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黃金童地脈鎖蜃奴2
蜃奴的眼中滿是怒火,已經瘋狂到說不出話的地步,本來蜃奴的頭腦思維,不及常人,因為他腦中有一部分是靠蜃蛤來控制的。在解放前他們經常做些殺人放火的事,也許不是他們本心所為。解放后銷聲匿跡很長時間,近幾年是否做下傷天害理之事,我們也不好單憑一張嘴皮給人家定論,即便有該死之罪,也是法判而決,我一介匹夫,如何能決定他的生死大事。但轉念一想,為蜃蛤之奴,還不如早死掉算了,雖然眼前這位是蜃蛤不知第幾代弟子,沒有被吃掉腦殼,但整日迷迷瞪瞪,聽從遙遠的命令,自己絲毫不得主張,活著又能好受到哪裡去?
我手持鹿骨刀哆哆嗦嗦的,不敢看蜃奴的眼神,鹿骨刀不是等閑物,一刀紮下去,人就死透了。
心裡邊幾度掙扎,一刀下去倒也省心,省的再被人糾纏。林慕蟬見狀說:王得鹿你就是個混蛋!
說完話徑自走開,可能她知道我不會殺人,或許她不忍心看血流七步的慘狀,更或者已經懶得和我講道理,下午時打了她一個耳光,雖不是有意為之,也未免傷其冰心。
柳向晚的舉動更是誇張,上來抱住我,說道:王得鹿,你瘋了,殺人是要坐牢的。
楚鳳樓則坐在一邊看熱鬧,不言語。
張舒望在旁拉開柳向晚說道:小丫頭片子你懂什麼?蜃奴已經不是人了,殺了他是他的造化,不用再被蜃蛤所迷,早死早投胎,王得鹿還虧你是個爺們,快動手,早讓他升天台。
張舒望話說的不無道理,我完全同意張舒望的看法,與其與蜃蛤為奴,還不如早死早托生,可我就是手軟,下不了刀。我見黃金童在側,將刀遞給黃金童,喘著粗氣說道:黃大哥,這事還得你來,咱張大爺說得對,早讓他上天台是救他脫苦海。
黃金童接過刀來,看了看胡亂喊叫的蜃奴,又看了看手中的刀,扯了一根布條,將刀咬在嘴中,把眼睛用布蒙上,浩氣凜然的說道:都給我走遠些,免得血濺一身。
我強拉硬拽,把柳向晚抱起來,才把她拖離現場,柳向晚掙扎著雙腿,大喊大叫著:你們是不是又瘋了,怎麼可以殺人,王得鹿,你是怎麼想的?
林慕蟬見我抱著柳向晚,氣呼呼的往地上一摔冰錐,喊道:一群殺人犯,一群混蛋,王得鹿你天打五雷劈,我再也不回來了。
我放下柳向晚又去拉林慕蟬,扯住衣袖的之際,林慕蟬轉身厲聲道「你幹嘛?還想打我是吧?
就在這個當口,黃金童大喝一聲,嗨!我心道,準是黃金童完活了,急不可耐的轉身看時,他卻把鹿骨刀扔在了地上,把蒙在眼睛上的布扯下來,一臉羞紅,自言自語道:我丟人了……丟人了,這活我干不來。
黃金童半世為人,賊氣衝天,拜完祖師爺就能把祖師爺的墳刨了,挖狐狸墳,與鄰家小妹勾搭成奸,盜暗河流棺,棒打人頭魚,拿伍拾萬元豪賭,眼皮都不眨一下,可叫他殺人,他做不出來。倒不是不敢,是這人心底裡頭尚有冰心一片。凡是人在危難之時,他總是一馬當先沖在前面,張舒望被群鼠壓在屋內,他是第一著急,我被胡解放綁架,也是他和林慕蟬打頭陣。所以人生在世,需要小心提防的多是覺得自己一塵不染,滿口仁義道德之輩。多半大開大合,不拘小節是非,敢於以事自污者,心存一段天籟純真。
久後方知,人性之最純者,是柳向晚,愛之大者,是林慕蟬,這是后話了。
張舒望見黃金童扔了鹿骨刀,將刀拾起來,捋了捋額下白須,罵道:一幫不中用的東西,這種事還得我老漢子幹嗎?
張舒望年近八十,非是他殺心炙熱,而是這輩子活成精了,百年風雨浮沉,紅塵事故,早就看倦了,第一眼看到蜃奴,他就知道,這小夥子走邪了道了,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因為蜃奴走路身段很特別,這種身法步段,早年間叫作八步緊,八步緊是一味葯,江湖上以此比喻步伐癲亂,蜃奴每走八步必抽撤一步。這是一個很明顯的特徵,說明蜃奴身體受著巨大的煎熬,凡人被靈物長期所迷,走路必然八步緊,燋毒入體,蜃奴雖也疼痛,劇烈程度卻遠不及常人,只因體內另一種痛苦長期存在,雖不及燋毒之痛,也能比的上刀劍剮腸。是以張舒望出發點本不壞。
張舒望拿起鹿骨刀來,繞到蜃奴身後,眼睛一閉,抬手就要扎,鹿骨刀往前遞出一寸,突然撤回,睜眼來看,嘴裡還說道:扎到沒?
黃金童嘆了一口氣道:也難為咱們這幫人了,連殺雞都打哆嗦,還殺什麼人?
黃金童一把奪過鹿骨刀,交給楚鳳樓說:姓楚的,就看你的了。
楚鳳樓嚇得連連擺手,抱著自己的傷胳膊慌忙退避,還說道,你們別欺人太甚,好事想不到我,這殺人償命的事叫我干?想得美,當我是三歲小孩啊?
我說道:算了,由著蜃奴痛苦去吧,反正咱們也幫不了他,乾脆,開車把他遠遠拉走,省的竟給咱們添麻煩。把他的窫寙骨鏈、梅心八卦鎖和冰錐都還給他。
趕吞吐獸時,我們一直認定是沒主的東西,不曾想到有人會綁架吞吐獸,純屬誤會一場。
張舒望道:這些東西不需要還給他,你可知道這些東西都是怎麼來的?蜃蛤迷人入殼中推磨,這是那些可憐人隨身物品,就憑這三樣東西,可以想象,多少江湖高人著了蜃樓的道兒,本是些不義之寶,我們取之何妨?
楚鳳樓連連點頭,他可不想一件東西都剩不下。
黃金童反駁我道:開車把他拉到遠處?全國都解放了,拉到哪他找不回來?不妥不妥。
我反問說,那你說怎麼辦?
黃金童眼珠子一轉說,你別說,我還真有個主意,抬上蜃奴跟我來。
楚鳳樓道,說得輕巧,誰敢抬他?萬一被咬一口怎麼辦?
黃金童喝道:用你車上那個行軍床。
楚鳳樓不敢怠慢,從車上拿下行軍床來,我們七手八腳的先用破布將蜃奴的嘴堵上,主要是防備他咬人。
我和楚鳳樓用行軍床抬著蜃奴,楚鳳樓只用一隻胳膊抬,相當吃力,路上頻繁與黃金童替換。
我們跟著黃金童走入北面山林,柳向晚執意要跟著我們走,被張舒望勸下。林慕蟬惱怒要遠走西北,也被張舒望勸下。正拉拉扯扯之際,我也顧不得勸林慕蟬,畢竟蜃奴歸宿問題是最棘手的。
我和楚鳳樓走的大汗淋漓,跟著黃金童深一腳淺一腳,跌跌撞撞轉入北山,行進了約四五里地,已是荒山老林,走到一處小山谷中,黃金童打著手電筒四處尋覓,彷彿早先丟了東西似的。
找了半天,找到一顆歪脖子酸棗樹,下面有一塊石板,黃金童奮力將石板移開,只聽得石板下面水聲轟隆,黃金童用手電筒往下一照,是個七八米深的大洞,洞底有條暗河,水波呼嘯。
楚鳳樓陰笑道:姓黃的,你也想吃獨食啊,發現暗河也不告訴我們一聲?
黃金童罵道:我就怕你個老不死的惦記!
然後轉臉對我說道:你看我經常徹夜不歸,以為我見天個找小姐嗎?實話告訴你,我還幹了件正事,找到一條暗河,至於有沒有流棺,我就說不上來了,這裡距離薄姑城舊址已是很遠了,咱們把蜃奴封進去,等有一天拔了蜃蛤再回來找他。
楚鳳樓道:別瞎白活了,這要是投進去,不被淹死,也得餓死啊。
黃金童道:你懂個屁,就知道胡扯!這暗河裡有的是盲魚,生吃也餓不死,那玩意兒久服長生你懂不?我把他推裡面是他造化,怎麼可能會淹死,咱們不會給他扔幾塊木板?再者說了,你當暗河裡全是水啊?裡面洞天大了,沒準還能有個奇遇啥的呢?就是遇到推棺獸麻煩點,可你不惹它,它就不惹你,人家老實推棺,你老實吃你的盲魚,兩不相礙。
一席話說的楚鳳樓不敢言語,黃金童又吩咐我拿玉繩鋸去拉一根枯樹,這玉繩鋸是一種繩踞,西域有一種駱駝,名叫:明駝。古書中這樣記載:明駝千里腳,多誤作鳴字。駝卧,腹不貼地。屈足漏明,則行千里。這種駱駝卧地,腹部貼不著地面,能透光線出來,此駱駝項後有三根麒麟鬃,其鬃青綠色,取下這些麒麟鬃,與鑽山透地蟲碎骨編成細繩,就叫玉繩鋸,鑽山透地蟲在地下,人見之,則有狂風暴雨至。
我用玉繩鋸繞著一根枯樹榦,來回拉,也就是十幾下,樹即被鋸斷。我又將枝杈都鋸掉,光禿禿一根樹榦。
黃金童見我完活,將蜃奴身上的繩子鬆了一個活扣兒。蜃奴也不再喊叫,見我們不想殺他,好像氣也消了許多,大有不死總會出頭的架勢,緊閉嘴唇,眼神直勾,一言不發。
黃金童將那根木樁綁在行軍床上,連床帶人推到了暗河洞里。只聽撲通一聲,蜃奴隨著暗河流水不見了蹤影,用手電筒左右一照,他順著河水向東流去。
我擔心道:魯北近海,這暗河會不會通到海里?那距離可就很近了。
黃金童笑笑說:這是一條地脈,不會通海的,讓蜃奴在地脈里玩幾個月吧。
原來黃金童一到魯北,時常夜不歸宿,有天嫖了個小姐,步行回山,月色下山路難辨,一時走錯了路徑,誤打誤撞走到這個小山谷,就見有顆歪脖子酸棗樹在月亮地下沒有影子,這才刨土翻石頭,找到一個洞穴,那洞穴像是被前人挖開的,所以黃金童也沒急著掛網,兼之最近事情多,也沒有空暇。
蜃奴隨暗河飄走以後,我們將洞口再次封堵,搬了四五百斤石塊緊緊壓住。
臨走我還衝那堆石塊說道:你先在這呆段時間,等拔了蜃蛤我們回來救你。
我們三人回到豹伏山,吃了一驚,臨時砌的小灶台底下柴火兀自燒著,鍋里的水沸騰著,然而卻看不到一個人,林慕蟬不在,柳向晚不在,張舒望不在,楚鳳樓那輛皮卡小房車也不在。
我們三人大喊幾聲,無人回應。楚鳳樓說:是不是柳向晚開車帶著兩人去市裡買東西了?
黃金童額頭冒著汗珠子,顫聲說:不能,車鑰匙在我手裡。」說著舉起了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