不在乎,但是你看她對待十二年前事情的態度。她能放過你這個十二年前殺她丈夫弟弟兇手的幫凶?」


  李英娜怔住半響,搖搖頭。「我不管以後阿姨會把我怎麼樣,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救她。」


  李英娜想撿起藥瓶,被無名拉住。


  「放手!」無名沒有理睬她。


  「放手!你快放手啊!」李英娜看著開始眼珠上翻的沈秀媛,使勁掙脫無名如虎鉗一樣的手。


  「呃……呃……」


  「你快放手啊!我求求你你放開我!行嗎!」


  「呃……呃……」沈秀媛的身體不再抽搐,嘴裡也不再發出急促地呻吟。


  無名鬆開抓住李英娜的手,李英娜撲到沈秀媛的身邊喊道:「阿姨!你醒醒!阿姨!阿姨!」


  李英娜伸出顫抖地右手放在沈秀媛的鼻子前面,鼻子沒有任何呼吸的動靜。她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不斷推著身體向後退著,直到撞在床邊的拐角上。


  「看來她已經死了。」


  「不會的,不會的……」


  「走吧……」無名想拉她起來。


  「你為什麼殺她!不是說好要放過她嗎?為什麼!為什麼!」


  「本來是還想留她一些時日的,誰叫她出言不遜冒犯我呢。」


  「就因為冒犯你你就眼睜睜讓看著她死去?」


  「對。」


  「你這個瘋子!」


  衛澈坐在牢房裡的床上,饒有興趣地看著一本書。


  「呃啊!啊……啊……」突然他的身體感到一陣如潮水襲來的疼痛,心就像是要被壓爆了一樣難受。


  衛澈倒在床上,痛苦的呻吟了一會。費力地從床上爬起來,喘著粗氣,眼角掛著兩行清淚。


  「這是為什麼?我為什麼會這麼難受?」


  窗台上,微風襲來,一朵略帶著敗色的百合花折倒在泥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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