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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林慕蟬出世1

  林慕蟬長吸一口氣,掩飾住內心的掙扎,說道:「這撲天雕我治得了,凡是天下飛禽都得怕我!」


  林慕蟬說這話不假,頭認識第一天,就見到她嚇飛了一籠子雞。


  說起飛禽怕人,好像也在情理之中,連老虎獅子若不是餓極了,也不敢傷人,何況毛羽小禽。可林慕蟬所說的怕,超出了普通的躲避心理,而是一種恐懼,我見得真切。


  但我當時想,不管你林慕蟬有什麼特殊的能力,不管你多麼真誠的接納了我們,和我們分享十二個垃圾箱,就此事來說,她這是在攪局,我本不想和楚鳳樓合作,這麼一來等於答應了楚鳳樓。


  楚鳳樓果然滿面春風的笑道:「林妹妹,你真有本事能讓飛禽害怕?那咱不用殺掉撲天雕,你只需要把它嚇走就行。」


  黃金童和張舒望傻兮兮的點頭應承,紛紛說道,我們親眼看到她嚇跑了雞販子一籠子雞,還把那鴿子嚇得裝死。


  楚鳳樓深信不疑,大喜過望。


  當天晚上,已然月上柳梢,當夜開工是來不及了,總也得回去準備幾天。


  因此我建議說:「咱們先回去從長計議,免得還沒準備沸水井冰,就遇到撲天雕,萬一誰掛個傷,不值得。」


  眾人點頭稱是。我們連夜下山。


  回到大學城已是午夜時分,楚鳳樓為了表達一份人心,當夜買了許多燒烤,要跟我們上山一塊住,生怕我們跑單幫,把火葉槍給拔了,我實在是沒找到合適的理由拒絕。


  在荒山廢棄的窯廠里,五人圍坐開始吃燒烤,因為我不能進屋,只得在荒廠空地上擺開席面,大家累了一天,我們幾個都是狼吞虎咽,只有林慕蟬咬了一口肉串,嘴角一翹,將肉吐了出來,說道:「這是狐狸肉!」


  又拿起一串,嘗了嘗,說道:「這是馬肉。」


  我也沒想到一個要飯的對吃肉會如此挑剔,對她說:「你不還吃過雞腸子?」


  林慕蟬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臉不高興,回應說:「我怎麼會吃那種東西?是我喂著寵物。」


  黃金童也納悶道:「什麼寵物會吃雞腸子?難道你養狼狗?現階段咱們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


  林慕蟬一副懷才不遇的樣子,站起身來,一瘸一拐的走到一堆廢磚前面,慢慢爬了上去,黃金童還打趣說:「開玩笑的,你可別尋短見,從那磚堆上跳下來可摔不死。」


  林慕蟬白了一眼黃金童,從褲兜里掏出一個哨,站在磚堆上吹了兩聲。哨聲響徹雲霄,也就在荒山上,要是在街邊,肯定會有居民從樓上往下扔酒瓶子。吹完哨,林慕蟬依然站在磚堆上,夜風瑟瑟,她任由秋風拂面,好像很享受。


  張舒望、黃金童、楚鳳樓和我,都是肚子里沒多少油水的主兒,見到煙熏火燎焦黃酥脆的肉串直流哈喇子,只要不是人肉的就行,眼睛都直勾勾的盯著串還剩多少,誰也沒工夫去看林慕蟬。


  我忙活的差不多了,猛一抬頭,看見林慕蟬依然站在磚堆上,她本就高高瘦瘦的,此時背著月亮地兒,越發顯得清瘦,她的肩頭,不知何時落下了一隻鳥,正凝神環顧四周。我揉了揉眼睛,仔細一看,像是一隻小角鷹。


  當時月華如水,大銀盆似的月亮高高掛在樹梢,月華流瀉之下,一個高瘦的跛足女丐站在磚堆上,風吹散了她的頭髮,望著遠遠的夜空,一隻矯健的小角鷹站在肩頭,不時拍打一下翅膀,感受著清風的滋味……


  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幕,也就是回眸的那一眼,我開始浮想和林慕蟬牽手站在風中的樣子。我從沒想到,她竟然豢養這一隻小鷹,還為了這隻小鷹去索要雞腸子。


  我不禁站起身來慢慢走近林慕蟬,相了相那鷹,渾身墨青,眼呈赭黃,黃金爪,鐵槍翎,刀(凡鷹,兩隻翅膀叫作刀,掉刀亦即翅膀耷拉,非上品)聳尾闊,志宇非凡。我不禁喝彩道:「好一架海東青!這叫鐵背十三翎。」


  按說,海東青不能出現在山東,古出遠東地區,女真之地,可林慕蟬就來自東北,也沒準機緣巧合下,在某個荒山野嶺救活過受傷的海東青。流浪嘛,什麼事碰不上。


  海東青雖然難得,卻是流傳最廣的一種羽蟲。乾隆都曾誇讚說,羽蟲三百有六十,神駿最屬海東青。


  遼東有一種隼,十餘萬中才出一架海東青,是一種小蟲,此禽不在大小,雖與鵓鴿一樣大,也能上天拿天鵝,趕蟲的前輩多有蹲海東青的。


  有筆記曾說,趕蟲這行是從蹲鷹發展起來的。


  站在林慕蟬肩頭的這隻,還是海東青中的極品。隼不是鷹,隼認家認戶,玩熟了,可以放出盤飛,早出晚歸,鷹不認人,養的再熟,飄的幾率也大。隼靠速度爪擊,鷹靠騰挪抓拿,隼習慣長空一擊,鷹適合林間溜邊,隼發現獵物,往往直衝天際,然後俯衝,速度飛快,在獵物背上致命一爪,有時能打穿一個洞,鷹也拿走獸,隼多拿飛禽。


  凡鷹隼入手,第一步要開水,鷹隼火氣大,先喂水消火,然後鷹把式得把住一口食,喂多了,欺頭不足,喂少了掉膘,小鷹隼不用熬,直接上窩子,架出去開臉,那裡人多去哪,混個臉熟不怕人。


  大鷹隼就得占游架,喂薑片,慢慢熬,熬出來才敢架出去,小鷹隼帶窩子,窩子里有根線,看見獵物和扔飛鏢一樣扔出去,它自己就抓,大鷹隼得盤飛,能做到隔山喊鷹方才可以,就是隔著一座山,一吹鷹哨,能回來,就算盤好。


  要是回不來怎麼辦?好辦,再去淘換另一隻,鷹隼盤飛不回就叫飄了。這東西,講究的人家只玩一季,當年捉當年放,因為它們還要遠遠遷徙,繁衍後代,所捕的獵物,也多是獐兔狐獾,而喂鷹隼的肉卻是牛肉,用牛肉換兔肉,也是個敗家的活兒,所以形容紈絝子弟多叫飛鷹走狗。


  很顯然,林慕蟬與紈絝二字相形甚遠,最起碼,稱的起紈絝也得衣食無憂,林慕蟬還在守垃圾箱的階段,自己衣食尚且不周,養狗也是嚼用,更沒有力量養什麼食肉寵物。


  於是,我問她,你從哪淘換的這麼鐵背十三翎?

  她竟然一臉錯愕,反問道:這隼叫鐵背十三翎?


  說話聽音,就養鷹來說,林慕蟬就是個空子,我問她知不知道餵食的時候的下墊兒,鷹是要定期吐軸的。所謂下墊,就是喂毛羽活食或者以動物毛裹肉餵食,因為毛髮骨頭會在鷹隼胃中形成一個小球,起到刮胃的作用,然後順嘴吐出,在自然界中,鷹隼也是要吐軸的。


  林慕蟬知道吐軸這回事,但從沒想過人工使餵養的鷹隼吐軸,所以林慕蟬養隼,顯得不倫不類,既不是鷹把式,也不是附庸風雅。


  既然天下的飛禽都得怕林慕蟬,何以這海東青就不怕,也令人費解。黃金童問的比較直白,林慕蟬避而不答,她身上彷彿有個極大的秘密,不肯公之於眾。


  林慕蟬證明了討雞腸子不是為了自己吃,架著海東青,對眾人說道:「天很晚了,我先回去,明早再來碰頭,咱們明天去造沸水井冰吧,其他的事可以交給我。」


  我追問道:「你住在哪裡?是不是也扎柴堆?」


  林慕蟬微微一笑道:「我住的地方,你們去不了!」


  說完一瘸一拐的走了。


  當夜,楚鳳樓讓張舒望給勻了一床鋪蓋,就在半截門衛室里睡下。


  我望著星空,卻久久不能入睡。十年來第一次混跡市井,有幸遇到了林慕蟬這樣的同病相憐者,是第一個可以和我說話聊天的女子,其實她長得很漂亮,只是蓬頭垢面,髒了些,雖然是跛足,但亭亭玉立之時,那份如雲的裊娜,更讓人過目難忘。不管她身上有多大的秘密,我都真心希望能和她長期相處下去。


  至於林慕蟬所計劃的,明天去造沸水井冰,我卻提不起興緻,不是我對紫金木沒有興趣,而是我對楚鳳樓不放心,總感覺這人怪怪的。


  我掰著指頭分析了一下身邊的人,張舒望八十了,跟著我們出來流浪,無非是想在百年之後,有幾個後生把他埋了,順便燒刀紙,他和魯蝦蟆作了幾十年鄰居,彼此都摸底,和他到沒有什麼隔腹的話。


  黃金童雖說認識時間短,而且此人前半生作惡多端,但終歸是個性情人,那日張舒望家被鼠禍,為了救張舒望,急的他如同火燒了尾巴,那種急切是裝不出來的。這人不是好人,卻可以做好朋友。


  唯獨這楚鳳樓,摸不著底細,但火葉槍是人家發現的,又不好明面上把他趕走。一時間,我很躊躇。


  黃金童半夜起來撒尿,我把他叫住,給他說了我對楚鳳樓的擔憂,黃金童遞給我一支劣質煙捲,我心裏面有林慕蟬的影子,心事重重,平生第一次抽煙。


  當時月色很濃,有青雲摩挲,山間萬籟俱靜,有幾聲秋蟲鳴叫,越發寂寥。


  黃金童也睡不著,說了些心裡話:「其實我這麼多年來,從高材生到階下囚,歷經人世坎坷,看透了些事兒,什麼錢不錢,寶不寶的,我沒拿身外之物當真。


  這火葉槍你說不砍咱就不砍,可有一樣,你我張舒望,咱都是些沒人疼沒人管的人,結夥出來流浪,本就是想各尋個好前程,就說你吧,希望那一天能把你這怪病給治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張舒望吧,積攢點棺材本兒。我呢?我四十冒頭了,大富大貴這輩子不敢想了,只想著生平能跟幾個志同道合的人,做幾件轟轟烈烈的事,還要娶一房女人。在我年輕的時候,娶媳婦沒現在這麼難,那個時候還講究個感情,一個中學里,每屆學生中總有那麼幾對感天動地的情侶,頂住家庭阻力結合在一起的,現在一蟹不如一蟹,除了錢沒別的心思。所以能跟著你賺點錢討個老婆,我也知足了,可能是當年我做了孽,如今得了報應,也未可知。」


  黃金童一番話說的,讓我想起了二爺爺,我給他講了講二爺爺和鵲玉的事。黃金童聽完兩眼放光,急道:「現在鵲玉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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