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伐蜀毒計

  曹丕對司馬懿之計頗為讚許,方要令其依計而行,卻見司馬懿高深一笑道:


  「為防萬一,臣還有一計,可使西川南境不穩!」


  聽罷司馬懿此言,朝堂之上又是一陣竅竅私語。西川南境便是巫族地界,眾人都猜不透其如何行事能讓巫族犯亂。


  曹丕亦皺了皺眉道:


  「仲達可否詳說?」


  司馬懿環視眾臣,這才淡淡道:

  「陛下,欲行此事必得暗中操作,可否容臣私下詳稟?」


  曹丕點了點頭,正要准奏,殿下老態龍鐘的賈詡緩緩出列道:


  「陛下,臣以為此四路看似有四兩撥千斤之效,但細思下來,頗有幾分疑慮,臣想請仲達解惑。」


  司馬懿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盯著賈詡的背影,不禁道:


  「太尉請說。」


  賈詡緩緩回過身,雙眼精光炯炯,緊緊盯著司馬懿哪還有半分老態,似乎能看穿司馬懿一般:

  「遼王軻比能欲要伐蜀必經魏境,而西北諸戎對馬超素為敬服,仲達就不怕軻比能出爾反爾?」


  司馬懿為之一凜,轉而微微一笑,淡淡道:

  「太尉所言甚是,不過,軻比能雖然貪婪狂妄,卻當知我大魏幅員遼闊,帶甲百萬。懿以為只要陳說得當,軻比能也不敢螳臂擋軍吧?何況,縱然不成,便是謠言也足以令西蜀幼主六神無主!」


  賈詡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又道:

  「東吳雖與蜀國經歷大戰,結下仇怨,但現下西蜀謀主是一向主張聯吳抗魏的諸葛亮,諸葛亮若與東吳復和,仲達又有何打算?」


  這也正是魏主曹丕所擔心的,要知道,卓越的政治家均以大國利益得失出發,一旦牽涉到國家的利益,縱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亦可煙消雲散。自古以來,便有無數縱橫家縱橫捭闔,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更何況如今東吳、西蜀盈弱,很有可能會弱弱聯合,藉以制衡大魏。


  司馬懿笑了笑:


  「太尉所慮極是,不過,懿已有妙計應對。」


  賈詡心神微微一動:

  「仲達所指可是西川南境之事?」


  司馬懿點了點頭頗為自信地道:

  「正是!」


  賈詡點了點頭,神情為之一緩,彷彿又成了那個與事無爭的糊塗長者:

  「仲達算無遺策,詡佩服!」


  二人的對話並無甚結果,很多人聽得雲里霧裡,但也有很多人清楚,司馬懿在賈詡強大的元能壓迫下,能應對自如,若非事先早有準備,便是修為要遠高於賈詡。賈詡乃地仙一級的一流人物,司馬懿當然不可能高出他多少。


  曹丕自二人對話間也自暗暗算計,他自有諸多不解之處,但朝堂之上,幽幽眾口,曹丕卻也不想在此細究,不由道:


  「既如此,一切便如仲達所言!退朝!」


  當天,曹丕召司馬懿入宮詳談,二人談至深夜,司馬懿才自御書房中退出來。沒有人知道二人到底談了什麼,但曹丕的近侍們卻都感覺得到,對此次交談,曹丕甚是滿意,因為近侍們很少聽到曹丕這般開懷大笑,便連位極人臣、登基稱帝也不曾有過。


  司馬懿當晚便離開魏都,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裡。


  蜀地以南幅員遼闊,有十萬大山之稱,而且那裡環境惡劣,越是往南越是兇險。在那裡,除了有數不清的兇猛野獸,還有無數的沼澤死地,更有縱橫交錯彪悍嗜殺的巫族部落,而這其中又以雲南孟獲最為出名,因為孟獲有南境第一高手之稱。


  當然,南境這等兇險之地也有例外,雲南更往南的永昌便是個特例。永昌雖也是巫族後人,卻比雲南更早受中原教化,這裡的人與中原人基本上已經沒有明顯的區別了,而要究其原因還是秦朝大巫呂不韋的功勞。


  不得不說,呂不韋確是巫族數百年來不世出的奇才,能在三界正道眼皮底下偷天換日讓大巫始皇一統天下,只怕千古以來也是首屈一指的。


  而在南部蠻境中,孟獲雖然最富盛名,但地位實力卻並非最大,因為益州正昂、牂柯朱褒、越巂王高定無一不是手握重兵的巫族部落。雖然這些部落名義上歸屬西川,但實際上卻都是桀驁不馴的一方諸侯。


  益州郡本就是南蠻古王國滇國的領地,漢武帝時方設立益州郡,滇池縣為其郡治。這裡大部分日子都是炎炎烈日,四季草木青青,富有山水,已經很接近成都了,而且這裡山民大都受中原教化,熟知孔孟之道。


  世人都說蜀道難,卻不知比蜀道更難的是蜀國南部蠻境,這裡山勢險峻,松林入雲,鮮有人跡。而在這山間穀道間,卻有一個身穿長袍頭戴斗笠的中年人在山道上艱難地行走。他的身材頎長,斗笠壓得很低,讓人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得出他的腮骨微微有些瘦削,使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許奸詐之氣。


  他走了片刻崎嶇山路,峰迴路轉,卻見到人為雕刻的石路。這條石路直鋪向山,也不知通向何方。中年人沿著山道走上山,卻見山上立著個道觀,此時距離道觀已是不遠,以致於道觀上的青磚石瓦已清晰可見。


  論理來說,道觀本是清靜素雅之地,卻不想這裡卻透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絲毫沒有道觀該有的莊嚴之氣。


  中年人推開道觀的大門,只聽得一陣撕咬咀嚼的聲響傳來。


  抬眼望去,便見正殿中一個粗壯兇猛的漢子正提著一根骨頭**著,弄得滿嘴血肉,而他的身旁赫然還放著半個女人的身子,看得人好不驚悚。而在他身後,卻立著三清聖人的雕像,雕像前甚至還貢著香爐、貢果,與眼前的血腥殺戮相比顯得極為違和,透著一絲詭異。


  中年人推開門的瞬間,那滿身血污的漢子一雙如鷹隼般的眸子正好掃視過來,充滿了敵意。但見到中年人,他目中的兇猛登時煙消雲散,反而神情一變,咧開嘴嘿嘿地笑出聲來。只不過他的笑聲倒有幾分野獸的豪邁,在這空曠的道觀中顯得恐怖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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