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重來
「來啊，再來一遍啊。你們自己演奏的曲子，自己都不會了嗎？」
「有本事重複一遍啊，不是一個個都覺得自己很牛掰嗎，怎麼同一首曲子都不會了？」
「行不行，到底要不要臉？你們玉華交響樂團，以前搞演出都是這麼亂來的嗎！」
一句句怒吼從蕭俊嘴裡發出來。
台上絕大多數人，怒火攻心，偏偏就是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尤其是那個樂團指揮，針對蕭俊的胡鬧，其實就是他領頭的。
可現在，他唯一能做出來的就是相同的起手式和收手式，至於中間部分……呵呵，鬼知道他都指揮了些什麼東西。
這些傢伙被蕭俊一個要求，懟的啞口無言，偏偏有人不信邪，梗著脖子吼道：「你管我們剛才演奏了什麼呢，你不是說自己能指出錯誤嗎，有本事你指出來哪裡錯了啊。」
這句話似乎給了不少人信心，可蕭俊那邊卻是冷笑一聲，猛地一拍桌案。
「指出錯誤？那也是你們按照曲譜來演奏，我指出錯誤。現在，你們分明就是演奏出來一首都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的曲子，我給你們指什麼。指出來人和豬的區別嗎？」
「哎，你怎麼罵人呢？」
「罵你都是輕的，你們自己看看吧，這就是剛才你們演奏出來的東西！」
「啪」的一聲，蕭俊猛地將一疊紙張摔在桌案上。
台上眾演員愣在那，不懂蕭俊什麼意思，而李振華卻是搖頭談了口氣，輕輕將蕭俊摔出來的那疊紙給歸攏起來，拿在手中。
「你們，唉，你們讓我說什麼好啊。都，都自己看看吧。蕭俊把你們剛剛演奏的那首，那首東西的譜子，全都寫出來了。」
「嘶……」
所有人一起吸了口涼氣，緊接著，那位樂團指揮三步並作兩步跑出來，直接從舞台上跳到了李振華的面前，伸手把那疊紙搶了過來。然後……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他才聽了一遍。」
樂團指揮傻眼了，隨即各種樂器的首席演奏員，小提琴手、大提琴手、圓號手、長號手等等等等，十幾人衝下來，瞬間將那摞曲譜紙給瓜分。
所有人看到眼前的東西，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不可能」！
可沒辦法，蕭俊就是把不可能的事情，變成了現實。
他竟然將玉華交響樂團剛剛亂彈琴一般的演奏，用曲譜的形式給完整複製下來了。
壓抑的情緒在整個樂團里蔓延開來，誰也不相信天底下竟然會有這樣的人，聽著曲子寫曲譜。
還是十幾種樂器混雜起來，毫無章法的演奏。
第一次，所有人看向蕭俊的目光沒有了不屑，取而代之的是驚懼。
後來，玉華交響樂團里有人跟外面的朋友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只用了五個字來總結。
「鬼手畫魔音」。
更可笑的是，這個亂彈出來的曲子，後來也被李振華定名為《鬼手畫魔音》，成為了玉華交響樂團的鎮團曲目。
沒別的意思，就是讓這首曲子來驚醒所有成員，永遠都不要去鄙視任何人。
因為你鄙視的人，可能擁有著讓你無法企及的能量。
……
十幾分鐘后，蕭俊露出來的第一手，現場譜曲，讓所有人都安靜的不敢說話了。
李振華抱著那疊歸攏回來的譜子，看著蕭俊，張嘴想說些什麼，可蕭俊卻是抬手一擋。
「領導，您先別說話。四個小時的時間，現在還剩三個半。我就問，你們能不能好好演奏《命運交響曲》了？」
「能，能。」
「好，那我指導這些人還有誰不服氣嗎？」
「這……應該沒有了。」
「什麼應該啊？那就是沒有啦。好，現在開始，所有人都聽我的，我說怎樣就怎樣，還是那句話，時間一到，在這的所有人有一個不滿意的，咱們立馬一拍兩散！」
「呃……」
「別廢話了，開始吧，我忙得很呢！」
蕭俊說的話越來越不客氣了，這不是他的風格，主要是音樂大師附體，連帶著讓他也擁有了音樂大師對藝術完美性的苛刻要求。
偏偏，李振華還就是不在乎蕭俊這種不客氣了，反倒是有些小興奮，那種「果然沒有看錯人」的興奮。
真不知道這位大領隊內心深處是不是有什麼受虐傾向，總之，他扭過頭去，命令整個樂團一定要認認真真地來演奏《命運》。
樂團里的人，也聽話了，不再亂來。
誰知他們這一不亂來，受的苦，比之前更多了。
第三遍練習演奏開始，剛剛兩秒鐘，蕭俊就猛地大喊一聲。
「停！2號大提琴手慢了半拍。重來！」
第四遍練習演奏開始，才5秒鐘。
「停！圓號手集體高了一調，重來！」
第五遍。
「停！鼓手你想什麼呢？少敲了一個鼓點，自己不知道啊？重來！」
第六遍。
「停……重來！」
……
「停……重來！」
……
噩夢，今天對於整個玉華交響樂團而言，無疑就是噩夢。
他們無法想象，蕭俊到底生了一雙什麼樣的耳朵，整個樂團幾十人演奏，這傢伙竟然可以在震撼的樂曲聲中，聽出來哪怕是最角落處、最不起眼的一個風笛手的細小節拍錯誤。
錯就錯吧，他指出錯誤的地方之後，就是一個要求「重來」。
第一個小時里，六十分鐘的時間，李振華細心數著，蕭俊竟然讓全團把曲子重頭演奏了128次。
這什麼概念？
一個人把一個字連續重複寫上十幾遍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寫錯了。
蕭俊這一招，整的所有人都開始懷疑自己的人生了。
不給你休息的時間，一個人出錯，全團重來。
誰也不敢掉以輕心，每個人都神經緊繃，怕自己出錯，也怕別人出錯。
效果嗎，自然很明顯，兩個小時過去，玉華交響樂團終於史無前例的把整首曲子演奏正確了。
「好，這遍過了！」
當蕭俊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很難想象樂團里的人都是什麼樣的心情。
這些已經多年沒有太大情緒變化，沉浸在高雅音樂中的演奏家們，竟集體發出了歡呼，甚至有人還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媽媽呀，終於過了。終於過了！」
「終於演奏好了，我都要吐了。」
「啊，不行，我心臟受不了，誰給我口水喝。」
「上帝啊，是你看到了我們的努力了嗎？謝謝，謝謝！」
李振華站在蕭俊身邊，看著台上那些喜極而泣的人，一張臉憋的通紅，只感覺丟人丟大了。
麻蛋，這些傢伙受到國家領導人接見的時候都沒這麼興奮呢，不就是把一首曲子完整演繹出來了嗎，至於這麼激動嗎？
好吧，不管丟不丟人了，曲子演奏正確，這就是好事。
想到這點，李振華微微一笑，轉頭看向蕭俊，誰知他感謝的話還沒說出口，蕭俊那邊就猛地拍了拍桌子。
「行了，都哭夠了嗎？半分鐘的休息時間到。現在，所有人準備好！」
「啊？幹什麼？」
「重來一遍！」
「噗……」
「重來」兩個字，從此以後，成為了整個玉華交響團成員，一聽見就會吐血的詞。
最後的一個多小時時間裡，蕭俊用他這種近乎折磨人的方式，讓《命運》這首曲子，不再是樂團成員看著譜子演奏的曲子。
而是讓其所有的部分，都變成了每一個人的肌肉記憶。
只要某個曲調響起，一些人即便腦袋空靈，身體卻是立刻做出最正確的演奏動作。
李振華頭疼苦惱了好些日子的問題，就這麼被蕭俊四個小時的時間給解決了。
「叮，音樂大師藥丸效用時間結束。」
隨著這聲系統提示，蕭俊整個人都垮了下來。
舞台上的演奏還在繼續，只是他再也聽不出任何毛病了。
「好了，時間到，都休息吧。」
蕭俊一句話說完，全團所有人當即癱倒，誰也沒力氣去歡呼了，都把自己賴以生存的吃飯傢伙往面前一扔，整個劇場安靜得出奇。
看著這幅場景，李振華笑了。
這個結果，就是他最想看到的，也是他當初死活要把蕭俊請來的終極目標。
蕭俊做的，簡直超乎他的想象。
現在該怎麼辦，當然是要對蕭俊致以最誠摯的感謝了。
「蕭俊，謝……」
「領導，啥也不用說了。你們玩吧，我走了啊。」
「嗯？你走？去哪啊。」
「回家啊。你們演奏的《命運交響曲》沒達到我的要求，我還留在這幹什麼？放心，剛才說讓你們道歉，就是開個玩笑的。您忙著，我撤了啊。」
「不是！」
李振華傻眼了，台上那些演奏家們也傻眼了。
搞什麼？我們都快累廢了，你都說演奏的沒錯了，怎麼還沒有達到要求，你這不是耍人玩嗎！
「蕭俊，你別走啊。你把話說清楚，我們到底還有哪裡不行了？」
「哪裡都行。」
「嗯。」
「但是，也是哪裡都不行。」
「嗯？」
看著整個劇場看向自己的目光，蕭俊心中竊喜。
小樣的，讓你們剛才瞧不起哥，我今天不但要在身體上折磨你們，還要在精神上擊垮你們。
別問為什麼，我蕭俊就這個脾氣，要踩人就踩得讓他們服氣。
當然了，這也是有道理地去踩的。
「領導，還有各位大演奏家，你們是把這首曲子演奏的一個音符都不差了。但是，這只是形式上的。你們缺少對這首曲子的感情，不理解曲子的內涵。有形而無神，嗯，沒錯，就是這句話。」
「怎麼個無神？怎麼樣才能做到有神？」
「呵呵，很簡單。這首曲子叫《命運》，你們都是天之驕子，命那麼好，怎麼會懂得命運的無情摧殘。行了，演奏到這個程度，也算是不錯，可以上台演出了。我走啦。」
說著話，蕭俊作勢又要離開。
這下不僅是李振華，整個樂團所有人都不幹了。
大家累死累活搞了這麼久，你還說不行，那怎麼才叫行，你來個行的給我們看看啊！
這麼個要求，被所有人喊出口。
蕭俊微微一笑，幽幽說道：「好啊，你們讓我來，那我就來一個。各位，準備好接受『命運』的摧殘和踐踏了嗎？」
略顯邪魅的笑容展現在所有人眼中，全團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小子想幹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