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殘忍
丈夫拿著藥劑和幾個醫生一起來到了孩子的病房。孩子閉目躺在病床上,他的臉上、脖子上、手臂上,那些原來小小的水泡變成了一個個葡萄大小的紫色橢圓形瘤狀。看起來就像全身掛滿了成熟的葡萄,那模樣恐怖極了。丈夫看著孩子,心痛地流淚了。
一個醫生道:「從昨天晚上開始很多病人都和你孩子一樣,身上的水泡變成這樣了,我們雖然採取了一些救治措施,但毫無用處。」
丈夫擔憂地問:「都是哪些病人?」
那個醫生道:「我查下來,都是在第一次針雨襲擊中受傷的病人,一共有十七個,而在後面幾次意外中受傷的病人,臉上的黑點現在變成了小的青色水泡。按這樣的發展速度推算,大概二十四小時之後,他們臉上的水泡也會變成這樣的紫色瘤子。昨晚我們提取了部分樣品做檢驗,發現這些瘤子里成分很奇怪,裡面的菌種我們查遍了所有資料也找不到有類似的。」
另一個醫生道:「現在沒有時間再做研究了,我想是不是立即給所有第一批病人都注射藥劑?這種藥劑即使無效,對人體也沒有傷害的成分。萬一有效,如果錯過了及時治療的時間,之後的發展情況我們就更加無法控制了。」
幾個醫生互相看看,點頭表示同意。
醫院裡醫生和護士們忙碌起來,分別給那些出現紫色瘤子的病人注射藥劑。
丈夫給孩子注射完成後,又去看望了妻子,妻子還在昏迷中,手上和臉上的針眼黑點,變成了小小的青色水泡。丈夫看著妻子痛苦地抱著頭蹲在地上又哭了起來。
晚上,丈夫趴在孩子的病床前守護著,不知不覺就因為疲倦睡著了。
到了清晨,丈夫被護士推醒。護士驚喜地叫道:「醫生,第一批病人的瘤子消失了!藥劑有效,我們得救啦!」
丈夫馬上起身看孩子,孩子臉上、脖子上、手上的那些紫色瘤子都沒有了,皮膚上只留下淡淡的褐色斑點。孩子睜開眼睛,向父親伸出了小手。
丈夫激動地拉住了孩子的手放在臉邊,俯身親吻孩子的臉頰。
丈夫對護士道:「立即給所有的病人注射藥劑。」
護士道:「我們已經在做了,這真是個奇迹!」
丈夫又問:「瘤子是怎麼消失的?脫落的還是萎縮的?」
護士有點尷尬地道:「這個倒不清楚、」
丈夫納悶地問:「不清楚?什麼意思?」
護士道:「昨晚大家都太累,連值班的都睡著了,就是早上發現瘤子不見了,怎麼消失的目前還不清楚。」
丈夫愣了愣,沉思片刻又問:「鎮長那邊有消息嗎?現在能和外界聯繫上了嗎?」
護士苦惱地道:「這個還是沒有。」
丈夫嘆了口氣,看著孩子道:「治癒的病人還是留在醫院觀察,再做一些檢查,看看皮膚內有沒有殘留物。」
丈夫摸摸孩子的頭,再次親吻他的臉。一個護士端來一碗粥,給孩子餵食。
丈夫起身離開孩子病房。走廊上,很多病房裡傳來那些治癒了的病人和他們家屬們激動的哭聲和笑聲。丈夫來到妻子的病房,妻子昏迷著躺在床上,她臉上的青色水泡也變成了紫色的葡萄狀瘤子,一個護士正在給她注射藥劑。
丈夫拉起妻子的手深情地自言自語道:「孩子已經好了,你馬上也會好的,一切都有希望。」
屏幕下,我看到橄欖手放在幸運推桿上,臉上帶著滿足的笑。
陳芳忽然哼了一聲不屑地對她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其實是一個很殘忍的神?」
橄欖看著陳芳困惑地道:「我殘忍?為什麼?」
陳芳道:「因為你讓註定要死的人看到希望,這片刻的歡樂只會讓他們之後的痛苦更強烈!」
陳芳說完,伸手按下了自己身前的一個鍵,那個鍵上寫著一個大大的「死」字!
屏幕上忽然傳來一陣陣此起彼伏刺耳的尖叫聲。丈夫衝出病房來到走廊里拉住一個匆匆走過的護士問:「怎麼回事?」
護士一臉焦急地道:「不好了,那些剛剛蘇醒的病人都出現心臟驟停了!」
丈夫一聽大驚失色,疾跑衝到孩子的病房裡。病房裡,一個醫生正在用雙手給孩子做心臟起博。病床邊一台心臟儀上,出現了一條直直地紅線。
丈夫一把推開那個醫生,自己開始給孩子做心臟起博。
十分鐘之後,儀器上那條直線還是毫無反應。丈夫依然努力不懈地一下下做著起博,頭上都是一顆顆豆大的汗珠。
病房外,其它病房裡傳來陣陣哭喊聲。
又過了十五分鐘,幾個滿臉疲憊的醫生和護士進來,看著依然在做起博的丈夫,都痛苦地背轉身去。
一個醫生過來拉住丈夫的手道:「沒用了,不要做了。」
丈夫停下手獃獃地看看那個醫生,頹然倒地,昏厥了過去。
屏幕下,我們幾個面面相覷,空氣一下靜默了。
馬力忽然說了句:「這一點都不好玩!」
魯圖側頭對陳芳道:「是啊,感情我們前面都是瞎起勁,最後你手指一按,就結束了,那我們算什麼?」
陳芳毫不示弱地道:「你們是過程,我是結果!每個人命運的最後結果都是死亡,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你們幹嘛這麼大驚小怪!」
魯圖愣了愣,嘟囔著道:「話是沒錯,可你這樣就沒一點人味了。」
陳芳冷笑道:「我沒人味?你們自己前面不是玩的很嗨嗎?降災降病降霉的,相比你們讓他們生不如死,我只是在幫他們徹底解脫而已!到底誰沒有人味?」
一直沉默的劉佳忽然發聲道:「都別爭了,只是模擬故事,又不是真的。」
屏幕上,子夜時分,丈夫獨自待在醫院停屍房裡,坐在孩子的屍體旁邊低頭哭泣。停屍房裡一張張床上都是死屍。
丈夫擦乾眼淚,起身離開停屍房,向妻子病房走去。他走過醫院大廳,看到兩個值班護士都趴在桌上睡著了。他搖了搖頭嘆息一聲,繼續往前走,路過急診值班室時,他看到裡面的一個醫生側躺在地上。丈夫進去扶起他,叫著他的名字,卻怎麼也叫不醒他。丈夫摸摸他的額頭,又摸了摸他的脈搏,一臉困惑。
丈夫把那個醫生抬到急診的病床上放好,繼續向妻子病房去。一路上,丈夫看到好幾個護士和病人家屬都倒在走廊里呈昏迷狀,丈夫扶起他們想叫醒他們,都毫無效果。
丈夫一臉擔憂和困惑,疾步上樓到了妻子的病房裡。他進門看到一個護士也倒在門口,妻子在病床上躺著,臉上掛滿了紫色瘤子,還是在昏迷中。
丈夫走出病房,來到走廊里,俯身往樓下醫院大廳看。大廳的門忽然打開了,十幾個身上穿著白色防護服頭上戴著防護頭盔的人魚貫進入大廳內。他們每人手裡都捧著個乳白色的塑料箱子,進來後分散開往各間病房去,有幾個在往樓上走。
丈夫一臉警覺,他悄悄後退幾步,左右看看,看到了走廊牆壁上一個防火箱。丈夫走到防火箱前打開門,從裡面拿出了一把斧頭。他退回到妻子病房裡,抱起妻子把她放到了床下藏好,然後握著斧子在床內側蹲下身子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