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屍烤太平間

  那灰影一人高，脖子詭異地拐了個彎兒。


  一端呈豎直方向與軀幹、腔體相連。脖子長到一半，突然如折斷了一般，改成水平方向生長。這個正常人三四倍長的脖子，詭異地呈直角，另一端連著腦袋。


  腦袋的正前方，頂著一張帶著滿是笑容的臉。


  那笑容很假，就像一副死肉堆成的假面具。


  怖骨瘦如柴，胸腔的皮膚，緊緊地一根根地貼在肋骨上，可以數的很清楚。如果光看身子，真就如同非洲餓死的難民一般。


  怖朝我們揮了揮手，像是打招呼。


  回應怖地，卻是黑洞洞的槍口。我注意到，在怖出現的瞬間，刑警隊王隊長就舉起了手槍。他先將槍口瞄準了怖，可當怖朝我一揮手后，王隊長卻再次猛地將槍口指向我，然後毫不猶疑地扣動扳機。


  「砰！」


  一聲清越的槍響，震得耳朵嗡嗡響。我感覺右耳有點熱，摸了一下，手中卻是血。


  「你幹什麼！」我大聲質問王隊長。


  對方卻不予理會，再次舉槍瞄準我。面對那黑洞洞的槍口，我有種被毒蛇頂上的感覺，被槍口指的部位，有一種麻麻痒痒的感覺。


  這一次，他瞄準的是我的心臟。


  「砰！」又是一槍，這一槍偏了很遠。因為關鍵時刻白夜月衝過去一腳踢在了他的手上。


  槍響和槍被踢飛幾乎在同時完成。我摸了摸額頭的冷汗，警惕地看向怖。


  「你對他做了什麼？」


  怖聳了聳肩：「在他們眼中，我現在正騎在你的身上，用手摳著你的眼睛，咀嚼著你的耳朵……，至於真相，誰又能清楚。」


  我突然警醒，他現在和我說話，也可能是一種假象。


  也可能這一刻他已經對我發動了襲擊。


  「對了，我不能確定，但小花可以！」


  我按下眼鏡邊框上的小凸起，與小花進行遠程通訊：「小花，你看到的是什麼。」


  小花看到的是眼鏡自帶攝像功能拍到的即時畫面，機器沒法作假。


  「哎呀，你面前那是什麼東西。渾身長得長長的黑毛，瘦的像麻桿一樣，脖子還會拐彎。太噁心了，他正準備用手摸你的臉！」


  而此刻，我看到的，還是怖站在離我五六米的地方，對著我笑。


  我相信小花的話，表面不動聲色。在他的手馬上就要觸碰到我臉的時候，直接一腳正踹出去。


  腳上傳來很結實的觸感，隨即，我聽到一聲刺耳的尖叫聲，就像是貓受驚時的叫聲。再看怖，竟已經在地上滾出去好幾米。


  他掙扎著爬起來，臉上帶笑，可雙腿卻直發抖。


  我按照小花的指示朝怖追了過去。


  怖嚇得轉身，手腳並用拚命跑，速度相當地快，就像運動員跑百米一樣。跑幾步，身子一晃，就變成了兩個它。


  再跑幾步，兩個變四個，四個變八個……


  一會兒的功夫，我看到滿眼都是怖的身影。小花指引變得有些跟不上，最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消失在大街上，混入人流中。


  事後，我問老神棍和白夜月，竟發現，每個人看到的內容都不盡相同。白夜月那一腳，竟源自她的直覺。好吧，我竟被女人的直覺救了一命。


  確定怖消失后，我們趕緊打電話給120。黃珊珊被帶進醫院，我們也準備先回檔案館仔細部署一下接下來的計劃。


  可誰都沒想到的是，當天晚上，我們突然收到醫院的消息——黃珊珊自殺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們幾個都震驚到半晌說不出話來。黃珊珊一直很怕死，很惜命。就在今天，她在面對群蛇從她嘴裡一次次的爬出來，都把救命當成第一位。如今，怖和她的契約已經解除，恐怖再也不會找上她，我們實在想不出，一個僥倖活下來的人為什麼突然想到自殺。


  趕緊醫院趕，在醫院的太平間，我們在解剖台上，看到了已經成了屍體的黃珊珊。


  此時的她，哪還有半點「不老仙妻」的風采，原本白皙細嫩的皮膚，變成了皺皺巴巴的「雞皮」。


  蠟黃的臉上，滿是深淺不一的黃斑。


  一頭靚麗黑髮，如今也成了一堆「枯草」。身材更是嚴重走樣，峰巒下垂。


  我們經過仔細辨認，才依稀看出一點黃珊珊的影子。


  小花在檔案館，通過點擊屏幕上的紅點，透過我的眼鏡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驚地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她……怎麼變成了這樣，不老仙妻呢？」


  老神棍收起往日弔兒郎當的模樣，皺著眉道：「我剛才問過醫護人員。黃珊珊剛開始被送上救護車的時候，渾身上下就莫名其妙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搶救回來時，人就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


  我輕輕拉起白布，蓋在黃珊珊的腦袋上：「她是怎麼死的？」


  「自殺！」白夜月回答地很乾脆，似乎，女人的突然衰老，並不能引起她的共鳴。


  我想了想，黃珊珊美麗容貌和姣好身材應該是契約的一部分。怖單方面解除后，契約失效，黃珊珊恢復成原本該變成的樣子，甚至比原本的樣子更難看。


  會不會，黃珊珊的容貌、身材全都是一種幻覺。這幻覺針對所有人，還包括觸覺……，而且持續了許多年。


  細思極恐，如果真是這樣，怖也太可怕了！


  「如果，契約失效，一切都會變回原本軌跡的話。恐怕這幾天，咱們市呂氏家族的產業，估計將面臨傾覆。這將對全市經濟產生極大的震蕩！看來，我有必要提醒一些人，做好應急準備。」


  說著，老神棍拿出手機撥出去一個號碼。


  在死寂的太平間，撥號的聲音是那麼的響。嘟嘟嘟……，幾聲后，電話被接通。還沒等老神棍說話，電話里竟傳出來老神棍自己的聲音：「跑，快跑！」


  聲音是那樣焦急，像是在提醒我們正處於一個極大的危險中。


  老神棍寒聲問：「你是誰？」


  電話那頭的聲音越發焦急：「快跑啊，他是假的，他要害你們！」


  接著，電話被掛斷。老神棍揣起電話看向我和白夜月：「我真的是我，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我和白夜月快速後退，遠離老神棍。確實，既然怖能隨意篡改我的視覺和觸覺。那麼想在這一路上隨便掉包一個人，實在是太容易了。


  我按下眼鏡上的按鈕：「小花，確認老神棍的位置！」


  「已確認，老神棍就在你正前方。」


  我鬆了口氣，但心中的不安的感覺越發濃重了。我道：「無論如何，咱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老神棍和白月夜全都同意。結果我們去拉太平間的房門時，竟然拉不動！

  我正想讓小花幫忙確認一下門的位置，突然，頭頂上的日光燈管發出了滋滋的電流聲。


  接著火花一閃，嘭地一聲炸響，一根燈管猛然爆炸，把我們嚇了一跳。


  太平間的亮度更暗了，一股燒焦的膠皮味，幽幽地冒了出來。


  第二根燈管亮度瞬間變得特別亮，下一秒，再次爆裂。火花點燃了電線，整個燈架嘩啦一下掉了下來。


  電線上的火苗接著點燃了黃珊珊身上的白色屍布。


  青色火苗迅速變成紅色烈焰。烤肉的味道和油煙味彌散開來，我和老神棍一下子臉色煞白，晚上剛吃的烤肉，如今全都吐了出來。


  太平間變得漆黑如墨，只有燃燒的黃珊珊，滋滋的冒著黑煙，亮著紅色火光。如果再不採取行動，我們不被燒死，也會被煙嗆死！


  白夜月捂住口鼻，扭頭問我：「這火是真還是假？」


  我按眼鏡上的按鈕，問小花：「你看到了什麼？」


  「一片漆黑，一點光都沒有。我什麼也沒看見。」


  我身子一震：「你是說一點光都沒有。難道你沒看到火，燃燒的屍體？」


  「沒有，只有黑暗。濃不可化的黑暗！」


  如果火是假的，那我該怎麼辦。不採取措施，還是會被嗆死！採取措施，卻如何撲滅幻覺中的火？

  老神棍咳嗽著：「想好法子沒有，快點，在磨蹭，我們就真變成燒烤了！」


  「別急，如果火是幻覺。那麼，滅火是沒有用的。怖應該就在我們不遠處。甚至，就在這個太平間里。只要找到他，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怎麼找？」


  「排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