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受傷風波(一)--你的背藏著我的臉

  NO.69

  等洛淇醒來時，天已經快黑了。她躺在校醫院的病床上，潔白的床單襯得她的臉色無比蒼白。潭瀟雅坐在旁邊的凳子上。


  「這是哪裡？」洛淇努力睜開疲重的眼皮，看到自己不在宿舍，旁邊只有潭瀟雅一個人。她搖了搖頭，感覺頭好暈！


  「呀，洛淇，你終於醒了，這是校醫院。你剛剛一直昏迷不醒，都著急死我了。」潭瀟雅看到洛淇醒了，驚喜之後嘟著嘴帶著哭腔說，眼看著眼淚就快要掉出來了。


  「哎呀，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我沒事兒。」洛淇眯起眼睛笑著說。


  「怎麼會沒事，醫生說你得了腦震蕩，需要靜養，而且腳傷也得幾個星期才能完全好呢。」


  「什麼！腦.……腦震蕩？」洛淇受到了一萬點驚嚇。


  「輕微腦震蕩。」


  「.……」


  潭瀟雅，你一次性把話說完能死啊？


  潭瀟雅垂著臉繼續抱怨道:「都怪那個出黑腳的，不知道安的什麼心，可千萬不要讓我知道她是誰。」


  看著潭瀟雅一臉憤憤不平，比自己還要激動，洛淇伸手拍拍她的胳膊，輕聲說:「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啦，比賽嘛，總有意外。」


  「什麼不是故意的，她根本就是故意的，以為你受傷了她們就贏定了，卑鄙。」潭瀟雅越說越來氣，洛淇覺得如果現在把那個出黑腳的隊員的球衣拿到她面前，再給她一把剪刀的話，估計秒秒鐘就被剪得稀巴爛了吧。


  洛淇看著潭瀟雅，搖搖頭笑了笑，她突然覺得心裡暖暖的。


  「哎，對了，是誰送我來的？」洛淇突然想起來，恍惚中她感覺到那是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雖然他的臉很模糊，但感覺很熟悉。


  「是一個高高帥帥的男生，他沒說名字。」


  「哦，是穿著黑色羽絨服嗎？」


  潭瀟雅想了想，說是。洛淇知道他是誰了。


  「他什麼時候走的？」


  「醫生給你做了檢查就走了，對了，醫藥費還是他給你付的呢，我們.……都沒帶那麼多錢。」潭瀟雅撇著嘴像犯了錯的小孩在承認錯誤一樣。


  洛淇聽了后就差再次暈過去了，路雲其送她來醫院，還幫她付了醫藥費？這人情欠大了。雖然他是她的小幹事，可也不能這麼理所當然的剝削他呀。她白了潭瀟雅一眼，問道:「邱璟和惠寧呢？」


  「去買飯了，一會就回來。」


  「洛淇，快如實招來，那男生是誰啊？」潭瀟雅挑著眉毛坏笑著看著洛淇。洛淇想她剛剛那欲哭欲泣的模樣都是裝的嗎？


  「我幹事啦，別想太多。」洛淇朝潭瀟雅翻了個白眼，說道。心想我才剛醒，又要把我氣暈是嗎？


  「他對你可真好！」潭瀟雅裝出一副羨慕的表情說，眼角飄過一絲淫笑。


  「他對所有人都很好。」洛淇把眼睛眯起一條縫，把潭瀟雅的話延了個邊。


  NO.70

  門外傳來「咚咚～」的敲門聲，潭瀟雅去開門，是凌筱。他皺著眉頭，滿臉歉意。


  「是你啊，凌大教練，你看你的隊員把我家洛淇害成這樣，你還好意思來？」潭瀟雅一看到凌筱就沒好氣地說，雖然他長得帥，但是讓洛淇受傷了她就不會給面子。


  面對潭瀟雅的責問，凌筱沒有反駁，也沒有表情:「對不起，我不知道會發生那樣的事。」


  「對不起有什麼用，洛淇都受傷了，比賽也輸了，接下來的決賽也沒法參加了，你讓她怎麼辦？」潭瀟雅說這些話的時候完全忘了此時洛淇就在她身後靜靜地聽著呢，她的話，一字一句猶如一把把利劍刺進洛淇的胸膛，馬上就要擊垮她努力撐起的堅強了。其實她比任何人都要難過。


  「我……」


  「你什麼你……」


  「瀟雅！」洛淇打斷了潭瀟雅繼續責問下去，她知道這不是他的錯。「別說了！」


  「可是，洛淇……」潭瀟雅轉過身來，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說的話全被她聽到了，也不好意思再說下去。


  洛淇看了她一眼，然後把目光轉向凌筱，露出蒼白的笑容說:「凌筱，你怎麼來了？快進來。」


  「洛淇，對不起。」凌筱緩緩地走向她，那屬於他的雷打不動的笑容此時卻蕩然無存，眉頭深鎖。


  「哎呀，這只是個意外而已，說什麼對不起呢。」


  「可是.……」


  「再說，我還得謝謝你呢，」洛淇打斷凌筱的話說。


  「謝我？」凌筱疑惑地看著洛淇。


  「對呀，要不是你送我的護膝，或許我的膝蓋已經廢了吧！所以，謝謝你，凌筱。」洛淇彎著眼角，笑得很好看。


  「如果是因為這條護膝，早知道我就……」


  「你就怎麼樣？沒事啦，我很快就會好的，不用擔心。」


  凌筱看洛淇如此純潔溫柔的眼神，也不忍心再說什麼了。其實他剛剛想說的是「早知道我就不送那條護膝了」。


  這時，邱璟和惠寧拎著盒飯回來了。邱璟看著躺在床上的洛淇和站在旁邊一臉擔心地凌筱，心裡抽痛。她嘴角的肌肉僵硬地扯開一個弧度:「凌筱，你來看洛淇呀？」


  六目相對，有什麼東西無聲無息地蔓延開。其實，剛剛凌筱和洛淇的對話，邱璟都聽到了，她剛剛就站在門外，她聽到了他送了護膝給她。


  「嗯，我代表電氣女籃來看看她。」凌筱點點頭說道。


  「奧，這樣啊，沒事，比賽嘛，受傷也是難免的嘛！」邱璟邊說邊向病床走近，把盒飯放到旁邊地桌子上，她這麼說只是不希望大家責怪他。


  當然，這不是他的錯，大家心裡都明白，潭瀟雅也只不過是發泄一下憤怒而已，並沒有真正怪他。


  「是呀是呀，凌筱你就別放在心上了，小傷而已。」洛淇也趕緊微笑著說。白熾燈的燈光照在雪白的病床上，洛淇的臉是那樣蒼白無力，但她甜甜的笑容卻足以融化病房內的矛盾氣氛，所有人都看著她微笑。彷彿這裡並不是醫院，也沒有人受傷，他們只是在聚會。


  NO.71

  凌筱走後，信院的女籃和教練也來看她。幾陣寒暄后，洛淇知道了她們輸了比賽，最後一場比賽將對陣法學院，那是一支實力很強的球隊。洛淇心裡清楚，就算她上了也未必能贏，可是現在.……洛淇的心重重的跌入了谷底。教練嘴上不說，但洛淇看得出來他心裡壓力也很大。而隊友們則讓她好好養傷不要擔心比賽，她們說決定輕鬆應戰。但是洛淇暗暗決定，她一定得想辦法參加比賽。


  那天晚上，洛淇沒有住院，醫生說她暈倒的原因是頭部受到了撞擊一時間供氧不足。腳傷沒有大礙，並沒有傷到骨頭，休息幾天就好了。不過最近幾天不能做劇烈運動。


  洛淇一聽到最近幾天不能劇烈運動，立刻蹙著眉，略帶著急的說:「可是醫生，我後天還有比賽呢。」


  醫生聽了她的話，臉立刻沉下來，有點生氣地說:「我說姑娘，是比賽重重還是你的腳重要？再說了，你現在連走路都走不了，怎麼打比賽？」


  那個醫生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叔，皮膚黝黑但不粗糙，口吻里充滿了對病人的關心。洛淇覺得他一定是個很好的醫生。


  「哦～」洛淇低著頭哦了一聲，望著她腫得跟饅頭似的腳陷入了沉思。


  「你都傷成這樣了，比賽的事就別管了，先把傷養好再說。」惠寧心疼的拍了拍洛淇的肩膀，她知道她很看重這次比賽，畢竟這是她第一次當女籃隊長，也是最後一次。


  「醫生，麻煩你給她開點葯吧。」惠寧看了看面目表情的洛淇和潭瀟雅，轉身對醫生說。


  「葯我已經開好了，小姑娘你來跟我拿吧。」臨走時醫生又轉頭對洛淇說:「回去記得按時擦藥，這樣好得快，我給你開了三次理療，等你能正常走路了過來做，知道了嗎？」


  「嗯，知道了，謝謝醫生。」洛淇抬起頭對醫生感激地笑了笑。


  NO.72

  等洛淇拿了葯她們就離開了校醫院，潭瀟雅和惠寧一起攙著洛淇。洛淇右腳使不上勁，一步一跳走得很慢。沒走多少距離，三人就累得滿頭大汗。還好是天已經黑了，路上的人不多，不然畫面就沒那麼好看了。


  就在她們艱難地走到教學樓前面的小廣場時，遇到了迎面而來的路雲其，她們以為只是巧合，卻不知其實他就是特意來接洛淇的。洛淇在微信里告訴了他她今晚不住院，卻不曾想竟在這裡碰到了他。


  潭瀟雅和惠寧見過他，昨天就是他送洛淇來的，所以一眼就認出了他。洛淇只顧低著頭走路，都沒有注意到路雲其已經來到了她的面前。


  「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說我舍友來接我，你不用來了嗎？」洛淇嘴上這麼說著，心裡還是挺感動的。


  「你看看你把你舍友累成什麼樣子了？我這是來拯救她們的。」路雲其手插在口袋裡，嬉皮笑臉地說。也正是因為他的嬉皮笑臉，洛淇才會不設防。


  潭瀟雅和惠寧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在心裡嘀咕著，他跟洛淇一定有貓膩。


  洛淇左看看右看看，惠寧和潭瀟雅額頭上的汗珠在教學樓投射出來的燈光下閃著微光，心虛地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我……」


  沒等洛淇說完，路雲其轉過身，蹲在了洛淇的前面:「來，我背你吧！」


  洛淇被嚇到了，潭瀟雅和惠寧也面面相覷，明顯是驚呆了。看著眼前帥氣的背影，178的他瞬間變得這麼矮小。他雖然不胖，但經常打籃球所以後背自然有男人般地寬闊結實。那個平日里嬉皮笑臉經常和她吵嘴的路雲其在一天之內就要背她兩次嗎？她的臉刷的紅了:「不……不用……我可以.……自己走。」洛淇費了好大勁才把一句話說完全。她長這麼大，除了她爸爸，還沒有被其他男生背過呢。


  「是你自己上來呢，還是我幫你？」路雲其蹲在地上，頭也不回地說著，語氣裡帶著幾分霸道和從未有過的篤定。洛淇使勁地摩挲著手心，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收起了錯愕的表情說道「我還沒瘸呢，你小子也太小瞧我了。再說了，我可是無所不能的女籃隊長和體育部長，被人背著像什麼話。」然後拉著潭瀟雅和惠寧就往前走去。


  路雲其聽洛淇這一番俠骨錚錚地言論，不由得笑了一聲，從地上站起來，高大的身影立即擋住了前方的視線。


  他靜靜地看著前面三個緩慢挪動的背影，就像馱著沉重食物的小螞蟻，披著深沉的夜幕，一點點遠去。他再次覺得洛淇真的跟別的女生不太一樣，她很堅強，也很倔強，讓人佩服，也招人心疼。


  雖然他剛開始對洛淇好只是把她當作一個大姐姐，一個讓他感覺很踏實、很有安全感的姐姐，自從他媽媽去世以後，他就一直害怕孤單。可是慢慢地，他發現自己卻是真的被這個獨特的女生給吸引了，他忍不住想要對她好。


  「等等！」路雲其好像突然從夢中清醒過來一樣，大聲喊道，然後跑到洛淇面前:「現在這個點路上的人也不多，不會有人看見的。再說了，我來都來了，總不能空著手回去吧！」說著便把洛淇背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這次洛淇就跟被下了葯般迷迷糊糊地就爬到了他的背上，她覺得自己當時腦袋一定是不清醒的。


  「你幹嘛？快放我下來。」洛淇反應過來，掙扎著想要從他背上掙脫，但腳不給力，一動膝蓋就生疼。路雲其卻勒得緊緊地，她掙不脫，只好束手就擒。


  「這樣快點。」路雲其撂下這樣一句話，嘴角揚起得意的弧度，消失在了小廣場的盡頭。


  冬天的夜晚，寒風無情地掠奪著人的體溫，吹在臉上如刀割。默默跟在旁邊的惠寧和潭瀟雅將毛衣的領子攏了攏，將脖子縮了進去，雙手插在口袋裡。而洛淇卻覺得全身發熱，從頭到腳，呼呼的寒風倒像是給她驅熱的。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盡量地把頭埋在路雲其的背後，希望路人看不到她。


  路雲其的兩隻手赤裸裸地暴露在冷風中，被刮地紅紫。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胳膊也變得麻木。他嘴裡不斷呼出的白氣在朦朧的夜色中不停地消失不見，嘴角的弧度卻從未改變。


  他看著路旁的路燈一點點一盞盞地退後，看著天上的月牙隨著他的腳步好像越來越近，又好像越來越遠。他看不到周圍的人，聽不見周圍的聲音，他覺得這條路上只剩下自己和洛淇，整個校園寂靜無聲。


  他從來沒感受過如此靜謐美麗的夜晚。


  NO.73

  19號樓的602宿舍，乜也在看書，蘇閩在打遊戲。突然，一陣清脆的鈴聲打破了宿舍的寧靜。


  「哎，去接下電話。」蘇閩正忙著打怪，走不開，一副天塌下來也要打完這一局的陣勢。


  乜也回頭瞪了一眼這個發號施令的遊戲男，只好無奈地跑去接起了電話。


  「喂，找哪位？」


  「你好，請問路雲其在嗎？」聽筒里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這聲音他一聽就聽出來了。


  「不在。」聽見對方是找路雲其的，乜也的臉立刻沉了下來，有點不高興地說道。


  「他不在啊？那你知道他去哪裡了嗎？」


  「不知道！請問你有什麼事嗎？我可以幫你轉達。」


  「呃，不用不用，」女生忙不迭地說，「沒事兒。謝謝啊，再見！」然後匆忙掛了電話。留下電話這頭的乜也一臉茫然失落。


  「誰呀？」這時蘇閩終於成功地打完了怪，獲得了新的裝備。咧著嘴問乜也。


  「不知道，一個女的，找路雲其。」乜也目無表情地說著，緩慢地挪回凳子上。


  他怎麼會不知道那是誰？他怎麼可能聽不出她的聲音？可是她是真的連他的聲音都聽不出來嗎？為什麼她的心裡只有路雲其？為什麼他對她的好，她都看不到？乜也感覺心被重型機車呼嘯地攆過一般，痛得無法呼吸。


  「哎，我說，這大晚上的有女生打電話來找路雲其，這小子一定有事。」蘇閩轉過身來把胳膊往椅背上一搭，皺著眉頭琢磨著說。


  「我看是你小子思春思多了吧，一天到晚想這些有的沒的。」乜也無力地白了蘇閩一眼，心裡憋著一股氣。


  「會是誰呢？」蘇閩自顧自地說著，顯然沒有把乜也剛剛的話聽進去，他也沒有注意到此時乜也快要結冰的臉。


  蘇閩回過頭接著打遊戲，乜也聽著滴滴答答的鍵盤聲，心煩意亂，他也沒心情繼續看書，便穿上外衣，奪門而去。


  他覺得，此刻的操場才適合他。


  NO.74

  掛了電話后，俞暮雪的舍友約她去超市買東西，她想著既然路雲其不在宿舍，出去轉轉說不定能碰到呢，所以就去了。


  她們宿舍樓旁是大二的宿舍樓，所以那裡必定比大一宿舍樓下熱鬧得多。


  昏暗的路燈製造出天然的曖昧氣息，枯樹下，一對對情侶相互依偎，臉上是甜蜜的笑容。女生小小的身體被緊緊地埋在男生的大衣中，清冷的月光打在他們臉上，渾然一體。


  路口旁有一對情侶正在接吻，俞暮雪和舍友從旁邊走過，她用餘光瞟了一眼他們，嫉妒心指使她咳了一聲。那對情侶被嚇到了，立刻停了下來，男生生氣地看著她，大聲說道:「幹嘛？沒見過接吻啊？」女生羞澀地把臉深深地藏在了男生的胸前。俞暮雪狠狠地瞪了男生一眼，揚長而去。


  走在路燈下，俞暮雪低頭望著地上自己的影子，煢煢孑立，形單影隻，她也想有個人能用溫暖的胸膛來溫暖她，在這個寒冷的冬天，握著她冰涼的雙手，給她一個有溫度的懷抱，她也願意為他祛除寒冷，給他所有的愛。


  她的腦海里出現了他的身影，他在向她微笑，那淺淺的酒窩帶著她所渴望的溫暖，他在向她伸手。


  「路雲其，總有一天你會只對我一個人微笑！」


  NO.75

  晚上的超市很熱鬧，門庭若市。


  超市門前有個小廣場，是輪滑協會的固用訓練場地，每天晚上都有不少人在這裡練習輪滑。經過這裡的時候，你可以隨時看到有人在廣場上摔得噼啪響。


  俞暮雪是不會加入這樣的社團的，因為她愛面子。而且她很清楚自己的運動細胞有多少，加入體育部已經是一個極限了。而且，她加入體育部也並不是因為喜歡體育部，也沒有所謂的熱情，而是因為一個人，一個讓她一見鍾情的人。


  她讓舍友一個人進去超市買東西，她說想看看輪滑，在外面等她，其實她只是想看看能不能看到路雲其的身影。


  她靜靜地看著廣場上摔倒又爬起來、爬起來又摔倒的滑輪練習者們，眼裡流露出不屑的神情。我可不會像他們一樣，在同一個地方摔倒那麼多次。


  突然，在小廣場外圍的玉竹路上，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那個她第一眼就深深地迷上了的身影，那個她曾在人群中看了無數遍，又追隨著到了體育部的身影。


  可是，他卻背著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女生。俞暮雪使勁眨了眨眼睛，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可事實證明，他確實背著一個女生。


  「那個女生是誰？為什麼他要背著她？他們什麼關係？」一連串的問題像泡泡一樣接連不斷地冒出來，然後在她耳畔破碎，她能聽到泡泡破碎的聲音。


  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她急忙跑了過去，隱藏在一輛黑色小轎車的後面。


  是洛淇！

  路雲其背上的女生，竟然是洛淇！她的部長，路雲其的部長！


  她突然感覺上天給了她一記悶拳，狠狠地打在她胸口離心臟最近的地方。她突然想起之前還在食堂看到過他們一起吃飯，活動宣傳時他們的曖昧神情，她想到路雲其看洛淇的眼神，對她比對任何人還要關心。瞬間，她的世界一片電閃雷鳴。她目眥盡裂，眼裡布滿血絲，嘴唇上下抽搐著，全身的血液翻騰著就要崩出來。


  為什麼是她？為什麼偏偏是她？他們竟發展到如此地步了，而她卻連出招的機會都還沒有。她不甘心！

  她沒有勇氣再看下去，不想眼睜睜看著他們幸福甜蜜。她也不能直接衝過去質問他們，她有什麼權利去質問，她又該以什麼樣的立場？洛淇的幹事？還是路雲其的同事。她很清楚，如果她此時衝過去了，那麼就真的徹底輸了。


  她把眼角的淚一揮，徑直往操場方向走去。


  此時的她，就像一個剛剛失戀的人，被悲傷淹沒了理智，她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冷靜一下，已全然忘了還在超市買東西的舍友。


  NO.76

  冬天的夜晚，操場上風很大，著急地搜刮著光禿禿的樹木。俞暮雪失魂落魄地來到操場，一陣風吹來，跑道上的人都縮了縮脖子，而她卻沒有感覺。她找到一個光線不是很好的角落坐下，眼淚再也綳不住從眼眶裡滾落下來，在空氣里迅速凝結成冰。她彎曲著身體抱住自己的雙腿，像一隻受傷的小獅子舔舐著自己的傷口。過道上偶爾有一男一女走過，俞暮雪把頭埋在懷裡，不想看見他們。


  突然，有一隻同樣冰涼的手拍了拍她抽動的肩膀。他安靜地站在她身邊，沒說一句話。


  俞暮雪吸了吸鼻子，抬起頭，只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她前面，那身影很熟悉，卻不是路雲其。


  她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男生后，又低下頭，把下巴搭在環著的手臂上，良久。


  「你也來散步嗎？」她哽咽著問。


  「不，我來散心。」男生回答，「去走走吧！」


  俞暮雪從凳子上站起來，跟著男生走到了跑道上，走了不知多少圈，俞暮雪也沒感覺到累。男生沒有問她為什麼心情不好，也沒有問她發生了什麼事，俞暮雪也沒有告訴他。他一直默默地陪著她，直到她的眼神不再那麼憂傷。


  他很慶幸，在她難過需要陪伴的時候，站在她旁邊的那個人是他。


  這樣就已經足夠。


  NO.77

  後來，俞暮雪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原來是洛淇在比賽中受了傷，走不了路，所以路雲其才去醫院接她回宿舍的。但是為什麼偏偏是路雲其去接呢？難道她沒有其他同學了嗎？教練也可以呀。她覺得一定是洛淇濫用職權，或者對路雲其圖謀不軌。


  被愛沖昏了頭腦的女生，智商和情商往往比常人要低，她們總有太多的「我以為」，太多「如果」，這些可能並不正確的「也許」、「一定」，卻恰好能夠說服她們自己。


  經過這件事後，她對洛淇的仇恨越來越深了。在她的眼裡，只要是跟路雲其走得很近的女的，都是她的敵人。


  尤其是洛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