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撕撲經殺法論
黃金童見諸葛摟異失策,坐地嚎啕,知道他氣性倒了,俗語講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但凡人一口傲氣倒了,再也斗不起來,就如一人上初中時常受某甲欺負,成年以後不論地位身份如何翻轉,依然對某甲敬畏有加,又如好勇鬥狠的混混,一旦栽在別人手裡,再也起不來了。
黃金童明白這個道理,靠上前去,問諸葛摟異道:我說諸葛老先生,在暗三門江湖裡,你也算個字型大小,至少能和鴻蒙老道誰的,相提並論吧?怎麼就哭成這樣,輸不起了?還是有人要你命?不就要你件東西嗎?還是你許下的,有什麼大不了的?那萬艷花爐驚天地,泣鬼神?
諸葛摟異痛哭流涕,不住的搖頭,一會又點頭,老淚縱橫道:你們就是要我命啊。
他越是這樣,眾人就越發想見識下萬艷花爐,石幡等眾更是積極,他被所謂的目離山供,也就是龍油,逼迫好多年,終於有一次翻身機會,一定要鏟草除根,直接把需要龍油供養的萬艷花爐帶走。絕了諸葛摟異的念想,再也不給魏慶洲賣命了,多年來滋味不好受。
石幡等十六人呼啦啦圍上來,拿刀動杖,非逼著諸葛摟異交出萬艷花爐,諸葛摟異深知此一時彼一時,有叢芒在時,三十多頭小蟲都能用,隨便挑出七八個來,就把我們這幫人忙活了,叢芒失手,只有兩頭珍蟲跟隨,雖然厲害,卻英雄難敵四手。諸葛摟異自知不敵,又有承諾在先,於情於理,沒有不給的道理。
因此哭哭啼啼的扭動桌下機關,對面石壁上吱吱呀呀開了一道門,仔細一看也是個螃蟹殼,只不過要比門洞處的小,燈火搖曳之下,看不甚清,最初我只當是普通石壁。
蟹門開處,裡面是個石室,並不甚大,有五米見方的樣子,內中煙霧繚繞,霞光四射,石室正中央是一個鼎爐,有一米多高,兩抱粗細,底有三足,霞光起自爐頂。
十六海刺一見開了石室,蜂擁上前,身上繩索撬杠有的是,三下五除二捆了個結實,十幾個人中有的是精壯漢子,抬起來就要走。諸葛摟異赤著腳撲了上去,摟住萬艷花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叫道:目離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啊,老諸葛對不住你。
諸葛摟異連哭三聲對不住,也不顧我們在場,哭訴道:目離啊目離,我有生之年一定要把你贖回了,目離……你知道我的用心,暫別一段時間,你放心,只是暫別,我一定把你贖回來。
眾人聞聲,不知所云何事,為什麼諸葛摟異會哭一件寶器?不過從話中可知,目離山的命名就是因為這萬艷花爐,可明明叫萬艷花爐,為何又口口聲聲哭喊目離,而且字裡行間流露著對目離的無限深情。當時我想,也許一個人在石洞中呆久了,有了戀物癖,記得我當年在柳樹溝聽收音機之時,聽聞有人流落荒島,與足球為伴,想來諸葛摟異也有幾分流落荒島之人的影子。可問題是,諸葛摟異是自己主動隱居荒島,想上陸見人,易如反掌,他那隻大海蟹就能分波塌海,比船都好使。一時間,我百思不得其解。
十六海刺抬爐之人,生怕諸葛摟異生出歪主意來,不由分說,也有抱住諸葛摟異的,也有扛爐的,幾經撕扯將萬艷花爐抬到了外面,單獨安放在一隻小船上。
我收拾了叢芒,急忙上船去,大家心照不宣,趕緊離開諸葛摟異這一畝三分地,諸葛摟異也無甚手段可用,只是趴在門外沙灘上,哭的像個孩子,手腳亂舞,揚沙蹬腳。
我們趁著還未漲潮,一路出了洞穴,急忙駛向大船,到了大船之上,六六吩咐打滿舵開船,大家才算鬆了一口氣,總算有驚無險。
叢芒早已醒來,我掐了蟲訣,當時把叢芒蟲斑從十六海刺身上解掉,眾人歡喜雀躍,一時引我為兄弟,石幡直言有和我及六六結拜為異姓兄弟之心,當夜船行於蒼茫海波之上,六六為拜盟之事大設海宴,當下插煙為香,歃血拜盟,我與石幡和六六互換了生辰帖,當時序齒,尊六六為大哥,石幡行二,我排老三,混跡江湖嘛,總得交下許多江湖哥們。眾人無不歡喜,當夜觥籌交錯。
我們將萬艷花爐放置在餐桌一旁,起初眾人圍爐研究,想把花爐打開,卻怎麼都撬不開,又不敢使用蠻力,只得先放置一旁。誰也不知道此爐何用,楚鳳樓直言根本就沒聽說過。姑且先放懷飲酒。
杯盞宴飲之時,石幡沖我開口道:三弟,咱們算是一師同門,你們空學了一身本事,卻不會用。
林慕蟬知道石幡的厲害,雖然石幡等眾能被叢芒迷下蟲斑,受制於諸葛摟異,也只因趕蟲是外道之學,劍走偏鋒,法取外門,一般人很難防禦,但要論打架鬥毆,能勝過石幡和六六這兩個幫團的人,鳳毛麟角。用奇術設伏,另當別論。因此林慕蟬問道:他們怎麼就不會用呢?不是用的很好嗎?
石幡借著酒勁道:我石某不才,今天傳你們一套打架的法則,你們異術懷身,真的是不會用,想我這隔簾花影的手段,與你們隱身之術、黃風攝人以及黃風御劍,差不多的道行,我就能百步之內奪人性命,你們現在卻只能遊戲玩耍。
柳向晚用蟹八件敲著螃蟹腿問道:哦?難不成罈子師父還有一套別的法門?
石幡道:法門倒是沒有,我傳你們的是打架的方法。
言畢石幡問張舒望說:張老先生,你使得是黃風御劍,能令地面飛沙走石,亂磚碎瓦齊飛打人是吧?
張舒望點點頭道:不錯,是些微末道行。
石幡言道:微末道行?此術可是殺機重重,只是你沒殺心,從無市井火拚對戰經驗而已。人家寶壇祖師這個妙法名字起的明白,叫黃風御劍,明明可以御劍,你為什麼老用磚瓦石塊,那些東西打人有多大力量?無非是擾襲之術。
張舒望一臉無辜的說:兄弟你聽我說,當日罈子師父傳下這個法時,拓本上言明只能祭用地上磚頭瓦塊,運不了金銀錫鐵之屬。不是老漢不思進取,實在是道業有限,不能運用。
石幡哈哈大笑,我們一眾人等直愣愣的看著他笑,不知他會有什麼好辦法,包括六六也洗耳恭聽。石幡笑畢,開口道:張老先生,你聽我說,你尋幾個結實的磚瓦石塊,打磨成六棱之狀,每個棱面插上金針一枚,金針頭上煨有奇毒,不用多了,一十二個足夠,祭用起來,飛石打人,金針刺膚之際,定讓對方毒發身亡,防不勝防,兼有金雪齋先生會些奇毒方子,要什麼毒方沒有?
眾人聞言,都驚讚妙法,這都能想到,可見實戰經驗之多。張舒望問道:那我不想殺人怎麼辦?
石幡說道:十二個六棱小磚頭,您可以隨意插針,有的是麻藥,有的是傷葯,有的是死葯,隨心所欲,要什麼有什麼。這才叫黃風御劍。
張舒望連連稱讚,連黃金童也佩服的五體投地,果然是雇傭軍團,名不虛傳,殺法精妙。
黃金童就問道:那像韋綠的黃風攝人之術,該當如何運用?
石幡笑道:最不會使的就是韋綠了,黃風攝人比我隔簾花影都好用,她那黃風起處,被卷之人,目不能視物,手腳無著,韋綠就在被攝之人身側,而對方卻奈何不得韋綠,此時韋綠只須一支匕首,扎一刀齊活,黃風裡放下敵人,那人非死即傷。
柳向晚被韋綠用黃風攝過,深有體會,知道黃風之中一片茫然,不能辨物,但韋綠卻能對她動手動腳,此時扎一刀,根本無法防禦。
黃金童瞪著大眼點點頭。好似後悔沒有跟罈子師父學上一招半式,黃金童自詡是憑腦力吃飯的,如今遇到個打架行家,自己腦力不及。
柳向晚問道:那我呢?我是冷艷迷蹤手兒,是套迷人的狐術,該怎麼用呢?
石幡道:你這套那就更簡單了,迷住以後,你做什麼不行?
柳向晚臉色通紅,問道:可是面對人家人多,又都不是男人,我就用不了了啊。
石幡笑道:誰告訴你冷艷迷蹤手只能迷男人,誰告訴你一次只能迷一個?你不試試一次迷一片嗎?
柳向晚圓睜杏眼問道:能行?
石幡道:我怎麼知道能不能行,你不試試又如何知道?老子道德經有云,有名萬物之母,無名天地之始,盡言立名與去名之妙,一見此術名作:狐術媚人,你就心內先給它下了個概念:只能迷一個男人。不妨將其去名,讓它沒有約定俗成的概念,大膽探究,小心求證,才是天地原始,造物本懷。
一席話說的堪比鴻蒙老道,石幡乃是心靈剔透之人,早就悟出許多道理,因此才有了退隱之心,想著帶領諸般兄弟退居長林之下,也是個開悟。
我問道:那我呢?
石幡說:兄弟你這個法門最好使,你看得見人家,人家看不見你,這是先機。《撕撲經》上講:凡與人捉對撕撲,先機最利,先人一手,而勝算九分。你當時怎麼扎的魏慶洲來?說實話,合我眾兄弟之力,打不過魏慶洲,你們不是全身而退了嗎?這就是先手之妙。你這道門的弊端在於,使用太過麻煩,要用隱身符咒貼身,還得現畫,有時效約禁,只需要把這個解決了,打架能近乎無敵。你現在是怎麼用的?
我說道:我先把符畫好,只少其中一點,點上之後貼於身上,念動口訣,方才隱去。
石幡道:這就是了,我給你出個法,保管好用,你把那符用硃砂水紋在手掌,將大拇指的指甲蓋留長,摳一點硃砂,隨時在手掌中點上那一點,然後只須念動口訣即可,隨時能隱,飄忽不定,專事偷襲,誰能治得了你?
我聽得張目結舌,原來這樣也行,不愧是打架行家。
石幡最後說道:你們運用精熟之後,我們十六海刺與梅花衛,都不是你們對手。
正說得熱鬧,桌旁放置的萬艷花爐,一股白煙四起,爐蓋吱呀一聲開了,頓時霞光四射,照耀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