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我想回家過年
「你都知道啊？」顧佳菀心虛的瞥了莫少凌一眼，咬著下唇，自知理虧，不敢吭氣了。
「菀菀，你自己應該很清楚，你的頭暈和頭疼越來越嚴重了，這就是因為你的頭部遭受過撞擊導致的，如果不通過開顱手術解決這個問題，你隨時都可能再度陷入昏迷，而且，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是進行手術，也不一定還能夠醒來了。」
既然已經說到這份上，莫少凌就乾脆把所有的話都攤開來告訴了顧佳菀，曾經他也和顧佳菀一樣，抱著一點僥倖，希望可以就這樣下去，然而顧佳菀這次的昏迷對於莫少凌就猶如當頭一棒，讓他徹底清醒了。
「一定要做手術嗎？也許我之後就不會暈倒了呢，腦震蕩的人不是也會像我這樣頭疼頭暈的嗎，也許以後就會好了呢？」
顧佳菀兩手抓著被子揉來揉去，心裡滿滿的都是害怕。
這不是縫合個外傷，割個盲腸之類的小手術，這是開顱啊，要把腦袋打開的那種，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會害怕，畢竟，沒有誰會喜歡沒事兒把自己的腦袋打開給別人看看。
莫少凌握住顧佳菀的手，感覺到了她微微的顫抖。
他對顧佳菀說道：「菀菀，我也曾經期待過，也許不用手術，你都已經醒過來了，我們為什麼不可能遇到下一個奇迹？可是，現在的情況是，我們等不到那個奇迹了。」
「手術……」顧佳菀停頓了好半天，才小聲的問道，「成功率是多少？」
莫少凌與顧佳菀交握的手指抽搐似的收攏了一下，他的目光恰好對上顧佳菀追根究底的眼神。
「百分之五。」
顧佳菀在心裡想了想百分之五是什麼概念，但是還沒等她想出來呢，眼淚就先下來了。
她抓著莫少凌的手，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一點都不受控制了。
「那我是不是做了這個手術就會死了啊，莫少凌，我現在挺好的，我不想做手術，你讓他們別給我做手術好不好。」
顧佳菀可憐兮兮的問著，好像她就一定是那不成功的百分之九十五，肯定下不了手術台了。
莫少凌被顧佳菀哭得心裡一陣陣的疼，他把顧佳菀抱在懷裡，哄著說道：「別亂說，手術會成功的，我們做手術就是為了治病。」
顧佳菀趴在莫少凌懷裡，害怕的說道：「可是，我現在還活得好好的，要是去做手術了，就不一定了。」
「菀菀，你要是不做這個手術，下一次昏倒，可能就再也看不到我了，也看不到你父母了，還有於老師，還有很多很多人。而且，你不是一直想要自己設計珠寶系列，現在暹羅珠寶的新系列馬上就要推出了，你捨得扔下你的心血嗎？」
莫少凌像是在給貓咪順毛一樣的摸著顧佳菀的頭髮，她的長發在之前處理傷口的時候就被剪掉了，現在是一頭齊肩短髮，已經習慣了她留長發的莫少凌到現在還不大適應這個改變。
顧佳菀賴在莫少凌懷裡裝作什麼都聽不見，就是不說話。
莫少凌聲音有點發哽，他閉著眼睛輕輕的在顧佳菀的短髮上印下一個吻，對她問道：「菀菀，你捨得扔下我嗎？」
顧佳菀剛剛止住的淚水再次決堤，她仰著頭，看著莫少凌神情又傷心的模樣，心裡說不出的難過。
顧佳菀咬了咬嘴唇，掙扎著對莫少凌說道：「讓我想一想，行嗎？」
莫少凌答應道：「好，但是，不要太久。」
顧佳菀這一考慮，就考慮了兩天，這期間，她的頭疼越來越嚴重了，已經到了晚上翻來覆去都睡不著覺的地步。
沒有體會過那種頭疼的人，很難想像那是什麼樣的痛苦。
顧佳菀只覺得像是有人在一寸寸敲碎她的顱骨，一根根切斷她的腦神經，又像是有人在用長長的一根鐵釘一下下的刺進她的腦袋裡。
最疼的時候，顧佳菀就算是吃了止疼葯，還是會在莫少凌的懷裡疼得渾身冒冷汗，甚至疼到渾身抽搐。
這樣的日子，不僅僅是顧佳菀在受苦，對莫少凌也同樣難熬，那些眼看著顧佳菀痛苦到極點，可是卻無能為力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莫少凌感同身受的痛苦著。
第三天的早上，顧佳菀從又一輪疼痛中熬過來，莫少凌拿著濕毛巾給她擦拭著頭上、脖子上的那些冷汗。
看著顧佳菀虛脫的樣子，莫少凌心裡不止一次的想，不等顧佳菀的考慮結果了，就這麼把她送去手術室吧，再晚了，可能就來不及了。
「少凌，今天農曆幾號啊？」顧佳菀趴在床上，嗓音裡帶著濃濃的疲沓。
莫少凌在醫院裡陪著顧佳菀，哪裡知道今夕是何夕，他拿出來手機看了才知道，今天都已經是農曆臘月二十九了，明天就是年三十。
莫少凌對顧佳菀說道：「臘月二十九，明天就過年了。」
「哦。」
顧佳菀獃獃的應了一聲，好像剛才那個問題就是太無聊了，隨口問了一下，並沒有什麼興趣。
莫少凌幫她擦完了那些冷汗，又給她拿來一套乾淨睡衣，顧佳菀靠坐在床上，捧著睡衣老半天都沒有要換的意思。
一直都對她照顧得細緻入微的莫少凌這一次不但沒有問問她是怎麼回事，反而是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看書去了。
顧佳菀把手裡的睡衣展開，又疊好，再展開，再疊好，每次都疊的歪七扭八的，心思完全不在衣服上。
「少凌。」
滿室的安靜中，伴隨著莫少凌翻過一頁書的聲響，顧佳菀開了口。
莫少凌把那本壓根沒怎麼看的書合上，專註的看著顧佳菀，等著她考慮的結果。
顧佳菀鼓起勇氣，對他說道：「我們今天回天北市可以嗎？」
原以為是顧佳菀要說同意做手術的莫少凌心裡有些失望，但並沒有表現出來，他有些為難的對顧佳菀說道：「菀菀，你現在的身體，不管是坐車還是坐飛機，都不合適。」
「過完這個年，初一我就做手術。」顧佳菀飛快的說完了這句話，馬上就低下頭，看著自己交纏在一起的手指。
但是很快的，她就把頭抬起來了。
「少凌，我就是想，手術之前在跟家人一起過個年。畢竟，這可能是我可以和大家一起過的最後一個年了。」
顧佳菀沒什麼力氣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並不怎麼愉快的笑容，一副想哭又不敢哭，害怕莫少凌會跟著難受的樣子。
莫少凌看著顧佳菀眼眶裡要掉不掉的淚水，一瞬間，像是有誰把他的心臟從胸腔里抓了出去，疼到難以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