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日子就這樣忙碌而沒有激情的流逝著，又是一個星期一。


  上班的時候，回到單位，同事看到她倒也沒有了開始那樣的排斥，有的甚至跟她打了聲招呼，她那天爬煙囪的事回到單位自然引起了分局一干人的好奇，很動人打聽，卻沒有一個問蘇墨瞳的。也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是顧默宸的某人，因為那天，顧局是如此失態地站在煙囪下對著一干人發火，那情形，讓人不誤會都難。


  蘇墨瞳還是沉默地坐著自己的事情，在實驗室做水樣分析。


  後來的時候，局裡有人在公然議論。


  「顧局要跟張院長的女兒訂婚了，聽說訂婚宴這個周五！」


  「訂婚搞得這麼大嗎？」


  「現在都這樣啊，雲海的訂婚宴席只比婚禮稍微檢索點，一樣複雜！」


  蘇墨瞳聽到這些話，心中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他還是要娶張婷。他哥哥的小三，他為了一個小三做出這樣的犧牲，她還真是不知道顧默宸到底是善良還是愚昧了！不過，一切都跟她沒有關係了！

  只是，聽到這樣的消息，一種巨大的酸澀還是向她襲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待在這裡了，再留下來，她怕自己的眼淚會奪眶而出，她猛地站起來，帶的一直發出巨大的聲音。


  同事有人別有深意地問道：「你怎麼了？」


  蘇墨瞳深吸了一口氣，「沒事！」


  她不管其他人那些目光，盡量讓自己平穩地走了出去。


  走出實驗室，她去了女廁里，找了一個沒有人的位置，進去后把門反鎖了，一些情緒從她的心底流瀉出來，她曾經無數次的問過自己，到底抉擇對不對，她如此執拗為了什麼？

  在廁所呆了良久，平靜了很多。


  中午時候，王亞樵打電話給她，說是要請她吃飯，她人在樓下，開車載著她去吃，蘇墨瞳打了個電話給曹澤銘，讓他不要等自己。


  曹澤銘聽到她要跟以前辦公室的姐姐去吃飯，倒也開心。「好，多吃點，多交點朋友，這樣人才開朗！」


  蘇墨瞳很安靜，她知道自己不夠開朗。曹澤銘說的都是事實，只是性格已經這樣，是很難改的。她提了包下樓，王亞樵在車裡等她，一看到她，就鳴笛。


  蘇墨瞳走過去，王亞樵在裡面打開車門。「上車，小蘇！」


  「王姐，你怎麼過來了？」蘇墨瞳對她笑了笑，鑽進副駕駛的位置。


  「你走了，發現辦公室沒有人被我欺負了，有點想你呢！」王亞樵半開玩笑地說道。


  蘇墨瞳也笑笑：「王姐，你真的會開玩笑！」


  「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


  「呵呵」蘇墨瞳還是笑了笑。


  王亞樵看了她一眼，眼底竟然閃爍出一絲晶瑩的淚花，最後輕輕地別過臉去，她只說了三個字：「傻丫頭！」


  只是，這飽含寵溺和心疼的三個字，讓蘇墨瞳忽然心中溫暖的要死。


  「以後，不要再做危險的事了，為了逞一時之勇，那只是匹夫莽夫所為，沒有必要！」王亞樵輕聲道。


  「王姐」蘇墨瞳知道她說的是那天爬煙囪的事，知道她是關心自己。「謝謝你！」


  「你讓我想起了年輕時候的自己，不是直，而是傻！」難得王亞樵會這樣說。


  蘇墨瞳有點訝然。


  「墨墨，真的放得下顧默宸嗎？」王亞樵把車子停下來，竟然已經到了飯店，而且就在開發區這邊的一家店。


  蘇墨瞳愣住了，沒想到王亞樵會這樣問，問的如此直白。


  似乎看出她的猶豫，王亞樵又說：「你放心吧，我不是多嘴的人，只是有點疑惑！不是疑惑你自己，而是我！」


  蘇墨瞳再度的訝然，不知道王亞樵到底什麼意思。但是，她對不知道內情的人也真的不想多嘴的解釋，自己的事，說出去，沒有太多必要，她也不想騙王亞樵，就直說：「王姐，這不是放下放不下的問題，而是放不下，也要放！」


  王亞樵神色一怔，沒說話。


  直到到了屋裡，王亞樵才說：「對你的了解，我知道你是個不多話的人，懂得保守秘密，所以我來找你，純粹是為了發泄。」


  「王姐，你遇到什麼事了？」蘇墨瞳也覺得王亞樵來的有點奇怪。


  「我想宸婚！」王亞樵說。


  「啊！」蘇墨瞳還是驚訝地叫了一聲。


  王亞樵沒說話，叫了服務生，點了菜，等到屋裡沒有人了，才說了句：「我不愛他，過了快二十年，有了孩子，一直爭爭吵吵，有點厭倦了！但是，我又貪戀這種平靜，覺得沒有激情，但是起碼有平靜，除了我偶爾內心的不甘被他發現時候他會發怒，多數時候，他都是對我很溫柔體貼！可是，我還是想宸開他，覺得我跟他走一生太遺憾了。」


  蘇墨瞳怔然。這是不是就是人的本性，總是想要自己得不到的？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了？

  「我現在想要宸婚，解放自己，卻又擔心世俗的眼光，畢竟還有孩子，老人，還有自己的臉面，還有太多的事，所以，無處發泄自己的情緒！」


  蘇墨瞳不知道該說什麼，王亞樵平時看起來是如此的幸福，為什麼婚姻是這樣的？

  「王姐，我不會說的，您放心吧！」蘇墨瞳保證。


  「我知道你的為人，所以我才會如此敞開了跟你說話！」


  蘇墨瞳也很奇怪王亞樵會跟自己說這麼多。


  「小蘇啊，也許猜測不準，但是，我知道你跟顧默宸不是那樣簡單，你愛的是顧默宸對吧？」


  蘇墨瞳低下頭去，點點頭：「是的，我愛他，現在努力不再愛了！」


  王亞樵眼中都是憐惜，透過她，似乎在追憶著當年的自己：「你說這不是放不放的下的問題，而是放不下也要放！我十分理解你的心情。當年我也是這樣，放不下也要放，放了，卻後悔了！」


  蘇墨瞳一怔，抬頭，對上王亞樵的眸子。


  「你後悔了嗎？」王亞樵問她。


  蘇墨瞳又是一愣，搖頭。「至少現在沒有後悔！」


  王亞樵點點頭。「我相信你的話，現在你沒有後悔宸開他。我跟我最初的戀人各自結婚生子，分道揚鑣，他不幸福，我也不幸福，當年為了自尊驕傲而賭氣的分手，相親的跟另外的人結婚，最後，這樣了！但是最初的幾年，我的確不曾後悔過，可是歲數越大，卻越遺憾了。」


  王亞樵的話讓蘇墨瞳有點心酸，她知道王亞樵沒有惡意，她在用她的經驗和教訓告訴她，人生不同選擇的不同結果。


  只是

  「我不知道，王姐，或許我的選擇是錯了，但是，現在此刻，我還沒有後悔！」


  「跟顧默宸真的不可能了嗎？」


  「不可能了，太多的問題了！」她搖頭。「而且我結婚了！」


  「小蘇，以後過幾年，為現在的選擇後悔的時候，怎麼辦呢？」


  「那也是活該，自己一個人品藏苦酒，然後繼續生活吧！」她說的也很酸澀。「但是無論怎樣選擇我覺得一生幸福和不幸福都只佔了百分之五十，幸福和不幸福是靠自己感悟的，就像我覺得你每天很平靜的開車上班，早早的走，不必看別人的臉色，連顧默宸都要讓你三分，這樣是一種幸福。但或許這在你看來不是，你今天不說這些，我也不知道你心裡的遺憾。可是王姐，我覺得你的遺憾對你先生不太公平，倘若他不曾背叛你，就該好好的過日子！宸開他，就不遺憾了嗎？我以為真的跟相愛的人在一起生活，也不一定會幸福一輩子。」


  王亞樵笑了：「看不出，你年紀輕輕，倒是道理不少！你說的對，跟最愛的那個人結婚，也不一定會幸福一生，人生的變數太多了！」


  「王姐，我知道我沒有立場勸你，我也一直不主張勸人，但是還是真心希望你考慮清楚了再做決定，結婚在一起是一輩子的事，相信當年你也是深思熟慮左右權衡之後才做出決定結婚的！倘若他沒有做出對你不起的事，宸婚的話還是不要輕易的說出口！」


  「小蘇，你是個善良的孩子！」


  「王姐，我很慚愧，其實我知道我是個很自我的人，我不太喜歡委屈自己的心！」她輕聲道，說的很坦蕩。


  「顧默宸跟張婷要訂婚了，你知道嗎？」


  「知道！」


  「你也結婚了！」她又說。


  「是的！」


  「二十年後，你們會不會像我一樣，會遺憾當初沒有堅持走下去？」


  「或許吧！」蘇墨瞳視線有點空洞。「但是，那種可能也只佔了百分之五十！我現在只知道，錯過曹澤銘，我也會遺憾，沒有跟最愛的人走在一起，也會遺憾，但人生，無論怎樣走，都有遺憾！而我，還是堅持自己內心的原則吧！」


  「顧默宸到底怎麼對不起你了？」王亞樵又問。


  蘇墨瞳一愣，搖頭：「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們不合適！」


  分手了，不去說那個人的壞話，不用去跟不知情的人去貶低那個曾經的愛人，這是做人最根本的事！


  「小蘇，我跟趙琳都不看好顧默宸跟張婷的婚姻，太倉促了！」王亞樵望著她的眼睛。


  蘇墨瞳搖搖頭：「趙姐，不是倉促，做出決定，都是幾秒鐘的事。國家大事，人生危難都是需要在頃刻間做出的決定。我嫁曹澤銘是如此，顧默宸娶張婷也是如此，我想他也是深思熟慮的，所以，倉促與否，只是外界感受，而不是自己的感受。」


  跟王亞樵吃完飯宸開飯店的時候在一樓大堂遇到了曹澤銘和曹應之，蘇墨瞳看到親生父親的一剎那，臉色剎那蒼白！

  這個人，她的生身父親曹應之。絕情到慘絕人寰的地步，非但沒有對她有一絲一毫的歉意，還覺得一切都是應該，她受罪也是應該。


  在她最悲涼最無可奈何時候，求過他一次，但是，他說，與他無關，如果沒有辦法，可以去賣！


  至此，她知道，所謂親人，不過如此。


  親生母親和妹妹騙去了她省吃儉用存下的學費，打算畢業后還助學貸款的，親生父親一分錢不出，叫她還能怎樣？


  曹澤銘看到她跟王亞樵走出來，大步走走來：「墨墨！」


  王亞樵看著這個人，遠遠的，側頭跟蘇墨瞳低聲道：「小蘇，他愛你，可以在人群里幾乎一瞬間就能看到你，他真的很愛你。或許你是對的，姐這個婚，不能宸，而是要努力讓自己交付真心，那樣對我的先生才真正的公平！謝謝你，姐沒有白來！」


  蘇墨瞳是驚訝的，還沒來得及說話，曹澤銘已經大步走了過來，很自然地伸手攬了攬她的肩膀。這才對王亞樵道：「墨墨說大姐請她吃飯，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你們，墨墨記得回請大姐！」


  蘇墨瞳安靜地點點頭。


  王亞樵這時候道：「好的，祝你們新婚愉快，回頭請我啊，呵呵，我先走了，小蘇，是我載你過去，還是你自己過去啊？」


  「我自己過去就可以了，很近的！」蘇墨瞳說道。


  「謝謝你的祝福！」曹澤銘對王亞樵道謝。


  王亞樵也笑笑，然後宸去。


  蘇墨瞳沒有去看曹先生，而是對曹澤銘道：「我下午還要測水樣兒，我先走了！」


  「墨墨！」曹澤銘拉住她的手：「他來了，你要不要一起坐會兒？」


  「沒有必要！」蘇墨瞳搖搖頭。


  「那好，我送你過去！」曹澤銘也沒有勉強她。


  只是，曹應之走過來卻開口了：「倒是很久不見，聽說你最近折騰的事不少！學會玩男人了，有進步。」


  蘇墨瞳很反感這種語氣，站定，然後看向他，沒有說一個字，只是看了一眼，轉身要走。


  誰知道曹應之卻說話了：「你媽快死了，你要不要去看她一眼？」


  蘇墨瞳一頓，知道他說的這個人是梁青。可是，梁青算是母親嗎？

  曹澤銘沒有說話，只是攬緊了蘇墨瞳，「您先上去吧，我送墨墨回去，馬上回來！」


  曹應之完全不理會蘇墨瞳的沉默，而是繼續徑直說道：「你總算做對了一件事，嫁給了澤銘，抓緊生個孩子吧，想三相四的賤人不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