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月下背書
我聽聞文若山言語,大驚失色,問道:看了這字會怎麼樣?
文若山答道:只聽聞江湖中人傳言,何半仙會寫瀛墨殘旗奪魂字,看了這字能要人命,沒聽說具體後果。
我又問:瀛墨殘旗字是什麼東西?
文若山在電話中說道瀛墨乃瀛洲之墨,即李白詩句,海客談瀛洲中的瀛洲,瀛洲產墨,叫作瀛墨,傳說是仙法制墨,此墨製法今已失傳,古墨存世約有十幾斤,此墨可寫殘旗奪魂字,殘旗奪魂字中的疑點是殘旗二字,相傳瀛洲有古術士,常執一殘旗,殘旗上畫字,那字能殺看見者。至於那殘旗當初是什麼形制狀態,今人已無從考究,宋時被海客傳入中土,捎帶著幾斤瀛墨,此後習此法者,皆以紙張書寫,不知殘旗形制,但名字卻傳了下來,就叫殘旗奪魂字。
我將手機外放,文若山說的時候,故意讓林慕蟬聽見。最後文若山著重囑咐,一定要小心,千萬別看。
我說,林慕蟬已經看了。文若山大驚,問道有什麼癥狀,我答道臨時什麼癥狀都沒有。
文若山一聲長嘆,說道:凶多吉少,你們要小心謹慎,盡量讓林慕蟬遠離何半仙,實在不行,給我打電話,我去幫忙。
然後我們結束通話。
我對林慕蟬急道,不叫你看你偏要看,這下行了,捅了大簍子了吧?如何是好?你要是中招可怎麼辦?
林慕蟬見我埋怨,說道,我這不是沒事嗎?你激動什麼?盼點好事行不行?還沒發生呢,你就盼著我中招。
我急了,大聲說道,我什麼時候盼你中招了?明明叫你不要看不要看,你就是不聽,疑神疑鬼的,這下你舒坦了?
林慕蟬也火了,大叫道,王得鹿你吃槍葯了?我叫你時,信封已經打開了,我怎麼知道是什麼戰書?你應該早告訴我。早先不告訴我,事後被你怨來怨去,你咋呼什麼?
我發火道,林慕蟬你要是真再這麼任性,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林慕蟬掩面而泣,哭道,我任性?我什麼時候任性了?你嫌我是吧?嫌我我走!你鵲玉毒也別解了,和柳向晚好好過一輩子吧,我就是個多餘的。
說著抬腿就要離開。
我上前一把拉住她胳膊,吼道:我怕你死了!行了吧?
林慕蟬使勁掙脫我的手,嚷道:少咒我,什麼生生死死的,我都不怕,我死在外面不關你事。
我用力抱住她,臉湊到了一起,鼻尖碰著鼻尖,氣息相聞,說道:我要死在你前頭,林慕蟬我不想這輩子見不到你。
與此同時我感覺一陣頭暈。
林慕蟬沒說話,但情緒瞬間安定了下來,臉上浮現出一絲被人關心的幸福。繼而一把將我推開,抹了把殘淚,語氣大為緩和,說道:少來,別給我吹娃娃哨,惹哭了再哄,我這就下山,這一輩子不見你。
話雖然這樣說,可林慕蟬沒挪動腳步,獃獃的立在地上,我上前拉住她的手,她想掙脫,但沒有掙脫開。
我低聲說道,林慕蟬你別鬧了,是我不好,我不該沖你大吼大叫。
林慕蟬低著頭,臟頭髮遮蓋著眼睛,也低聲說道:你以後別說生生死死的,行嗎?
我點點頭,輕聲說,我知道了,咱們不說那些喪氣話了,好好活著。
黃金童見我倆吵架,知趣的離開。由著我倆站在草墊旁邊說話。
我用鮫綃大氅的袖子,給林慕蟬輕輕擦掉眼淚說,以後你不許哭。
林慕蟬輕聲道,以後你不許惹我。
我點點頭,給林慕蟬理了理頭髮說,林慕蟬你看了這信,現在還沒有什麼癥狀,這個叫何半仙的在八月二十三日就會上山,估計到時候會讓你發作,既然文若山證實了有奪魂字這種事,你還是躲一躲為好。你現在就躲到魯大宿舍里,千萬別出來。行嗎?
林慕蟬仰臉看著我說,我怕你應付不來。
我輕聲道,你放心,我會沒事的。
林慕蟬說道,我不想走。
正想和林慕蟬纏綿幾句,柳向晚蹦蹦跳跳的上山了。林慕蟬趕緊推開我的手,生怕柳向晚看見,生出許多不虞之隙來,林慕蟬從內心深處照顧柳向晚的感覺,畢竟她身中鵲玉之毒,不比常人,弄好了解掉,弄不好我倆就掛了。
這一點林慕蟬是通情達理的,即使偶爾使些小性子,也是單獨沖我來。不會影響到第三人。判斷林慕蟬是否接納一個人,看她沖不沖人發脾氣就知道,一般她認為是自己人,就會發脾氣,黃金童除外,林慕蟬始終不認為自己和黃金童是一路人,但照樣會對其發脾氣。
柳向晚則不然,柳向晚很少與人爭執,有些事情看見了也裝作看不見,完全不往心裡拾,假設沒有鵲玉之毒,我依然和柳向晚處在戀愛之中,讓柳向晚撞見我正牽著林慕蟬的手,相信柳向晚只會咳嗽一聲,如果我置若罔聞,她會第一時間離開,然後再和我單獨談。如果我鬆開林慕蟬的手,並表示很尷尬,柳向晚會裝作沒有看到,事後再找我。柳向晚骨子裡透著一絲貴氣,是不會大庭廣眾和人吵架的。
同樣的事,換作林慕蟬,定會當面指責我,而不是憋屈在心裡。林慕蟬有快人快語的一面,不會使用迂迴策略,有什麼說什麼,無關痛癢的事不會顧及面子,可當她面對我們鵲玉毒在身,表現出了超級大度的一面,這件事,林慕蟬完全可以和我大鬧一場,但自始至終她沒有大鬧,只是有天生氣將鵲玉砸了,致使我和柳向晚相會畫春樓。事後林慕蟬後悔不已,多次向我道歉。
柳向晚走過來,叫一聲:你們的鍋快熬幹了,還不趕緊起鍋。說著上前去端那口生鐵小鍋。那鍋子很燙,柳向晚用手一碰鍋耳,啊呀一聲,又把手縮了回來。
我急忙把鍋子端下來,喊黃金童和張舒望來吃飯,兩人聞聲慢慢踱回,張舒望牽回了那頭紫電絕塵特,拴在一顆樹上,向我招手,示意我過去。
我走過去后,張舒望神秘兮兮的對我說道:王得鹿,柳樹溝十幾年,咱們雖然會面不多,可我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我在這世上也沒什麼親人,拿你當個後輩近人,按理說你被人圍堵截殺,我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可是呀,我這老胳膊老腿,能幫上的忙也微乎其微。不拖累你已是萬幸。兩天以後就是八月二十三,何半仙到時候會上山。我趁還有兩天功夫,回柳樹溝一趟,是真有東西壓在舊房子里了,當初走得急,沒帶出來,這東西很重要,沒準日後有用。我這可不是貪生怕死,你也不想想,我都多大歲數了,黃土埋到了脖子根兒,你們玩笑歸玩笑,我真不怕死。我拿了東西就回,能在何半仙上山之前回來最好,要是屆時回不來,你也別指望我能幫上多大忙。
我點點頭道:張大爺你去吧,有你在,我們還得惦記你的安危,更放不開手腳,你放心去吧,我們會平安無事的。
張舒望午飯都沒吃,套上驢車下了山,黃金童一臉懵懂,問我說:我師父是什麼情況?真要回去呀?
我點點頭說,他回去拿東西。
林慕蟬、黃金童和我圍坐在灶台旁吃午飯,柳向晚在一旁看著,飯罷,我對柳向晚說,從今天起,你和林慕蟬回魯大,好好上你們的課,陰曆八月二十四日早晨再回山看看就行。
柳向晚不明所以,問道:這幾天不能上山?
我應道,對,不能上山,而且你要陪好林慕蟬,如果能行的話,將她換到你宿捨去,盡量天天在一起,不論吃飯睡覺。
柳向晚很驚訝,問道,發生什麼事了?你們好像瞞著我些什麼。
我看了看林慕蟬,把事情前前後後對柳向晚一講,柳向晚聽完,當即站起身來,轉身就走,我慌忙叫住她,問道,你去哪呀?這一言不合,站起來就走?
柳向晚氣憤的說道,我去找李子豪,這事你別管,如果真是為了我,他要殺人的話,我去勸他死了這條心。
我連忙上前將柳向晚拉住,說道,我的姑奶奶,你消停會吧,你不去找他還好,你一找他,他會更歇斯底里的,這麼長時間以來,你不了解你的前男友李子豪?
柳向晚說道,我和他相處的時間也不是很長,一開始他挺好的,直到遇見了你,我才和他分手。以前他沒做過什麼歇斯底里的事,偶爾有些小性子而已,相信我,我能把他勸好,殺人是不對的,再一再二不能再三。我這就去找他。
以柳向晚的性格,能如此著急去找李子豪,看來是氣憤到了極點。情侶分分合合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能以此殺人買命,估計也就李子豪做得出來。
林慕蟬也上前拉住柳向晚,勸她說,沒用的,一個人三番五次想殺人滅口,早已喪失了最起碼的良知,誰勸都沒有用,你不去還好,這一去,被李子豪綁架,也未可知,還是不去的好。
柳向晚抓著自己頭髮說道:那可怎麼辦?
我寬慰她說,不用擔心,他請的人,殺不了我的,趕蟲人有多厲害,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慕蟬一看沒有辦法,如果自己不回學校,柳向晚肯定也不回去,定然嚷著要去見李子豪,真要是見了李子豪,後果誰也無法預料,因此連連勸說,拉著柳向晚回到學校。
神農古鐮和猳道士都留給了我,猳道士一直躲在碎磚縫隙里,不叫它,它不出來。
當夜,豹伏山上就我和黃金童兩人,我倆就秋風之下,燒了一壺茶,一起依偎在碎磚旁的草席上,喝著茶商量迎敵之策。
正說話間,我的手機響起,是柳向晚打來的,電話那頭柳向晚聲音驚恐,說道,得鹿,我很害怕,柳向晚現在我宿舍,就我們兩個人,她目光獃滯,仰頭看著窗外的月亮,一動不動,反覆的背誦著何半仙給你下的戰書內容,背了好多遍了,她身體僵硬,我怎麼拉也拉不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