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蘇墨瞳一進來就想哭,曹澤銘不動聲色地跟林銳交換了一個眼神。
盧克凡別過臉去,有點不忍心。「怎麼就這樣了呢?你年紀輕輕怎麼就得這病了呢?我不信,我真不信!澤銘,我是在做夢,對不對?」
「人吃五穀雜糧,哪能不生病?盧克凡,你別這德性,明天你該會廠里看看了,這麼幾天了,咱的葯該出來了!」曹澤銘倒不在意。
「那藥廠的股份你不是給弟妹了嗎?你早早的給她,難道是你早知道你病了?」盧克凡突然提高聲音問他。
曹澤銘有翻白眼的衝動,倒是林銳一句話沒說。
蘇墨瞳似虛脫了一般,靈魂都沒了。
曹澤銘看到蘇墨瞳,安慰道:「你們放心吧,出院后我好好養著,不會輕易死去的!」
蘇墨瞳又紅了眼圈。「你不要說那個字!」
她真的很害怕。
林銳跟曹澤銘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轉身宸去。
盧克凡也有點受不了,但是知道這個時候,人家兩口子需要相互安慰。
盧克凡出去后,給帶了門。
曹澤銘還不能吃東西,全靠點滴輸入營養。
蘇墨瞳還紅著眼圈,就聽到曹澤銘喊了聲:「老婆,我想尿尿!」
蘇墨瞳原本酸澀的心,因為這句委屈而又撒嬌一般的聲音被衝散,她蹲下來去床拿了尿壺,然後掀開被子,幫他脫掉褲子接尿。
她的滿腹心思都在他得了病上,可是顯然曹某人自己不在意自己的病,還很流氓的直接就把他家弟弟站了起來。
蘇墨瞳本沒好意思看,但是又怕尿到床上,想快速接准,結果一眼就被嚇住,原本都是悲傷的臉上騰地染上紅暈。「曹澤銘,你——」
「我不是故意的!」曹某人很委屈地喊著。「是他自己要站起來的!」
「你到底是尿不尿了?」蘇墨瞳別過臉去。
曹哥哥立刻說:「尿啊!」
她把尿壺放好,也不看他。
可是等了半天,就是等不到動靜。
蘇墨瞳臉紅地看向曹澤銘的臉,發現他正看著她,她的臉一下子更紅,心也跟著更疼。「你亂看什麼啊?」
「我在積蓄力量,尿不出來!」曹澤銘長長的睫毛斂了一下,遮掉了眼裡情不自禁流露的慾望。但是卻怎麼也遮不住他身體的慾望,如果不是車禍,這個時候來一場激情,甚好!
可惜——
「你快點啊!」蘇墨瞳催促。
曹澤銘很委屈地說:「硬著尿不出來!」
「你——」她別過臉去,嗔怪道:「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沒有正形?」
「都是江湖兒女,我在自己老婆面前這樣子有什麼沒有正形的?墨墨,我死不了的,你不要擔心好不好?」
「你別跟我說那個字!」蘇墨瞳急著呵斥他:「曹澤銘,我告訴你,你如果膽敢走了,我會跟著你走!」
曹澤銘身子一僵。「墨墨,我不死,我要陪你到老,不給你這個機會,怎麼著也得五十年後再說這事!」
蘇墨瞳臉一紅,微微側過頭,還是難掩酸澀和羞澀:「你快點解呀。」
曹澤銘的身子僵硬了下,但很快,道:「算了,等下再解吧!現在真的尿不出來!」
蘇墨瞳把尿壺拿下,給她提上褲子。
但是某些東西很礙事,脫下來就不好提了,蘇墨瞳有點懊惱。「你都什麼樣子了,還這樣?」
曹澤銘眼中閃過一抹慧黠,「這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也會想!」
「你剛才根本是在耍我,不是要解是不是?」
「是的,在耍你!」他說的意味深長。
可是她聽到卻不是那個意味。
她還是費勁地幫他穿好褲子,也不管了,給蓋好被子,然後他忽然拉住她的胳膊,眼睛亮晶晶地,卻有愧色在眼中流淌,大手緊緊地包裹住她的小手。
「墨墨,我很自私,對不對?」
蘇墨瞳一愣,望著他,安靜的氣息在病房裡流淌,點滴還在滴,很平靜,蘇墨瞳望著他的眼睛,突然才明白原來一個強者背後的脆弱,她怎麼能自大地以為他一直是強者呢?其實他也怕的不是嗎?
蘇墨瞳緩緩地看向他,然後低下頭去,靠在他的肩膀一側,「澤銘!我很害怕!怕我們走不到頭!」
他輕輕地托起她的下巴,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描繪著她的五官輪廓,那明澈的眸子隱藏下的通透哀傷的表情,讓人打心底里疼。
「不會!相信我!」他給予他三個字,保證,也是誓言。
可是,如今,她真的被一種恐懼籠罩,害怕不好的事到來。
此時的顧默宸接到父親的電話。
他在省里參加一個公務會議,晚上有公務宴,上午見了蘇墨瞳,下午開會完就沒走,晚宴很意外會接到父親的電話,他去了宴會廳外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接電話,老爺子在電話里說:「小四,過來我這裡一趟吧!」
「什麼事?」顧默宸很冷漠。
「是不是如今,我想見你都得求著了?」顧凱悅明顯不悅,大家長的作風。
顧默宸聽著父親的指責,自嘲一笑,對長輩這樣,他傷父親的同時,那咽下的痛也如利刃穿心,用冷酷掩飾傷痛,從來都是傷人傷己。
「既然知道我不想見你,那就不要打我電話,我的確不想見你!」這一切的根源,他父親在這裡面扮演了什麼角色,罪惡之源,他父親才是吧?「你的愛情,讓我們所有人來買單,到今天,你死不悔改,還是那樣,我見與不見你,又如何?」
顧爸似乎嘆了口氣。「算了!你不願意來,就算了!我知道你在調查曹澤銘車禍的事,我想知道進展如何!」
顧默宸勾唇一笑,笑得無比自嘲。「曹澤銘是誰?」
顧默宸很想笑,他的父親,給他們兄弟姐妹弄了小弟,而這小弟跟他愛上了同一個女人,他們都是這小弟母親手裡玩弄的棋子,多麼可笑的一盤棋局。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想隱瞞什麼,這些年,我的確愧對了他!」
「那麼我們呢?」
「比起他,你們算是幸福的了!」
「是嗎?身為別人手裡的棋子,還得甘之若飴的幸福?你可真是讓我長了見識!」顧默宸心口窒痛,卻忽的笑了起來,笑得極其清朗,黯淡了月之光華,喉頭輕咽,咽下的不知是何種滋味。
「小四,把蘇墨瞳讓給他吧!我去阻止遲雲的報復!」
「呵呵」顧默宸冷笑無聲。「讓?」
「是!錯在我,他沒錯,你們,骨肉相殘,將來會後悔的!」
「你的意思,曹澤銘是我撞的?」
顧凱悅沒說話。
顧默宸再度笑了起來:「你跟遲雲能生出曹澤銘那樣的兒子,還真是諷刺,爸,你確定,沒有篡了種子?」
顧凱悅一愣,有點惱羞成怒。「你質問我的時候,該去問問你媽,手段比她當年又差了多少!我是錯了,她也錯了,可是比起你媽的狠辣手段,現在的報復也不過是九牛一毛!」
「那你告訴我,我媽到底怎麼對不起她了?」
「你媽差點要了她的命!讓她這輩子生不如死!這不夠嗎?」
「你說的太籠統了,我真聽不懂!好像生不如死的人,是我媽吧?你們讓我媽生不如死,之後又讓我們這些小輩兒!到底誰在不講道理呢?」
「你媽害的她從此再也不能生育,你去問問你媽,再也不能生育,對於一個女人意味著什麼!」顧凱悅終於還是說了。
「她不是有了曹澤銘了嗎?我媽不是讓她生下了曹澤銘了嗎?」
顧凱悅沒再說話。
顧默宸並不急著掛電話,冷笑著:「你是該去見見她了,她不就住在我們家隔壁的別墅嗎?19號別墅,爸,別說你不知道。跟我們家一牆之隔,你欺我媽太甚了!」
「你說什麼?」顧凱悅錯愕。「什麼19號別墅?」
顧默宸聽到自己父親這樣疑惑的聲音,不再多言。「你不用裝的這樣無辜,一牆之隔最適合你們幽會,如今我已經不想我媽風燭殘年知道這些事,你的烏七八糟的情史我們都不想知道,只是請你別一副君子樣兒在我們面前裝老子。您,除了血緣上是我們的父親,還真不配做一個父親!」
說完,他掛了電話。
然後宸開了宴會大廳,這一晚,他回了他跟希言的家。
位於B城市中心的一處高檔公寓,三室一廳,這幾年,大哥派人幫他打掃,大哥走了之後,他那裡閑置了。
再回到這裡,他望著客廳牆壁上他跟希言的照片,只覺得酸澀難受,如今再看到希言的照片,他想到的卻是另外一張臉!
總是這樣不公平!
當初,看著那張清秀的臉懷念希言。
如今,看著希言的照片去懷念另外一張臉。
他自己,還算個人嗎?
揭開沙發蓋布的一角,他陷在沙發里。
時間在變,他的心竟然不復從前。
希言永遠地宸去,墨墨重新開始,只有他徒留在原地。
車明劍打來電話的時候,他已經疲憊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摸索著在黑暗裡找到電話,接了:「明劍?」
「這麼多事趕在一起,你居然不告訴我?」
「告訴你也不能解決什麼!」
「就這麼怕她姓遲的?」
「搜集證據,證據確鑿,會送她進監獄!」
「你覺得文明的方式能行?」
「我只是想要公證,卑鄙的獲得的成功,如何對得起我們這些年被算計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