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新城獻降

  面對接踵而至的壞消息,孟達的心已經緩緩沉了下去,自己在新城有太多的牽挂了。如果沒有李嚴、蜀山的幫助,這一次只怕自己真的就沒有退路了。


  「難道這一次真的選錯了嗎?」


  孟達閉上了眼睛,聽到李輔喚自己,孟達只覺得說不出的無力,連眼都沒睜擺了擺手:

  「你先下去吧。」


  李輔應了聲便默默退了出去,孟達的腦海中不停地閃現著各種念頭。蜀山沒有指望了,李嚴也沒有了指望,若想保下那麼多的牽挂,自己唯一能做的也許就只有這一條路了。一念天堂,一念地獄,當悲觀的情緒佔據主導的時候,便是再堅強的人也會走向極端。


  孟達當夜便把自己的外甥和師侄召了進來,三人直談到深夜,兩人出來時都紅著眼睛。


  望著兩個後起之秀,自己的至親,孟達慨嘆不已,以後便是這些後生晚輩的天下了:我不負家門,不負師門,足矣!

  司馬懿並沒有一鼓作氣趁勢連夜猛攻,對於新城他志在必得。他深諳用兵之道,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圖增傷亡,張馳有度反能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只是新城的反應卻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已經過圍城六七天有餘,新城竟然沒有一個投降的高級將領。


  「想不到一個投降頭子竟然會有這麼多追隨者。」


  司馬懿不無戲謔地嘲諷道。


  「孟達頗有樂毅之量,對待帳下將士能同甘共苦,在這一方面卻是頗有幾分上將之姿。」


  司馬師曾親入新城深入孟達軍中,並與其斡旋數日,對孟達的評價自然非常中肯。


  司馬昭聽了不禁慨嘆道:


  「這樣的人若能為父親所用,卻也不是件壞事。」


  司馬懿笑了笑,搖頭道:


  「此人與蜀山頗有關聯,背景甚深,必不能為我所用。」


  司馬師對父親的話非常贊同:


  「孟達的部下若是對孟達如此忠心,父親卻當用那修羅手段,斬草除根啊!」


  司馬懿頗為欣賞地看著司馬師,正要說話,司馬昭卻道:


  「只是他背後有蜀山撐腰,怕是不妥吧?」


  司馬師微笑著道:

  「蜀山如何厲害也終究不敢明目張胆的下山尋仇徒增因果,二弟這倒不必擔心。」


  三人正討論新城的戰況,外面來報,有兩個人鬼鬼祟祟地自城裡溜出來,自稱是新城守將。


  三人相視一眼,司馬昭笑道:

  「父親算計果然厲害,想不到這麼快就有人來投降了。」


  司馬師也是微微一笑:

  「人性終究是自私的多,無私者少;同享者多,同難者少。」


  司馬懿點了點頭:

  「人性之事,不過如此,帶進來吧。」


  不多時,走進來兩個人,看到這兩個人,在座的司馬師與司馬昭相視一眼,卻都看出自己眼中的驚色。


  「新城守將鄧賢(李輔)拜見大人!」


  兩人同時一拜,司馬懿忙起身扶起,應承道:


  「二位都是我大魏棟樑,快快起身!快快起身!」


  二人又謙遜一番,盛讚司馬懿英武神威,又夸夸其談說了很多大魏明主如何如何,聽得在座三人不勝其煩。


  司馬懿終還是耐不住這頗多套路,清了清嗓子道:


  「不知兩軍對壘,二位將軍深夜造訪所為何事啊?」


  鄧賢、李輔相視一眼,前者這才道:

  「大人,孟達謀反,罪無可赦。只是,這新城的百姓並無過錯,還望將軍寬恕。」


  司馬懿冷哼一聲:

  「若是他們不與反賊同心同力,即是我大魏子民,我司馬懿豈會容不下我大魏的人?」


  兩人連連稱是,鄧賢壯著膽子察言觀色道:


  「大人,我新城八千多名官兵雖然與朝廷部隊起了些許衝突,不過大家都是受孟達盅惑,尚不知道大人乃是朝廷天兵,大人能否……」


  鄧賢深吸口氣道:

  「也從輕發落呢?」


  司馬懿並未見過這二人,對於這二人之字不提自己,反倒處處考慮旁人的無私精神甚是欽佩,聲調也緩和了不少:


  「孟達謀反本就是他自己一人之過,若此子成事,會給我大魏帶來無盡兵災。此獠十惡不赫,罪大惡極,吾皇已傳下鈞旨,拿下新城,傳首京都。」


  短短几句話,已將孟達的事情交待的清清楚楚,二人相視一眼。


  前夜自己還在勸孟達投降,孟達搖頭否決,說朝廷絕不會放過自己,叫他們趕緊忘了這個想法,連想都不要想。此時司馬懿擲地有聲的話已經說明了一切,朝廷絕對不會放過孟達。


  二人將本想求情的話也生生咽了回去,這才提起精神相視一眼,李輔道:

  「只要大人能夠放過新城百姓和這數千將士,我等願獻城門,以助大人平定叛亂。」


  司馬懿聽到自己想聽的話,緊繃繃的臉這才緩和下來,微笑著示意二人坐下。


  待兩人戰戰兢兢地坐了下來,司馬懿才道:


  「兩位能為新城百姓考慮,懿心甚慰,你們所請都是為我大魏子民,只要他們抵抗不是過於激烈,我自不會為難他們。若是獻城成功,你二人算是頭功一件,我定奏明聖上,為你二人請功。」


  兩人連忙推辭,司馬懿擺手阻住,目光一凜道:


  「但若是到時發生了什麼不愉快,就休怪本將軍翻臉無情了。」


  二人見狀哪裡還敢再坐,連忙起身便拜,連稱不敢。幾人又約定明日午時,以紅旗為號,於南門獻降,鄧賢、李輔這才離去。


  待二人離去,司馬懿不動聲色地道:

  「你們兩個怎麼看?」


  司馬師眉毛微皺,沒有說話,司馬昭見司馬師沒有說話便道:


  「父親,兒臣有一事不明,那李輔我不認識,但那鄧賢我卻知道,此人便是去蜀地向李嚴求救兵的人。」


  司馬懿、司馬師同是一凜,只是二人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表情都是一閃即逝。


  司馬昭續道:

  「按理來說,這鄧賢該是孟達極為信任的人,怎麼反倒在這個關鍵時候背叛了他,難道真是人性始然嗎?」


  司馬懿微微一笑,反問一旁沒有言語的司馬師:

  「師兒怎麼看?」


  司馬師抿著嘴,半晌才道:

  「本來這個事情我並沒有想的通透,不過昭弟如此一說,我反倒大概明白了。」


  見司馬懿示意他說下去,司馬師這才道:

  「不但這鄧賢極受孟達信任,這李輔也頗受孟達信賴。因為,此人正是去蜀山求救之人。」


  這下連司馬懿也為之一震,驚道: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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