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老龍團大宏發
借著月色,見遠遠走來兩個人,一男一女,我心下琢磨,這定是柳向晚和另一個人前來。那個男人不只是誰,也不知是敵是友。
但看那女子的步伐,不像是被脅迫,也絲毫看不出緊張的狀況,我們四人剛剛吃完包子,踞在大石之下,稍微放鬆了下心情,畢竟胡解放和李子豪沒有來。
雖然緊繃的神經有些放鬆,但我還是在兩塊巨石之間,用金腳蜘蛛拉了幾道蛛絲,做防禦之用。那金腳蜘蛛勉強擠出了三道絲,因為它已比較虛,這小東西快餓瘋了,這東西不同於白鹽快鼠,結網捕蟲的物類,最易飢餓,這東西沒飽,時常處在飢餓狀態,又找不到東西喂它,所以只擠出三道可憐的蛛絲,擋在路上。
幾分鐘后,兩人走的進了,我認清了是當頭走來的是柳向晚,從石頭後面站起來叫道:「柳向晚,別再靠前走了,小路上有陷阱。」
柳向晚停住腳步,顫聲說道:「是你嗎?」
我說,是我。
其實,柳向晚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短短兩天的時間,也不知哪雙無形的手,把我們這兩個本來毫不相干的人,攪在一起。
我急忙問道:「柳向晚,你身後那人是誰?」
那人也挺住腳步,站在柳向晚身後,用濃重的南方普通話說:「我是老龍團大宏發。」
林慕蟬、黃金童、張舒望在巨石下面緊握瞪眼藥,開始緊張起來。但沒有現身,我們之前已經商議好,由我站在前頭當個招子,他們三人負責伏擊。因為柳向晚見不到我是不肯罷休的。鵲玉的效力對我們兩個人來說,是等同的。但柳向晚並不知道這葯的來龍去脈,只是一味的跟著感覺走,而我知道這些根底,所以外在表現上有些差異,柳向晚可以一門心思的要找到我,而我呢,雖然也很不舒服,但盡量剋制住,不去想她。
柳向晚的到來,我內心深處瞬間平靜了,不再心煩意亂,情緒低迷,完全回到了正常狀態,這鵲玉還在柳向晚房間里,理論上講,如果她持有鵲玉是可以控制我情感的,但她壓根不知道鵲玉有此功效,也沒關心到底什麼東西掉到了她的酒杯中。我也不能明示,因為鵲玉還在李子豪家的酒店中,如果被李子豪拿去,他要是再服用鵲玉酒,我估計就亂套了。所以任由鵲玉消失吧,這東西存在世上,只會害更多的人,畢竟人的感情不是強奪來的。
我問道:「大宏發,我與你們老龍團毫無關係,也不知道你們老龍團是幹什麼的,為什麼拿我這個小乞丐開涮,我只想平靜的過完此生,不想起波瀾,也不像和你們這些人有任何瓜葛,你來做什麼?」
大宏發呵呵一笑,說道:「小兄弟,你別緊張,我不是來難為你的,相反,柳向晚是我從李家帶出來見你的,我知道你有些手段,我也不往前走,但這樣隔空喊話,真的很費力氣,能不能走近些談?」
當時我們相距大約二十米,月色當空,山風凜冽,吹得周圍樹影婆娑,很有些華山論劍的意味。
我當然不能輕信他的話語,我才剛剛入暗三門江湖,對面這個大宏發肯定是那種浪蕩江湖老棒子,一言兩語就讓我放鬆警惕,那是不可能的。
我叫道:「大宏發,你少吹娃娃哨,我真的不想和你們有任何瓜葛。」
當時的柳向晚一臉懵懂,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麼,見我這麼說,好像很奇怪的樣子,問道:「你怎麼了?」
大宏發不知給柳向晚嘀咕了些什麼,柳向晚對我說道:「你放心,他是個好人,他只是想和你談談,不會傷害你的。」
我一聽柳向晚說話,心裡就酥了,但還是強忍著說:「我不聽。」
柳向晚急道:「你不聽我就從這山崖跳下去!」
她這是赤裸裸的威脅我,但我還真沒辦法,樓不是沒跳過,本身柳向晚就是鵲玉的受害者,如何忍心叫她跳崖,再者說,她如果跳崖,那麼我的後半輩子就和二爺爺一模一樣了,披著個破布滿街晃蕩,一時清醒一時糊塗,別說解了雪玲瓏的蟲斑,就是普通小蟲也甭想捉了。
我忙緩和下語氣來:「有話好說,既然你堅持,那你們過來吧。」
大宏發說:「不用,我自己和你談,當著姑娘的面,有些話不好說。」
我沒好氣的說:「那你過來吧。」
其實此時距我拉蛛絲時已經差不多二十分鐘了,蛛絲早就化了,大宏發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距離我一米處停住,走近一看,我才發現,他是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人,皮膚有南方人特有的那種細膩,帶著個金絲眼鏡,雖然文質彬彬,但一臉的陰陽怪氣,前額的頭髮都禿了,左邊有兩縷長發橫過頭頂,勉強蓋了蓋禿頂,穿一身黃色的休閑服,手裡還提著一個大號皮箱。
他用南方人特有的煽情口吻說道:「兄弟,你是個趕蟲的?」
我點點頭。
他繼續說道:「想來我們老龍團嗎?」
我把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連聲說不。
他繼續說:「你今年多大歲數?」
他這麼一問,我有些懵,我想了想才想起我多大,但只說道:「二十齣頭。」
大宏發笑笑,從懷中掏出一盒煙遞給我一支,我沒敢接,大宏發撩了撩自己殘存的幾根頭髮說:「不用緊張,我就是要害你,也不能用煙迷你,太下作。來,點上抽一支。」
我看他雖然不像個好人,但這句話說得還算髮自肺腑,有些時候,人通過一個眼神,就知道他到底騙沒騙你,我接過香煙來點上,心情放鬆了許多,看來,這個老龍團的大宏發,今晚不是來要我命的。
大宏發深吸一口煙,幾乎吹到了我臉上,說:「你這個年齡本是上學的年紀嗎?趕蟲也是個手藝,你怎麼混的這麼落魄?」
我說我因為特殊原因,不能進屋子。
他到沒有驚訝,想來這老龍團中,稀奇古怪的人海了去了,見多不怪。繼續說:「你想不想上學?」
我聞言愣住了一會,說:我輟學很多年了,沒學籍沒戶口沒身份證,那個學校會要我,再說,我剛才說了,我不能進屋子,包括教室。」
大宏發笑了:「沒有我們老龍團辦不了的事,你要是能上學就好了,我幾天時間就能給你辦個魯北大學的學籍,戶口身份證都不是問題,你還可以從大四開始上,而且上不上課都無所謂,其實現在大學里也學不到什麼正兒八經的東西,像你這樣,無非是混個文憑嘛,雖然你可能一輩子用不上,但也算是什麼年齡做什麼事不是,有個大學畢業證,說起來體面。」
這番話一落我肚,我狐疑重重,這個大宏發到底想幹什麼?是不是瘋了?沒來由搞這麼個另類的希望工程,跑到荒山野嶺找我這個小乞丐獻愛心,就在幾個小時之前,還陷害了我一場。想到此處,我心直口快,直說道:「你是不是瘋了?」
話一出口,我有些後悔,因為我在柳樹溝的時候,晚上沒人的時候經常抹鼻涕掉眼淚,幻想著哪一天我的蟲斑突然消失了,能和小夥伴們一塊,背著花書包,快快樂樂的去上學,哪怕作業很多,成績不好,有沮喪有憂傷,只要能和正常人一樣就行。我最脆弱的那根神經,其實已經被大宏發刺激到了。
大宏發笑道:「我沒瘋,我也是有求於你啊,我要你在魯北大學陪柳向晚一年的時間,這不是新學期剛開始嘛,明年夏天,咱們的合作終止,你得到大學畢業證……」
沒等他說完,我打斷道:「等等,我不想和柳向晚相處時間太長,只要李子豪不再打擾我,我就集中精力,解決鵲玉的藥效,也就是相思葯,和柳向晚撇開關係。」說完,我扭頭沖巨石下面說:「林慕蟬你出來。」
林慕蟬聞聲從巨石下面走了出來。
我指著林慕蟬說:「這是我女朋友。」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有些頭暈,那是鵲玉的效力。
林慕蟬羞澀的低下了頭。
大宏發也尷尬的撓了撓腦袋,他沒想到這件事這麼複雜,說道:「這樣吧,我給你和你女朋友都辦一份學籍,你們也可以在一起,但不能讓柳向晚鬧情緒,男人嘛是吧,該逢場作戲的時候就要逢場作戲,就一年的時間,你權當完成一項工作。」
我急道:「可一年以後我還得想辦法解鵲玉呀?」
大宏發:「年輕人說話不要著急,我還沒講完,鵲玉的事情不牢你費心,我們老龍團可以幫你解掉,但是必須在一年以後。」
我沉吟片刻,想來我現在兩眼一抹黑,憑自己的力量解鵲玉,一年也不一定完成,老龍團這麼神秘的組織,高人無數,他說這話應該不假,對我來說,不算吃虧。
我又問:「李子豪那邊怎麼辦?」
大宏發說:「這個,我從李家出來時就已經談好了,李子豪氣的有些癲癇,談條件時,我告訴他,只是一年之內不能糾纏柳向晚,一年以後,柳向晚還是他女朋友,然後他提出了個匪夷所思的條件,說要五十萬感情損失費,其實他不缺錢,就是一口氣出不來,想難為難為你,並說這五十萬必須是你王得鹿自己賺的錢……」
我大叫道:「我不能摸錢!」
大宏發笑道:「別急別急!」一舉手中的皮箱:「我早給你準備好了,但這事你得保密,一個月給他五萬,這是他要求的,必須分期給,每月都給,你也知道,李子豪這孩子有些神經質!」
我越來越迷糊,這叫什麼事啊,隨口問道:為什麼你這樣行事,李家都沒拿你怎麼樣?」
大宏發笑道:「我們有我們的手段,談妥了的話,你就點個頭!」
我如墜雲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