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寧綰綰跑了
寧綰綰眉頭驚訝地一挑，只見莫莫臉色通紅、還不斷地向她揮手示意讓她出來：「綰綰！你快來！」
那一刻寧綰綰覺得莫莫都像要哭出來了，緊接著她轉頭看了一眼正在講台上搖頭晃腦的小老頭，只一秒便下了決定。
寧綰綰躬下身體，想借書桌擋住身體快步溜出去，但語文老師一眼就瞧見了後排的異樣，於是停下講課，重重地「咳」了兩聲。
寧綰綰僵了僵，知道自己被發現了，於是緩緩站起來，朝老師「嘿嘿」一笑。
「那個……老師，我有點事兒……」
語文老師瞥了她兩眼，因為站得高，倒是也看見了教室後門口的莫莫，甚至是一眼就對上了莫莫紅紅的大眼睛，任誰看見這個孩子都會心軟，語文老師這麼想著。
寧綰綰知道老師這是放過自己了，趕緊幾步跑出去，低頭問道：「莫莫，你這是怎麼了？」
莫莫平時並不輕易出現在人多的公眾場合。但今天莫莫居然跑到了學校。
一聲驚叫，「什麼？！」
光頭的語文老師年紀大了，這一下給嚇得手裡的書都給「抖」地上去了。
「……」
他頓時黑了臉色。
這個無法無天的寧綰綰！給她三分顏色她還開起染坊了！連書都沒撿，他氣呼呼地朝教室外面走，剛想罵兩句，卻又聽見寧綰綰大聲咒罵道：「這個王八蛋！看我不揍死他！」
再接著，是莫莫的聲音：
「綰綰……你別急，你慢點！綰綰！」
——
寧綰綰跑了。
此時的寧綰綰只恨不得自己長出雙翅膀來，已然將跑步速度提升至極限的她心中不斷默念著快點、再快點……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媽媽正被那個猥瑣的道具師欺負，就恨不得趕緊去把那道具師大卸八塊丟河裡餵魚。
「綰綰，我剛、剛剛去，你們家，給寧阿姨，送湯……」
莫莫剛剛著急的話語還在她耳邊，揮之不去--
「結果，看到，上、上次那個男的，正在，對寧阿姨，動手動腳。」
寧綰綰幾乎是連莫莫的話都沒聽完，就忍不住拔腿就往家裡沖，一邊跑一邊還在心裡罵：這劇組怎麼就混進了這樣的敗類？看見她們母女孤苦伶仃的以為好欺負是嗎？
她連在後面壓根跟不上她速度的莫莫都管不著了，二十分鐘不到，就這麼一路沖回了家。
「媽？媽！」
寧綰綰猛地推開門，卻見正在收拾廚房的寧靜詫異抬了頭。
寧綰綰凶神惡煞的，上前一把拉住自己的媽媽就往自己背後推，然後環顧四周，「那個臭流氓呢？在哪兒？」
寧靜愣了愣：「……什麼？綰綰，還沒放學吧，你怎麼就回來了？」
沒見到有其他男人在家，寧綰綰鬆了口氣，於是轉過身來，但不知怎麼，她一瞧見她媽那假裝淡定的樣子就又來了氣，「媽，您也別裝了，您抓著我的手都在抖呢，剛剛那男的又來找你了？現在他人呢？走了？」
面對寧綰綰這話語連珠似的質問，寧靜的臉色陡然蒼白一分，但她眼裡仍舊帶著溫柔的笑意：
「沒有，綰綰。」
「還沒有！」
寧綰綰哪能不信莫莫，何況他都跑到學校去找自己了，想必當時情況不怎麼好--一想到這，正氣頭上的寧綰綰趕緊抓著自己媽媽的手查看，果不其然，寧靜白皙的手腕間清晰可見一個青紫的手印，寧綰綰氣得開始發抖：「這個混蛋！」
「綰綰！」
寧靜見女兒這樣，也忍不住提高了些音量，但一瞧見女兒的眼圈都快紅了，於是又溫柔地低聲說道：「綰綰……媽媽沒事，之前那個人只是想來找媽媽說話，後來莫莫來了，他就走了，沒什麼事的。」
「沒事沒事，你就知道說沒事！」
這些天來長久的擔心一下子快要爆發出來，寧綰綰簡直都要炸了：「媽，您不能這樣，以前不管遇到什麼事，您都是這樣一幅沒關係的樣子，小時候就連我被隔壁家胖子欺負得哇哇哭，你還反過來去給人家道歉，您能不能別這麼軟弱！」
一說起這個，已然暴走邊緣的寧綰綰不知怎麼就想起前些天的事，於是說道：「是不是就連當初我爸爸拋棄我們倆的時候，你也是這樣說沒事沒事，你有沒有考慮過我是什麼感受！」
小房子里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等寧綰綰吼完，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只看見自己的媽媽一臉震驚又傷心的模樣看著她。
寧綰綰突然不知道再該說什麼。
「……綰綰。」
寧靜的聲音有些啞：「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你是這樣想媽媽的。」
「不是，媽媽，我——」
「你小時候，別人欺負你，媽媽也很心疼，可是那些人我們惹不起啊……綰綰。你要買玩具、要新衣服、要好吃的，可是媽媽……媽媽只有努力討好了這些人，和他們打好了關係，才能開畫室，才能養你長大。」
寧靜搓著自己的衣角，一副很無措的模樣，「還有你爸爸……你爸爸他……」說到這裡，寧靜狠了狠心，「對，那是媽媽蠢，輕易就相信了別人的謊話，對不起綰綰，對不起。」
寧綰綰默默握緊了拳頭。
「媽，你別說了。」
她吸吸鼻子，可還沒忘了自己這樣急急忙忙趕回來的初衷，現在不是說這些溫情話的時候，而她寧綰綰，也不是這樣任人欺負只會躲在一邊傷心的性格。
「你等著我，媽，我去給你教訓他，保管他不敢再來糾纏你！」
「綰綰？綰綰！」
寧靜的思維還沒跳躍過來，就眼見著寧綰綰跑沒了影……
綰綰去哪兒？當然是去劇組找那個人渣算賬了！也幸好她和劇組的某些工作人員混得熟，於是輕而易舉地進了片場。
現在這是大中午了，寧綰綰晃悠了幾圈，就從化妝師姐姐那兒套到了道具師的行蹤。
「哦，你說小趙啊？他剛從外邊回來，現在好像在倉庫那邊吃飯呢，你找他有事兒啊？我跟你說啊，這個小趙可不是什麼好人，你別亂招惹--」
「哎呀，我知道了，姐姐。」寧綰綰笑得甜甜的，「我就去請教幾個問題。」
寧綰綰跑到劇組臨時搭建的放道具的倉庫那邊，果然見到那個道具師正蹲地上吃盒飯。
寧綰綰打理好自己的情緒，幾步走上前去，面無表情：「趙叔叔。」
小趙抬了抬眉毛，一副輕佻的模樣，「喲，這不是綰綰嘛，怎麼，找我有事兒？」
還裝！你個龜孫子！
寧綰綰微笑：「聽說今天中午你去找我媽媽了？」
小趙一滯，笑起來，「是啊，你也知道的嘛——怎麼，你媽媽改主意了？我跟你說啊綰綰，我很喜歡你媽媽的，長得又漂亮又會畫畫，誒，你有空多幫你趙叔叔我美言幾句唄。」
說完，小趙又「嘿嘿」笑起來，噁心得寧綰綰差點沒把隔夜飯給吐出來。
可是寧綰綰瞅了瞅周遭的人，還挺多的。於是她點頭，「好啊。不過我媽媽有幾句話要我帶給你，這兒不方便，我們找個地方去說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