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逼入絕境
他怎麼會同意?既然會同意,幹嘛之前還來找她,說那些話?
蘇黎黎腦子一時轉不過來,只是臉色慘白無比,而跳動的心如被人狠狠的刺了一刀,五臟六腑都被這一刀刺傷刺痛。
聶鴻川在說完那句話后一直看著她,蘇黎黎知道這個時刻自己該說句什麼,可是喉嚨口一片腥咸澀苦,她根本發不出一丁點聲音。
她的反應同樣又一次刺傷了聶鴻川,可他卻裝作不知,繼續說道,「沫沫,我哥很疼我的,而且讓我們搬出他那裡住……」
蘇黎黎如同再次遭遇五雷轟頂,舌頭髮麻,嘴唇動了幾動,才發出聲來,「你說什麼?」
「沫沫,跟我一起去我哥那裡住吧?」聶鴻川重複,而諮詢的語調卻帶著渴求,而蘇黎黎的隱忍和堅持剎那崩潰。
「不,我不去,要去你去!」她情緒激動,像是被嚇到了一般。
「沫沫……」
這一聲低喚,讓蘇黎黎反應過來,被突然情況攪亂的心如同萬隻螞蟻啃咬一般,「我不去,我不喜歡和陌生的人在一起……鴻川,我累了,你走吧,我要睡了!」
說完,不去看他的反應,兀自的倒在床上,拉上被子蓋住自己,死死的蓋住。
此刻,她需要一個人靜靜,因為太亂,亂的她覺得天地像是被傾覆了一般,哪怕聽到離婚的消息,她也只是痛而已,可現在呢?她除了痛之外,就是怒。
欺人太甚,喬暮白根本就是欺負她,根本就是往死里逼她。
聶鴻川並沒有立即離去,而是站在床前靜靜看著他,窗外的月光照進來,落在他的鼻翼,下巴,還有臉上,如同覆了層寒霜,他的一雙眼睛緊盯著被子下顫抖的身子,如同黑暗中躍躍欲動的豹子,垂著的手握成了拳頭。
許久,蘇黎黎才聽到房門拉開又關上的聲音,她知道是聶鴻川走了,才一把扯開被子,大口的呼吸,如同被拋上岸的魚重新回到水裡,急切而又急促,只是這樣的呼吸卻扯的她心肺都疼。
是的,疼,疼的如同被撕裂了一般。
他不要她了,她滾遠了,可他還要招惹她?
喬暮白是耍她上癮了,還是覺得她太好欺負,所以想將她揉圓搓扁?
蘇黎黎心中一直來的壓抑,此刻如同被誰撕碎,她像是沉睡的獅子被喚醒,胸口奔騰起熊熊怒意,她拿過手機,就去撥喬暮白號碼,只是撥了一半又停下,她望了眼門的方向,最後又改成了發短訊,她不想讓聶鴻川知道自己和喬暮白之間齷齪的關係。
齷齪?多麼骯髒的字眼,現在卻被冠在他們身上,連蘇黎黎都覺得悲哀,可是,現在她就是這種心情,甚至後悔自己怎麼瞎眼了會愛上喬暮白這種無恥的男人。
「喬暮白,你混蛋!!!」蘇黎黎顫抖著手,編好短訊,直接按了發送,發完還覺得不解氣,只是在這樣的深夜,在顧忌著隔壁有人的情況下,她只能將這種火氣化在指尖,狠狠的蹂躪著無辜可憐的床單,幾乎都被她揉碎扯爛。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短訊發出不到一分鐘,她的手機就響了,一串沒有名字的號碼躍入眼帘,卻是如同利刃熟車熟路的直插她的心臟。
喬暮白的號碼,不用刻意去記,卻是深深的扎在她的心底。
他竟然給她打了過來,他竟然還敢給她打電話?
蘇黎黎很想拿過手機摔爛,就像是摔爛那個人一般,只是她沒有,手機是無辜的,她沒必要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的手機,她在接聽鍵上狠狠一按,低沉的男聲未等她開口,就搶先入耳——
「這麼晚沒睡,不會是想我想的睡不著吧?」戲謔的聲音,讓蘇黎黎一下子呆住,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這樣流里流氣的話語,怎麼是出自他口?
可真的是他沒錯,就連呼吸的節奏和頻率,都是她極其熟悉和無比貪戀的。
「喬暮白你無恥!」蘇黎黎心頭似有千軍萬馬在奔騰,可是到了嘴邊也只有這一句話,而且為了不驚到隔壁的人,只能壓抑著聲音,所以這句話說出去,就像是軟綿綿的棉絨。
那邊卻是一笑,一貫好聽的聲音在靜謐的深夜,在電波之中如同被加工美化,愈發的撩人心扉,「你應該不是第一天就知道我是這樣的人。」
他居然承認,而且還是這樣大言不慚,在蘇黎黎的記憶中,他不是這樣的人,沉沒,冷艷才是他的保護色,而現在他怎麼了,如同一個流氓痞子。
她竟然不知道他還有這樣無賴的一面,可正是因為他無賴,才會說出讓她搬過去和他一起住的話來,不是嗎?
「考慮的怎麼樣了?」在蘇黎黎氣的胸口充血時,他又問,不過並沒有等她回答,他又說,「小川是我的弟弟,和我一起住是應當的,至於你不過來也可以,除非能說服他?」
蘇黎黎太氣了,根本沒有思考的能力,「我憑什麼說服他,他愛去哪住去哪!」
「可他非要堅持和你在一起,」喬暮白的聲音陡然凌厲起來,彷彿隔著電波就能看到他的怒意,似乎在斥責這一切都是她的過錯。
「呵呵,呵呵……」蘇黎黎氣極反笑,「那是他的事。」
「可他是因為你!是你迷惑了他……」其實被迷惑的又何止是聶鴻川呢,他又何嘗不是,只不過這樣的話,他現在已經不能說,而且也沒有資格說了。
是他推開了她,卻又捨不得她,這樣的自己連喬暮白自己都看不起,可是沒有辦法,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蘇黎黎又一次被氣到,她迷惑了聶鴻川?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她不想再和這種無賴的男人廢話,直接說道,「喬暮白,我告訴你別欺人太甚,兔子急了還咬人呢!」說完,砰的掛斷電話,關機。
只是,蘇黎黎的心如同燒開的沸水,再也翻滾不停,她起身站了起來,想去陽台透透氣,下床時,看到地上的平底鞋,身體一顫,手下意識的撫上小腹,這裡還有一個寶寶,她氣的差點忘記了。
這是喬暮白的孩子!
這個事實讓她憤怒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讓她重新躺回到床上,烏沉沉的大眼睛死死盯著頭頂的天花板,像是死去了一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動了一動,將關掉的手機重新打開,在對著手機又一陣發獃后,從枕頭上拿出那份孕檢報告,這次她沒有再看上面模糊的畫面,她怕多看一眼,自己的心就會多痛一分。
她將孕檢報告翻過來,背面寫了一串號碼,那是那個孕檢醫生的私人電話,她當時不知怎麼就要了這個電話,現在終於派上用場了。
「對不起醫生,這麼晚打擾你……我是你的一個病人,想現在就做手術,可以嗎?」
那邊的醫生一愣,她是婦產科醫生,做手術肯定是流產手術,「你想清楚了?」
「嗯!」
醫生看了看時間,今天正好她值班,「那你過來吧!」
「謝謝!」
蘇黎黎放下電話,整個人虛脫一般的無力,手機掉在地上,她也沒有力氣再撿,眼淚流出,緩緩的流過眼角,然後沒入她漆黑濃密的發間。
她的手按在小腹上,一遍遍呢喃,「寶寶,對不起,對不起……」
眼淚流幹了,她才從床上起來,輕聲輕腳的換好衣服,又輕輕的拉開了房門,一股嗆人的煙味撲鼻,她這才發現聶鴻川剛才抽煙了,而且從這濃郁的氣味中,可以想像得出來,他一定是吸了不少煙。
聶鴻川會抽煙,一定是因為她吧?
以前上學的時候,他最討厭男生抽煙了,甚至為此還和同宿舍的男生打過架,可現在他竟也抽上這種東西。
這兩年,他終究變了很多,而且是變得糟糕,而她就是他糟糕的元兇。
蘇黎黎看了眼隔扇的房門,忽的,就做了一個決定,然後轉身重新回到房間。
她把行李箱從床底拉回來,將自己的物品胡亂的往裡一塞,然後絕然出門。
是的,她要走了,要離開聶鴻川,她已經讓他受過了一次傷害,所以她不能再傷他一回,因為她知道如果不離開他,喬暮白就不會善罷甘休,而如果他們三個人就這樣的在一起,早晚都會被揭穿,那時,該對聶鴻川又是怎樣的傷害,蘇黎黎不敢去想。
「鴻川,對不起,是我辜負了……鴻川,如果有下輩子,我們還要相遇,那時我一定不會再錯過你……鴻川,再見!」
蘇黎黎望著聶鴻川的房門,心裡默默說些這番話后,拉開門,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幾乎是一口氣走到小區門口,大概是走的太急,亦或者肚子里的寶寶又開始鬧騰了,一股子噁心感湧上來,她轉身吐在一邊的花壇中。
又和從前一樣,什麼也沒吐出來,只是一些酸水,蘇黎黎顫抖的從口袋裡拿出紙巾,只是還沒來得及擦拭嘴角,就感覺身後有人向自己靠近,而且越來越近。
她心一慌,回頭,昏暗不明的路燈下,男人的臉清晰映入她的眼底,而這張臉她再熟悉不過——
身體猛的一顫,她的第一反應就是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