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林慕蟬二斗撲天雕1
自從蘭山峪巧逢楚鳳樓,那輛皮卡小房車的鑰匙一直都在黃金童手中,外人難以染指,我不能進車裡,張舒望和林慕蟬不會開車。楚鳳樓因為黃金童強行霸佔房車,才遲遲沒有離去。
以林慕蟬、柳向晚和張舒望的技術,在沒鑰匙的情況下,老少三人不可能將車發動。
用手電筒照射地面時,發現了車體掉落的一個反光鏡,反光鏡像是被物體重擊斷裂。而且山上土壤鬆軟,車上山時有一道清晰的輪胎印,卻沒有下山的輪胎印。
黃金童拿起來仔細端詳,叫道:不好,他們三人肯定是遭遇襲擊了。
我細細一想,李子豪是不可能襲擊柳向晚的,林慕蟬是不可能坐以待斃的,大宏發臨走時的眼神十分誠懇,不可能殺個回馬槍,蜃奴剛剛被我們填進地脈暗河。
所以遭受撲天雕襲擊的可能性最大,趕火葉槍之時,撲天雕被林慕蟬插了一鋼筋,負傷逃走,遠遁山林,昨夜吞吐獸使風,驚動了撲天雕,撲天雕有感而來,窺視一眼,見林慕蟬危踞山頂,不敢造次,抹過山樑遠遠飛去。
撲天雕是靈感羽禽,平日刺蝟山守寶,呼吸陀螺煙,悠然自得,我們一幫外來人口,冒然把火葉槍拔了,它如何不惱怒?早將我們幾人認得真真切切,在腦海中影畫圖形,伺機報復。
我們入山埋蜃奴前前後後所用時間差不多是四個小時。
如果遭遇撲天雕襲擊,能夠證明一點,那就是事發時林慕蟬肯定不在山上。難道她真的因見我與柳向晚日漸曖昧,而頓足遠飛西北?抑或是我被大宏發迷倒心竅,誤摑她一掌,她記恨在心,永世不與我相見?我心緒如麻。但隱隱約約感覺林慕蟬不想放棄這段學生生活。
當務之急,是要確定有沒有自己人受傷。
黃金童獻策說:咱們應該先去魯大宿舍看看,柳向晚是不是回了宿舍。
我應聲說:對,我估計十有八九張舒望遭撲天雕襲擊了,林慕蟬肯定不在山上,若不然撲天雕不敢飛來,只有找回林慕蟬來,我們才有希望找到張舒望下落。唯一不能確定的就是柳向晚,你說的對,咱們先去魯大宿舍樓看看。
轉念一想還有更快捷的辦法,我問黃金童:你不是有電話嗎?
黃金童道:電話被林慕蟬拿去了,自己號碼也沒背過。
問出鳳樓要電話時,楚鳳樓手機早就沒電了。
黃金童安排楚鳳樓留在豹伏山看山,楚鳳樓心怯,不敢獨處,執意跟從我們到魯大校園。
豹伏山是張舒望起的名字,原本就是碎磚山,距離學校不遠,有個二三里地的樣子,步行二十分鐘左右。
我們到學校門口時已是晚間十一點左右,本來學校的大門夜不閉戶,統統開著,十一點左右還有零星學生進出,門口保安亭中的保安隊長見我們三人不倫不類,鬼鬼祟祟,交頭接耳的往學校里走,出門來使個警棍攔住去路,盤問道:你們是幹什麼的?這麼晚了進學校做什麼?
我們三人被攔在門口。
黃金童悄聲問我說,魯北大學還有不認識你的保安?你不是天下第一癩蛤蟆嗎?吃到柳向晚這種天鵝肉,簡直就是天鵝肉丁炒香菜,還有人能不認識你?太不給天鵝肉面子了。
我悄聲說:張大爺不知是死是活呢,還有心思開玩笑,趕緊想轍。
那保安隊長又問道:嗨嗨嗨,問你們話呢,悉悉索索的咬耳朵做什麼?你們是來做什麼的?
我忽然想起我是這裡的學生,不能被問的和盤賊一樣,恭恭敬敬的掏出學生證,遞給保安隊長,保安隊接過證件,在路燈下瞅了瞅,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狐疑道:你是學生?我怎麼看著不像。
我心道,那說明你沒看錯,確實不大像學生,我臉上有一層風雪紅霜,頭髮因常年暴露在外,又失於滌濯,因此發質生硬,彎曲打卷,七橫八豎,毫無規矩。
我解釋說:大哥我是農村來的,老家在寧夏,從小放羊,所以看著不如城裡孩子體面。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謊話張口就來。
保安隊長又問道:那這兩個人來做什麼?
我說是我親戚,不遠萬里來魯北探望我,順便嘗嘗魯北的海腸炒韭菜,沒見過海鮮。
保安隊長又要黃金童和楚鳳樓的身份證,楚鳳樓是浙西人,黃金童是魯西南人,一看身份證准露陷,哪有這麼多山南海北的親戚,因此兩人支吾說沒帶。
保安隊長神色嚴肅的警告我:你不是這裡的學生,最好趕緊離開這裡,否則我就報警,魯大是有獨立派出所的,出警很快。
我疑惑的問:我有學生證白紙黑字鮮紅的章,你怎麼就認定我不是學生?
保安隊長說道:這裡的學生被我盤問,是不會和我墨跡這麼多的,只不咸不淡的說句,我哪個哪個系的,說完就走,沒工夫搭理我的,你跟我嘮叨這半天,不是心虛是什麼?
我暗想,這位保安大哥不去FBI真是屈才了,說的都對,可我確實是這裡學生,只不過一天課都沒上過而已。
黃金童一聽被人看穿,悄聲對我說:現在鵲玉不是在你身上嗎?如果柳向晚在學校里,你應該能將她感應來。
我點點頭,這是個辦法,從口袋裡掏出鵲玉攥的緊緊的,心裡頭默念,柳向晚快到魯大門口,柳向晚快到魯大門口。
然後我們焦急的在外面等待,因為張舒望生死不卜,只有找到柳向晚才能找到林慕蟬線索,其實即便能夠進入校園,用處也不大,總不能站在人家女生宿舍樓底下,大聲的喊柳向晚,你下來。估計第二天真就能出名了。
大約二十分鐘后,柳向晚興沖沖的跑到魯大門口,見到我,差一點迎面撲上來。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出來,只是心底里對我不放心,要出來看看,總之心緒稀里糊塗,都是鵲玉所致。
鵲玉果然好使,我一打照面開口道:柳向晚,你知道林慕蟬去哪了嗎?張舒望失蹤了。
柳向晚驚道:怎麼會失蹤?我和林慕蟬一塊回的學校,因為張舒望老是咳嗽,不能再受風寒,所以林慕蟬把小房車讓給了他,回學校宿舍睡,我們就回來了,走時張舒望在小房車裡。
我心道壞了,難不成撲天雕連同皮卡小房車一塊抓走了,轉念一想不大可能,撲天雕再厲害不過是個飛禽,能吊動一兩噸的皮卡車?
我急道,柳向晚,你趕緊回宿舍把林慕蟬叫出來。
柳向晚脆應一聲,轉身就跑,林慕蟬和柳向晚是一個宿舍樓,但不在同一間寢室,那棟樓上全部是兩人一間寢室,屬於貴族宿舍,大宏發操作此事時極為細緻,花了大本錢,校方不敢怠慢,一切都按高規格來的。
十幾分鐘以後,林慕蟬跟著柳向晚跑到校門口,雖然她的腿不是很利索,但勉強能小跑。兩人關係非常微妙,要說算是小姐妹吧,互相還不大說話,要說算是仇人吧,還能一塊結伴趕路。林慕蟬主要是針對我鬧情緒,她知道柳向晚是無辜被絞進來的。
林慕蟬一見黃金童,問道:張大爺怎麼了?
雖然林慕蟬比較反感黃金童,但此一時彼一時,我惹她傷心,楚鳳樓獨吞火葉槍,就剩黃金童一個好人了。黃金童一五一十的講清豹伏山情況。
林慕蟬聽完急道:還愣著幹什麼?快走啊!
我們正要出發,門衛室里的保安隊長,忽然走出崗亭,遞給林慕蟬一個皮夾子說:這是晚上你經過學校門口時不小心掉落的,因為裡面有你的學生證,你從門口一走,我就認出你來了,還給你吧。」
林慕蟬結果皮夾子說了聲謝謝,裡面有一張學生證,和幾十塊零錢。
保安隊長又對我說:剛才不好意思,看來你們是同學了,以後我就認識你了。
我擺擺手,示意沒有關係。保安隊長又對林慕蟬說:我叫許永盛,很高興認識你。他看林慕蟬的眼神充滿了興奮,這一點我能覺察出來。
林慕蟬面露羞澀的笑笑,因事情緊急,須趕緊回山,所以不及細聊。保安隊長叫許永盛,和圖書館那個小保安一定是哥倆,因為那個小保安叫許永昌。
我們將柳向晚勸回,四人到山上時,正值午夜。
事情脈絡我們已然掌握,即林慕蟬柳向晚結伴下山後,張舒望在皮卡小房車裡睡覺,被撲天雕叼走了。黃金童也懷疑撲天雕能否吊動皮卡小房車。
林慕蟬斬釘截鐵的說,絕對能吊起來,因為她知道撲天雕的速度與力量。
在山頂上,林慕蟬閉上雙眼,張開雙臂,任由微風拂面,後來我才知道,這叫量風,是白雲道門早年間傳下來的,夜叉國貴族才會,說起來林慕蟬祖上還是外國人。
這風中亦有山川丘壑,有林木溪泉。倒不是說風中有這些幻影,而是比喻,比如風丘,為何叫作風丘呢?在一隻長途跋涉的鳥看來,城市柏油路密集地區的上空就叫做風丘,柏油路極容易吸熱,城市有熱島效應,柏油路密集的地方,熱氣流急速往上升,鳥兒飛過,不用煽動翅膀即可拔高,因此叫風丘。如果順著河流飛,則是最累的,世間萬物,唯水比熱容最大,周圍地面熱起來,氣流上升之時,河床上依舊冰涼,因此沿著河床飛就叫打翅風,十分吃力。鳥兒過向陽山坡,氣流上升劇烈,就叫風山,過背陰山坡冷空氣急速撲向地面,就叫風壑。會借風使力的鳥,翱翔數十公里不煽動一下翅膀,不會借風使力的傻鳥,沿著河床撲啦啦的笨飛。要論飛行,以鷲最會借風,以野鴨最傻。沒親身飛過的人,是不會體驗到風之奧妙的。這些都是林慕蟬親口所傳。
撲天雕之所以能找到我們,就是因為吞吐獸盤踞山頂,山頂風向有異,撲天雕順著風道尋來。
風中有道路,周代陸地上的道路規劃,基本與風中的道路一致,古書記載:周道皆從風徑。因為那時的人們能夠觀測風路,林慕蟬量風,就是找尋撲天雕走的風路是哪條,要二斗撲天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