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目離山供
名叫六六的那人,也帶有一隊雇傭兵,跟從蔣宏山,從他與石幡聊天中得知,六六那支雇傭兵叫作:梅花衛,全團只有七個人,掌心紋有梅花,因此得名。全是些高來高去之輩,來無影去無蹤,六六不是其真名,至於為什麼叫六六,我當時不得而知。暗三門外號而已。
石幡一聽蔣宏山要插手,好似意料之中,來文若山宅前他就做好了見各式高人的準備,因為文若山雖然能為有限,但能請動許多奇人,和老龍團捉對為敵的,明面上只有采江底幫,所以他有這個心理準備。
石幡對六六說道:老哥,咱倆犯不上撕破臉吧?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很給你面子,這次能不能抬抬手讓兄弟一回?
六六的梅花衛雖然人少,但氣勢不輸十六海刺,想來能為也不低於十六海刺,不過六六說話也很客氣,說道:石兄弟,我還想求你這次高高手,讓我一回,畢竟我們蔣先生這次發了話,要讓王得鹿活這一次。就這一次,下次你再遇上,請隨便。
石幡道:我們魏團主,想要王得鹿的命,是事出有因,被王得鹿扎了一刀,失了一半性命,因此派我們前來。如果我們不得手,還有四十一路人馬未到。
六六呵呵一笑:四百一十路人馬又當如何?我六六的梅花衛不是嚇大的,我兄弟七人,一條人皮燈籠專跑黃泉路專線,我還怕多少多少路人馬嗎?
石幡尷尬的笑笑:我不是那個意思。
話音未落,門外閃進一個老頭來,老農打扮,瓜皮小帽對襟棉襖,和瓜力士范令玉有幾分相似,來人鷹鉤鼻子,目光銳利,一進門用兩目寒光掃世廳內。接上話茬說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石幡見到來人,並不吃驚,上下打量身段,客氣問道:是蔣先生吧?
那人正是蔣宏山,我又見一個蔣宏山,心裏面沒譜,總不會又是假的吧,我向柳向晚看去,柳向晚見那陰鬱神情,拚命沖我點點頭,那意思這老頭是蔣宏山真人無疑。
我初見蔣宏山,心情很複雜,並沒有多少意外的驚喜。
文若山是大個彩字門的大掌柜,定然有幾手暗門路,比如錦盒鴿子炮,就是一個大錦盒,平時埋在井裡,文若山在屋內只要踩動機關,那錦盒就從井裡出來,張開盒蓋,一蹲小銅炮向天而鳴,打出一個飛鴿,這飛鴿最遠能飛一千二百里地,不管沿途風霜雨雪,這飛鴿總能打到一個固定位置,以作暗號之用,暗三門叫作鴿炮傳書。
這套自動報警系統直接通到了蔣宏山那裡,蔣宏山作為暗三門江湖上豎的起來的勢力,文若山自然與其親近有加,仙草堂子得有幾波能人力保才開的起來,采江底幫是文若山主要拉攏對象,蔣宏山也和我一樣,需要和暗三門中人做各種交易,離不開文若山,因此主動擔當起來了保護仙草堂子的義務,將鴿子炮的落點放在了自家院中,如有風吹草動,一旦接到消息,立即前來相救,蔣宏山是暗三門中成名的人物,雖然遠在千里之外,但他總有辦法及時趕來。
實際上事後我才知道,我們進巷子時,梅花衛和蔣宏山就已經到了,為要看看我們手段,暗中埋伏不動。我們沒有發現他們動靜,十六海刺也沒有發現,這正是石幡對六六十分客氣的原因,論賭鬥,十六海刺不一定是梅花衛的對手。
當下蔣宏山沖石幡一抱拳,石幡趕緊還禮,雖說魏慶洲和蔣宏山不共戴天,但十六海刺和蔣宏山近日無仇,他日無恨,並沒有宿怨,如果魏慶洲在側,需要拚命見個血色,十六海刺也就拼了,若是魏慶洲不在身側,單獨見蔣宏山,行禮也就行禮了,是敵是友只看魏慶洲在不在場。
蔣宏山對石幡說道:姓魏的給你多少酬金,你這麼賣命替他干?你們這一十六個兄弟一個頭磕地上多少年了?錢還沒賺夠?
神虎拿著法杖一臉愁容接過話茬說道:和錢沒關係,我們身上背著目離山供。
蔣宏山用銳利的眼睛看了我一眼,扭臉對神虎說:目離山供無非是頭奇蟲的蟲法,你們守著趕蟲人,不去抹了目離山供,卻死心塌地給他半死不活的魏慶洲賣命,這道理說不通呀。
神虎叫道:誰是趕蟲人?你是說王得鹿?
我應聲點點頭說道:我就是趕蟲人。
石幡說道:我們只知道此番來殺王得鹿,並不知道王得鹿是幹什麼的,即便是個趕蟲的,目離山蟲也不是一般趕蟲人趕得了的。
我十分好奇,既然所謂目離山供與奇蟲有關,我竟然沒聽說過,即便那蟲我趕不了,至少應該聽說過才對,蔣宏山和石幡的對話,我一時不知所云,問道:什麼是目離山供?
六六在一旁說道:東海目離山是海中一座孤山,距離鎖鰲礁不遠,那座孤山之中,有一頭奇蟲,名作『叢芒』,但凡有海中孤舟停靠,這叢芒就將人攝去,種下一種蟲斑,須是年年給它進貢龍油它才不禍害受蟲斑之人。這龍油非常稀少,只有老龍團有力量每年煉製一批。
石幡打斷道:這也是我們受雇於老龍團的原因,魏慶洲並不付我們工錢,而是年底支付龍油,我們就進貢給叢芒。
六六一說叢芒,我就明白了,還什麼目離山供,故弄玄虛,說白了就是叢芒蟲斑。我微微一笑道:那你們當初泊舟目離山之時,肯定也沒見過叢芒,只是被種叢芒斑以後,聽說有叢芒這麼個東西是吧?
石幡猛然點頭道:對對對,是這麼回事,我們根本就沒見過叢芒,只因當年行海,到目離山取了一些淡水,回來以後,腰上就生了蟲斑,那蟲斑倒是不走線,它拿人!拿住我們一個兄弟,借他口傳話,說要給它上供,只要龍油,其餘物品一概不要。去目離山之時,我們並不是老龍團的專屬雇傭兵,後來叢芒催要龍油急了,我們不得已才投託了老龍團。所以王得鹿對不住你們了,雖然咱們有師承之誼,但蟲斑拿人更厲害,我們不得以只能取你們性命。
我暗暗驚於造物之奇,果然一物降一物,十六海刺手段如此厲害,面對一頭奇蟲叢芒,束手就擒,背負蟲斑而還,然而對付我們這班人,十六海刺卻手到擒來。而要我面對叢芒,只要準備充分,降服不成問題。
六六笑道:石幡,你連我們東家的面子也不給?
石幡苦苦一笑:我倒是想給蔣先生面子,可我們這一十六人,性命攸關,不是我不會說話,你們真要想帶走王得鹿人等,我們只好以死相拼,反正放走王得鹿等人後,我們也是個死。
我不曾想到,手段如此之高十六海刺,會被一頭島蟲逼到以死拚命的份上。隔行如隔山。
六六眼中閃過一絲殺氣,說道:那咱們弟兄倆只有刀兵相見了,多年不見,看看你我誰高誰下吧。
蔣宏山伸出一雙老手做了個平息的手勢,說道:年輕人,就知道打打殺殺,有意思嗎?你們兩支隊伍,在暗三門有頭有臉有字有號的,怎麼一言不合就開打,石幡我問你,怎麼才能不給老龍團賣命,不與王得鹿為仇?
石幡撓著頭皮,不知道如何回答,旁邊神虎說道:其實也簡單,只要給我們龍油,就是我們僱主,你王得鹿給我們龍油,我們返回頭去殺魏慶洲都行,沒有龍油,只能帶王得鹿去見魏慶洲,以便他支付龍油,省的叢芒發起淫威來,拿的我們骨髓疼,你們是不知道那難受勁,要活不得,要死不能,一連就是數月,天天拿你骨髓疼,實在是受不了。
我開口道:龍油我一時沒處淘換,這樣行不行,我和你們去東海目離山,把那叢芒收伏了,永絕你們蟲斑之苦,你們看怎麼樣?
蟲斑我身上也有過,對他們十分同情。
神虎苦苦一笑說:王得鹿,我知道你們這死法很冤枉,本來那個會飛的丫頭路過鎖鰲礁上空,魏慶洲把人家給網下來,要強行對會飛的丫頭下手,你們才打起來的,按照常人思維,道理站在你們這邊,我也能理解,可是我們被叢芒拿的怕了,實在是沒有辦法,王得鹿你就別為了活命,把牛皮吹破了,我們十六海刺尚且治不了叢芒,你更不行了,那東西一般小趕蟲人根本近身不得,我們不是沒有請過,前年請了一個趕蟲的叫羅文尚,去了以後連岸都沒敢靠,就說不行,治不了,灰溜溜的走了。
我笑道:寸有所長,尺有所短,你們十六海刺被那叢芒嚇破了膽,我王得鹿卻不一定視其為困難,我們趕蟲講究的是物類感克之法,而不是打打殺殺誰更厲害。這樣吧,反正你們要帶我回鎖鰲礁,先不殺我的同伴,咱們一塊去鎖鰲礁,路徑目離山的時候,登島看一看,我若能將叢芒除了,咱們握手言和,你們承諾不再給老龍團做事,放我們眾人一條生路,如何?
還沒等石幡說話,蔣宏山說道:這樣最好,我在中間做保人,中途王得鹿等人有別的貓膩,一切包在我身上,不到目離山,你們十六海刺也不能動王得鹿等人半根寒毛。都瞧我了。如何?
石幡和神虎對視了一眼,也只能如此了,梅花衛不是好惹的,蔣宏山也不是省油的燈,真打起來,十六海刺不一定賺到便宜,還不如聽人勸吃飽飯,反正蔣宏山做了中間人,不會出別的幺蛾子。
蔣宏山雖不是什麼好人,與魏慶洲比起來,算是忠信之人了,這種包票他還是能做到的,當年蔣宏山輸給柳西岩,也沒有惱羞成怒,而是把三車銀冬瓜給了柳西岩,這人臉面還是要一些的。
石幡語重心長的對我說道:其實論手段,你們眾人也在我們十六海刺之上,只是罈子師父交給你們的法門,你們根本就不會用,如果你這次能將叢芒降服,我把竅門教給你們。
我欣然接受,當夜達成協議,三方人員都不是很差勁的那種江湖敗類,擁在屋中休息,也沒人想跑,在半夜之時,黃金童手機吱吱的響,卻是韋綠打來,夜深人靜,聽筒的聲音顯得格外的大,韋綠在電話中說道:金童,你沒事吧?老龍團請的四十一路人馬半夜進豹伏山了,花果陣外面,黑壓壓全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