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彭羕之死
明月當空,群星黯淡,彭羕自認才華橫溢,仿若當空明月,群星盡皆為之失色。想至此處,不由得豪氣頓生,搖樽起舞,狀若顛狂,步伐輕快卻又頗有節奏。
馬超見彭羕狀若癲狂,不禁有些呆了,但見彭羕跳罷回身長笑:
「孟起!你我皆是當世英才,想不到卻同病相憐淪落至此。試想,若你我一文一武,我居其內,你居其外,何愁天下不定?」
馬超聞言不由大驚失色,他萬沒想到彭羕竟會說出這樣一番話,此實是大逆不道至極。
馬超雖然心中不忿,卻豈敢生二心?天下雖大,卻幾已無自己容身之所,便是自己身處涼州也如履薄冰時刻戰戰兢兢,生怕劉備生疑,到時非但自己大仇難報,只怕會身首異處連性命都丟了。想想便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大半,不禁勸道:
「大哥醉了。」
卻不知越是醉酒之人越不願意承認自己酒醉,彭羕笑道:
「賢弟不勝酒力才是,此時某清醒的很,再來一壺也不成問題!」
馬超聞言連連搖頭,抬眼朝窗外一掃,恍惚間卻見一道虛影自窗畔一閃而過,馬超急定睛細看,卻哪還有什麼蹤影?馬超心中有鬼,草木皆兵,方才自己不過是眼前一花,心中卻好如驚濤駭浪翻湧不息,當下再無酒意,借醉而歸。
馬超並沒有醉,回了卧房,倒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成眠,不由自主地想方才的一閃而過的殘影。那會不會是劉備派來監視自己的呢?自己酒醉之下,可能沒有感應到。倘若真是如此,即便自己沒做什麼,只怕也要受到牽連。
馬超身在西川,官拜剽騎將軍,雖然外表光鮮,實則不過是個涼州刺史為劉備看家護院罷了,兵力上更是一直兵不滿萬,便是攻打漢中的時候,所帶兵馬也是自己的本部人馬,兵不滿五千。足可見劉備對其忌憚非常,生怕自己會擁兵自重,尾大不掉,難以掌控。
思來想去,一個念頭湧入腦中:絕不能讓劉備生疑。
但是事已至此,只怕此事不能善了。那彭羕呢?他被劉備從成都調至江陽,定是失勢了,如果自己此時落井下石,彭羕怕是……
一想到彭羕,馬超不禁猶豫起來。彭羕江湖義氣,頗有大俠風範,若是真因此受累,自己於心難安啊!
馬超左思右想,不得要法,忽的腦海中閃過一人,正是劉備手下的頭號智囊——諸葛孔明。聽說,昔年劉琦恐劉琮即位后殺他,便曾求教於諸葛亮,方才逃過一劫。自己與諸葛亮雖無深交,卻也一同共事,看在同朝為官的情面上,料想也會為自己指點迷津吧?
馬超想到此處,當夜便爬起來寫了一封書信,快馬加鞭送往成都。馬超發完書信,又左右思量,直至東方發白,才沉沉睡去。
次日,馬超便借故公事繁忙未見彭羕,彭羕心念一動,便辭了馬超奔江陽赴任。
卻說諸葛亮收到馬超書信,心中大喜:終於可以除掉彭羕了!
諸葛亮清楚,彭羕頗負才氣,劉備雖暫時將他調到江陽,但心底不過是為了磨磨其心性,早晚還是會起用他的。
諸葛亮已先後除了龐統,此時法正也已性命垂危,西川風雨即將歸於平靜。蜀山與自己一直是面和心不和,早晚會出問題。若蜀山再掀波瀾,又將是一場血雨腥風。若彭羕一死,鄭隱即使再蠢也會明白其意,到時是敵是友,便要看鄭隱的反應了。想到此處,諸葛亮幾乎沒有猶豫便把書信轉呈給劉備。
劉備看罷書信,勃然大怒,當即便派人去江陽把彭羕押回成都。可憐彭羕還不知道自己所犯何罪,直到被押到成都見到劉備始知自己因一時失言釀下大禍(所以身居要職,一定要言之有度,彭羕相較畢姥爺那簡直就是竇娥了)。彭羕真真是百口莫辯,這種事本就說不清道不明,原本只是自己酒後失言信口雌黃,自己醒來,幾乎已經忘了此事,不想竟被馬超原封不動報給劉備。彭羕欲要申辯卻難得其要,反倒惹怒了劉備,幾乎氣的把桌案都掀了,直接把彭羕判了個秋後問斬。
彭羕顧不得埋怨馬超,只能恨自己有眼無珠。當下忙求獄卒給諸葛亮寫了一封書信,現在彭羕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就是諸葛亮了。
昔年諸葛亮求鄭隱幫忙的時候,彭羕便在蜀山,事情的始末,他是清清楚楚的。眼下自己勢危,便只能指望諸葛亮能念著與蜀山的舊情幫自己洗脫罪名了。他卻哪知,自己落到這般境地,便是拜諸葛亮所賜。
諸葛亮收到信后,看也沒看便把信一把扔送入火中燒了個乾乾淨淨。第二天如常上朝,就好似此事沒發生一般。
這邊彭羕眼看就要問斬了,涼州馬超卻還在苦等著諸葛亮的回信,不想,沒等到諸葛亮的良策,卻收到了成都傳來的消息——彭羕入獄,秋後問斬。
馬超收到消息,登時面如土色,只以為劉備細作將此事告訴了劉備,這才引來彭羕的殺身之禍,卻不知劉備會否清算自己。一連幾天,馬超都渾渾噩噩,寢食難安,卻又不敢派人去成都打探消息,就更不用提為彭羕明冤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彭羕冤死。
其實劉備盛怒之下雖然將彭羕下獄,但事後想想,這般將彭羕處死,是不是處罰過重了?思慮良久,仍未拿定主意,便問計於諸葛亮。
諸葛亮聞言道:
「彭羕此人,素來張狂,留之必為禍患!」
劉備聽罷,心意已決,於是將彭羕處死在獄中。
可憐蜀山才俊彭羕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冤死了,至死都在怨恨馬超,慨嘆人心難測。
諸葛亮既解決了彭羕,便想起了孟達。現在蜀地法正的黨羽就只剩下一個孟達了。孟達與法正的關係,人盡皆知,如果說孟達與法正沒有什麼關係,打死諸葛亮都不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