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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回 流放 添丁

  古媽媽眼見簡君平軟軟倒在地上,再不能動彈了,方將方才千鈞一髮之際,本能之下順手抓來的花瓶放回原地,默默的跪到了古氏面前,到底二十年的主僕之情,關鍵時刻,古媽媽心裡還是將古氏放在了第一位,哪怕做奴才的對主子動手,以下犯上,是十惡不赦的大罪。八八讀書,……o

  只可惜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說什麼做什麼都已經晚了,只能為自己這次身不由己的背叛,付出血的代價了

  古氏見古媽媽慘白一片的臉上全是後悔與羞愧,雖然古媽媽才救了她,依然對其再生不出半點溫情來,亦不看地上的簡君平一眼,就跟他的死活絲毫與她不相關一般。


  只看向崇安侯,啞聲說道:「多謝公爹明察秋毫,秉公辦理,兒媳心裡感激不盡,只是兒媳不想和離,一旦和離了,沫兒的身份只會比庶出的更尷尬,這輩子便都毀了,叫兒媳當娘的如何忍心所以還望公爹能收回成命。」說完給崇安侯磕了個頭。


  崇安侯卻是沒想到到了這個地步,古氏竟還不肯和離,想了想,應當不是她對那個混帳東西還有感情,更多還該是擔憂和離后自己的未來,因說道:「沫兒是崇安侯府的小姐,是我的親孫女兒,只要我還在一日,便絕不會讓任何人委屈了她,便是哪日我不在了,你大哥大嫂我也定會一樣要求他們,且信得過他們的人品,所以,你不必擔心沫兒,只管安心回去便是。」


  頓了頓,又道:「除了你的嫁妝,你的那些私產,你也都可以帶走,就當是我們簡家補償你的,我還會去信給我的一位老友,他們家是你們天津衛一帶的大戶,子侄輩里也不少人出仕,最出息的已做到松陽知府了,我會托他盡量替你保一門好親事,讓你後半輩子不至無有所依的。」


  這下應該願意和離了罷

  沒想到古氏還是堅持不肯和離:「沒娘的孩子已經是根草了,何況沫兒還早沒有爹了,再連我也舍她而去,她得多可憐我實在做不到。我知道我犯了很多錯,讓公爹以後都不想看到我了,我以後若非必要,絕不再出現在公爹面前,只日日閉門養病便是,只求公爹能成全我的一片愛女之心。」


  哼,誰知道她前腳答應和離,離開簡家了,簡君平那個狼心狗肺的會不會後腳就將陸氏那個賤人給扶正了,做父親與兄長的再反對,說到底這也是簡君平自己的事,只要他自己死命堅持,這事兒便有很大成事的希望,公爹再惱,難道還真能殺了他,或是將他逐出簡氏一族不成別說簡家丟不起這個人,只衝崇安侯府人丁單薄這一條,公爹便絕對狠不下那個心。


  所以她為什麼要給那個賤人騰地方,她就是要在簡二夫人的位子上坐一輩子,讓那個賤人永遠沒有扶正那一日,讓她的兒女永遠只能頂著小婦養的的名頭,低人一等,她就是要膈應姦夫淫婦一輩子,讓他們恨她恨得牙痒痒,卻又奈何不得她一輩子

  崇安侯就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古氏心裡這會兒想什麼,他約莫能猜到,不外乎信不過簡君平,或者說信不過他,怕他哪一日就拗不過簡君平,同意讓他將陸氏扶正了而已,這樣的結果,是她絕對不願意看到的,為此甚至不惜賠上自己後半輩子可能會有的幸福,而她還這麼年輕,後半輩子其實還是大有可能圓滿的不是嗎


  只可惜「心有不甘」四個字說來容易,真正能勘破的這世間又有幾個但願她以後不會為今日的決定後悔,不會因此再生出什麼事端來罷。


  崇安侯因斟酌著說道:「你如果實在想留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一點,你將來別後悔,更別因後悔,就再生出什麼事端來,這個家經不起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作妖了。」


  反正那個混帳東西也要離京了,連同陸氏那個禍頭子一併帶走,三五七年之內,都不可能回來了,屆時一個天南一個海北的,應當也鬧騰不起來了,倒是替他省了再要替那個混帳東西張羅一門親的事,這樣也好,就他那個狼心狗肺,寵妾滅妻的架勢,再娶別的女子進門,不是白禍害人家嗎


  既古氏自己非要選擇留下,他何不成全了她,不痴不聾,不做阿翁,他活著時尚管得了他們的破事,哪日忽然死了,還不是萬事都只能由他們去了。


  古氏這會兒一門心思只想著怎麼解恨怎麼來,哪想得到以後,聞言毫不猶豫就應了:「公爹放心,我絕不會後悔的,多謝公爹成全。」


  倒是古媽媽想到了自家夫人以後一定會後悔,實在犯不著為了一時的解氣與痛快,就賠上後面漫長的幾十年,真要報復二爺和那個賤人,比他們活得好,讓自己以後的夫婿和兒子比他們更出息不就可以了嗎太太雖不若疼愛大舅爺和大姨奶奶那般疼愛自家夫人,想來也定不會眼睜睜看著她孤苦無依,定會為她再尋一門相當的親事的,何況還有侯爺托老友替她保媒呢。


  奈何知道古氏如今是絕對聽不進去她一個字,甚至連看都不想再看到她的,只得默默把已到嘴邊的話都咽了回去,在心裡暗暗祈禱起好歹自己一家老小能被夫人賣到同一個地方,同一個主家去來。


  崇安侯點點頭:「你不會後悔就好,那打明兒起,你便稱病罷,如此這個畜生外放時,你不跟了去,只讓個姨娘跟去,也就順理成章了,至於府里的中饋,我自會請了族中的女眷來暫時幫忙打理的,待你大嫂平安生產後,再由你大嫂接手也不遲,你回去就把對牌賬冊什麼的都整理好了,送到我這兒來。」


  「是。」古氏點頭應了,心灰意冷,滿心仇恨之下,也不覺得失了主持中饋的權利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了。


  崇安侯又道:「我方才說了,你若是同意和離,你那些私產都讓你帶走,如今我還是這句話,那些產業都歸你們母女,就當是我做祖父和你大哥做伯父的,給她以後的添妝了。至於這個刁奴,既是你的陪房,也由你自個兒處置,我乏了,你們都下去罷。」


  簡君安見父親滿臉的疲態,整個人都矮了一截似的,知道他面上剛強,心裡還不定怎生難過,自己只是做兄長的,還是受害者,心裡尚且沉甸甸的了,何況他做父親的忙上前要扶他:「父親,我扶您進去歇著罷。」


  崇安侯卻道:「不必了,你回去守著你媳婦兒罷,她必定嚇壞了,可別動了胎氣才好。」自顧拄著拐杖,步履蹣跚的進了內室去。


  簡君安無法,只得目送父親的背影消失在門后后,也轉身離開了,至於這會兒仍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簡君平,他管他去死呢


  因滿腹都是心事,也沒注意到簡潯躲在外面的大花盆后。


  簡潯聽了崇安侯對簡君平的懲罰后,雖仍覺得祖父他老人家也未免太心慈手軟了些,還給那個混帳謀官職呢,屆時他有官職有銀子,在那些苦寒之地雖不若在盛京時這般養尊處優了,日子卻也難過不到哪裡去,算不上真正的懲罰不是嗎


  可想到祖父說的虎毒不食子,又覺得這樣已夠難為祖父了,畢竟別說漠北了,連雲貴川陝都是出了名的苦寒,且一年下來各種災害還多,指不定這次以後,祖父有生之年便再見不到簡君平了,罷了,就這樣罷,至少三五七年的,她和父親都可以眼不見心不煩了,至於三五七年後,若這麼多年,她都還不能助父親建立起自己的人脈來,將侯府經營得鐵桶一般,那前世他們父女落得那樣的下場,就只能是活該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古氏與簡沫還得留在侯府,不過她們母女就算是老虎,如今也是沒了牙的,何況她們從來不是老虎,她也沒什麼可擔心可害怕的,倒不如就留下她們,將來好與簡君平和陸氏正面過招,省得她再髒了自己的手。


  簡潯想著,怕父親回去后要找她卻找不到人擔心,也就借著迴廊下花木的遮掩,很快出了景明院,回了自家的院子。


  彼時古氏與古媽媽卻還沒離開景明院的花廳,主僕兩個正說話兒,卻是古氏見四下都沒有旁人了,古嬤嬤仍不開口求自己,仍只是默默跪著,忍不住冷笑著先開了口:「媽媽怎麼不求我呢,指不定你聲淚俱下的一求我,我一時心軟,就從輕發落了你及你一家老小呢」


  古媽媽見問,重重叩了一個頭,才低聲道:「一次不忠,百次不容,奴婢沒臉求夫人,也自問沒有那個本事讓夫人回心轉意,所以還不如什麼都不說。至於夫人要如何發落奴婢及奴婢的家小,夫人是主,奴婢們是奴,夫人還待奴婢們恩重如山,可奴婢們卻背叛了夫人,傷了夫人的心,那受什麼樣的懲罰都是應當的,奴婢只盼只盼夫人以後能照顧好自己和小姐,不要再那般容易心軟,也不要再那般要強,給太太的信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您一個人哪裡」


  「你少給我再擺這副忠僕的樣子」話沒說完,已被古氏惡狠狠的打斷:「真是忠僕,怎麼會這樣背叛我,在背後捅我的刀子,若不是公爹明察秋毫,公正無私,我這會兒豈不是連哭都沒地兒哭了還有臉擺出一副推心置腹,一心為我好的架勢循循善誘,沒的白噁心壞了我」


  頓了頓,「你既無情在先,就別怪我不義,回頭便把你一家全賣去塞外,我倒要看看,你們還有沒有那個福氣,遇上我這樣慈悲心善,讓你們一家都跟著我吃香喝辣,抬舉得你們都快要上天了的主子」


  古氏說完,便起身疾步出去了,自然也沒有去管地上的簡君平,更不知道古媽媽在她背後,紅著眼圈一絲不苟的給她磕了三個響頭。


  她只感覺到自己臉上涼涼的,抬手一摸,全是水


  簡君平醒來后,發現天已經黑了,自己則躺在自己在外院的書房裡,除了後腦勺隱隱作痛以外,四周的一切瞧著倒是與往日並沒有任何差別。


  但他才一拉開門,便被左右各伸出一隻手來攔在了門口,然後是刻板的聲音:「二爺,侯爺說了,在您外放之前,您不得踏出這間房門半步,請您別為難我們。」


  簡君平認得二人是崇安侯的親兵,從來都只聽崇安侯一個人的,所以二人話雖說得客氣,他卻半點也不敢生出什麼硬闖啊,難道他們還敢對自己動手啊之類的想法來,不然到頭來絕不會是他為難了他們,而只會是他們為難他。


  於是只能笑道:「我有很重要的話要與父親說,還請二位大哥代為通傳一聲。」本想扯下腰間的荷包和玉佩塞給二人的,又怕弄巧成拙,只得作罷。


  二人卻仍是一臉的刻板:「侯爺說了,不想再見二爺,所以二爺請進去罷,我們要關門了。」說著,果真動手闔起門來,根本不管會不會碰到簡君平。


  簡君平不由惱羞成怒起來,兩個草芥子一樣的下人奴才,竟也敢對他動手了,什麼東西


  卻知道這會兒形勢比人強,再惱再恨也只能生生忍住,以圖後計,於是深吸一口氣,好歹維持住了臉上的笑,繼續道:「父子間哪來的隔夜仇呢,便是父親先頭惱了我,等見過了我,自然也就慢慢兒好了,有勞二位大哥千萬替我通傳一聲,我實在擔心父親的身體。」


  見二人還是一副不肯通融的樣子,只得退而求其次:「那我大哥呢,大哥總沒說不想見我了罷兩位大哥既不肯替我去父親那裡通傳,就去我大哥那兒通傳一聲,說我有很重要的話與他說罷。」


  也不去想會不會弄巧成拙了,扯下腰間的荷包和玉佩便往二人手裡塞:「就當是我請二位大哥吃酒的。」


  二人卻仍是不理他,不但不理他,反而「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任憑他在裡面說好話還是發脾氣,甚至砸起東西踹起門來,都不做任何回應。


  讓簡君平心裡最後一絲僥倖的希望也漸漸破滅了,這才真正開始恐慌起來。


  難道,父親竟是來真的,竟真要將他遠遠的送走不成父親可只有他和大哥兩個兒子,大哥又自來身體不好,萬一哪日大哥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父親還要不要他給養老送終了還是果真眼見快有孫子了,他這個兒子便不值錢了父親也太狠心了

  不,他決不能容忍那樣的事情發生,他一定要留在盛京,無論如何也要留下


  惱怒了一回,發了一回狠,簡君平忽然想到了陸氏,也不知靜娘這會兒怎麼樣了雖說父親說了會讓靜娘同他一起離京,那再不濟了,至少靜娘母女也不會有性命之憂,可父親高高在上,要為難靜娘一個卑微的妾侍還不是易如反掌,靜娘可千萬不能有事,他如今可只有她們母女了。


  想到陸氏,不免又想到了古氏。


  那個賤人,口口聲聲愛他,就是那樣愛他的,得不到他同等的愛,就把他往死路上逼,一點成人之美,寬容之心都沒有,他當初就該拼著惹怒雙親,拒不答應這門親事的,偏父親還老糊塗了,胳膊肘往外拐,不同意他休妻,而生生改為和離,如此便宜那個賤人,實在可恨,她最後從現在便開始祈禱,有生之年都不會犯到他手裡,否則,他絕不與她善罷甘休


  其時陸氏也正滿心的恐慌,因為她一覺醒來后,不但沒有等到簡君平回來告訴她事成了的好消息,讓她美夢成真,反而發現自己屋裡除了寶嬋,所有服侍的人都不見了,連同簡菡的奶娘一起。


  取而代之的,是四個門神一樣,杵在她房門外滿臉橫肉,膀大腰圓的婆子。


  陸氏心裡當即便升起了不好的預感來,難道,事情已經敗露了


  先前她被侯爺親自下令禁足時,也曾有婆子奉命來「看顧」她,然那些婆子只是守在院門外,根本不曾踏足過她的房間一步,她跟前兒服侍的人也各司其職,並不受任何影響與約束,所以先前那次禁足,與其說是禁足,倒不如說是侯爺在變相的保護她,也保護她腹中的孩子,與這次根本就是兩碼子事。


  可平郎不是說,他手裡握著古氏那賤人跟前兒最得用媽媽的丈夫和兒子的性命,不管事情成沒成,後者都絕不敢胡說八道一個字,只會按他的吩咐來說,不管大夫人腹中的孩子能不能保住,至少古氏的位子一定是保不住的嗎


  還是,那個賤婢竟臨陣倒戈了


  陸氏心裡亂糟糟的,好半晌,方勉強自持住,一把掐在了懷中睡得正熟的簡菡白嫩嫩的胳膊上,待簡菡「哇」的一聲哭起來,又假意哄了一陣,她卻越哭越大聲后,方急聲說道:「這孩子今兒是怎麼了,哭起來便沒個完了,莫不是餓了不然就是想父親了」


  一面說,一面沖旁邊也早急白了臉的寶嬋使眼色。


  寶嬋會意,忙撐著發軟的雙腿,上前賠笑與那幾個婆子交涉起來:「幾位媽媽,我們小姐哭得厲害,不知可否有勞媽媽們替我們去請一下二爺小姐自來最喜歡父親的二爺不在府里那二爺去了哪裡,媽媽們可方便告知一二不然替我們與夫人說一聲,求夫人再派個奶娘來給我們小姐,總不能讓小姐一直餓下去罷」


  好說歹說說了一大通,荷包也嘗試著塞了無數次,婆子們卻都始終一個表情,「我們只奉命看顧姨娘,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姑娘不必再白費口舌。」


  寶嬋無奈,只得折回了屋裡去,無聲的沖陸氏搖頭,以示不中用,心裡的恐慌並不比陸氏少到哪裡去,這種知道出事了,卻不知道到底事情鬧得有多大,等待她們的又將會是什麼命運的感覺,實在糟透了

  陸氏的心就越發沉到了谷底,難道,不是一石二鳥,而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老天爺為什麼那麼不公平,一次也不肯站到她這一邊


  崇安侯這次是徹底寒了心,行動起來便越發的雷厲風行,不過短短三日,便替簡君平謀到了四川以西一個叫瀘定的小縣城的縣丞一職,正八品。


  簡潯聽說后,忙到宇文修屋裡看起輿圖來,崇安侯說行軍布陣首要的就得會看輿圖,所以讓人在宇文修的書房裡,比照自己書房裡的輿論,原樣也做了一幅,只不過宇文修屋裡的要小一些而已。


  在輿圖上找到四川一帶后,簡潯越發睜大了眼睛,卻是找來找去,都沒找到瀘定在哪裡,不由暗暗幸災樂禍,可見祖父給簡君平找的地方有多小有多偏,他老人家真是好樣的

  等聽了宇文修的話后:「瀘定是雅州和錦州之間的那個瀘定嗎聽說那裡有個衛所叫岩州衛,無論離錦州還是雅州,都得一個多月的路程,還靠近元蒙人的地盤,元蒙人時不時就會破一次城,就前陣子,那裡還戰死了一個千戶。」


  她的心情就更好了,如此蠻夷之地,簡君平與陸氏可一定要一直相親相愛下去,證明給大家看他們是真的「情比金堅」哦,當然,前提是他們得一直有命在

  感嘆完了,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如今在某些方面,竟然已懂得沒宇文修多了,他是什麼時候開始有了這麼大的進步的


  簡潯把這話問了宇文修,宇文修只是笑道:「我不過只是對這些感興趣一些,所以難免問師祖問得多一些而已,師祖聽了,就讓我日日跟著他看邸報,所以我才知道的,沒什麼大不了。」


  他不奢望短時間內能變得像平雋一般引經據典,妙語如珠,至少也要潯姐兒問他什麼,他都答得上來,他都能與她有話可說才是,萬幸他的努力這麼快便派上了用場


  簡君平知道崇安侯給他謀了瀘定的縣丞一職后,直接崩潰了。


  那樣連流放之人攤上了,都會如喪考妣的蠻夷之地,父親卻給他弄去了那裡,還只是個從八品的縣丞,上要看縣令的臉色,下要與各色小吏乃至升斗小民們周旋接觸,還要時不時的遇上戰亂與自然災害,他一定不是父親親生的,一定不是


  簡君平一路大叫著:「我不要去,我不要去」,發瘋一般衝到了景明院,抱著崇安侯的大腿便哭起來:「父親,我真的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啊」


  嘴上這麼說,心裡也的確是這樣想的,話說回來,都死到臨頭了,豈能再不知悔改

  只可惜已然遲了,崇安侯已不敢再相信他的話,也不打算再信他了,直接喝命親兵:「把他給我捆了,再把嘴給堵上,鎖到他的書房裡去,明兒一早就出發」


  待簡君平嘴裡「嗚嗚嗚」的掙扎著被弄走後,又吩咐心腹婆子:「給陸姨娘收拾東西去,二爺手上握著的夫人的嫁妝,理所應當該由二夫人來管著,只二夫人如今病著,精神頭短,也管不得這些,所以房契地契什麼的,都暫時放到我這裡來代為保管。」


  他當初早早把亡妻的嫁妝平分給兩個兒子,是想補貼他們,也是想讓他們安心,可不是讓孽子用來討好自己的小妾,用來變相謀害自家人的


  陸氏忐忑恐慌了幾日,度日如年的日子終於迎來了變化:另外幾個滿臉橫肉的婆子忽然衝進她的屋裡,便開始翻箱倒櫃起來,不一時便讓她的屋裡亂得沒法兒看了。


  簡菡連日來都沒吃飽吃好,陸氏與寶嬋又不若奶娘會照顧孩子,所以她老是哭老是哭,哭得陸氏是心煩意亂,恨不能把她給扔了才好,這會兒便是如此。


  於是饒理智再告訴自己,不能動怒,千萬不能動怒,不然還不知道又會惹出什麼事來,陸氏終究還是在女兒尖細高亢的哭聲中,忍不住大發雷霆了:「你們都給我住手我再不得臉再不得勢,也是主子,我的屋子豈是你們一群奴才能隨意闖進來,還隨意翻檢的,識相的就給我滾出去,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婆子們卻是置若罔聞,直到其中一個在陸氏卧室的大立櫃里,翻出來個黑漆熗金的盒子,並打開大略看過,向餘下幾人說了句:「找到了,我且先向侯爺復命去。」先行離開后,剩下幾個方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了陸氏,道:「喲,原來姨娘竟也是主子呢那奴婢們可真是失敬了。」


  「只不知姨娘主子要如何不客氣法求姨娘主子千萬從輕發落,不然奴婢們心裡真是好害怕。」


  「不過姨娘主子這種說法,我們崇安侯府以前還真沒有過,難道是陸姨娘你們武定伯府的特產不然就是您素日跟著您那同樣是姨娘的生母學的呸,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幾,倒在我們面前擺起主子的威風來,也不先照照鏡子,看自己配是不配」


  把陸氏擠兌了個幾乎無地自容,渾身顫抖著正要與婆子們對嘴,又覺得委實有份,只得看向寶嬋。


  寶嬋早氣得不行了,那個匣子可是二爺給她家小姐的,她們憑什麼不說一聲就直接搶走

  接收到陸氏的眼色,立時與婆子們打起嘴仗來:「一個個爛了舌頭的混帳老婆,竟敢這樣對待我們小姐,等二爺知道了,你們就等著吃不了兜著走罷,呸,主子永遠是主子,奴才永遠是奴才,就你們這樣的貨色,活該當一輩子的奴才」


  婆子們卻笑得越發的猖狂了,一個先說道:「叫二爺知道了又如何他自個兒如今都泥菩薩過河了」


  話沒說完,已叫另一人截住了:「胡說八道什麼,二爺可是去當官的,雖說八品算不得什麼正經官老爺,好歹也可以被人叫一聲縣丞老爺、縣丞大人了,也就不怪這位姨娘主子這般大的架子了,以後可就是官夫人了呢」


  「嘁,你才胡說八道呢,二夫人才是官夫人呢,幾時輪到一個姨娘猖狂了,真以為她跟了二爺去任上,就是正經的二夫人了仔細侯爺知道了,打你的板子」


  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陸氏如墜冰窟,連牙關都打起顫來。


  八品縣丞二爺是去當官的她跟了二爺去任上


  難道,平郎這是被侯爺變相的流放了不成果然是古氏跟前兒那個賤婢臨陣倒戈了嗎

  寶嬋急陸氏之所急,早顧不得與婆子們打嘴仗了,陸氏不好說的話,她這個貼身丫鬟不替她說,還有誰能替她說忙換了顏色,軟聲與婆子們周旋起來:「媽媽們這話是怎麼說的,二爺還沒春闈呢,怎麼就要做官了媽媽們可真會開玩笑,呵呵呵」


  婆子們笑道:「聽說是去一個叫瀘定的好地方呢,那裡山清水秀,風景怡人,比盛京可漂亮多了,只一點不好,離盛京有些遠,聽說單程也得至少三個月,所以二爺與侯爺說了,不幹出一番成績來,以後便不回盛京了。偏二夫人病著,不能跟了二爺去任上,姨娘倒是好福氣了,以後日日都能與二爺朝夕相對,成為二爺身邊的第一人了姑娘還有什麼要問的嗎,若是沒有,我們就要給二爺和姨娘收拾箱籠了。」


  瀘定

  那是個什麼地方單憑離盛京至少也得三個月路程這一條,便能斷定一定不是好地方了,自家小姐以後可怎麼辦,難道真跟著二爺在那苦寒之地待一輩子不成

  寶嬋通體發寒,抱著僅存的一絲希望問道:「那媽媽們可知道瀘定在哪個省哪個州嗎」


  婆子們笑眯眯的道:「這個我們就不知道了,只約莫聽說,應當是在四川以西一帶」


  話沒說完,忽然「咚」的一聲,忙都循聲望去,就見陸氏已直挺挺栽倒在了地上。


  卻是她終於承受不住眼前殘酷的現實,急火攻心暈了過去,徹底失去意識前,她腦子裡唯一閃過的念頭,便是她委身給簡君平做妾,是為了有朝一日能當上世子夫人,可不是為了當一個蠻夷之地的八品縣丞的小妾,若早知道有這一日,她還不如就如嫡母的意,嫁給那個糟老頭子呢,怎麼辦,她現在要怎麼辦,她不跟簡君平那個沒本事的可以嗎

  第二日一早,簡君平與陸氏便帶著簡菡,並一眾服侍之人踏上了前往瀘定的路,因路途遙遠,光一路上所用的東西已得裝幾輛車了,再加上各色行囊箱籠,整個隊伍竟足有十餘輛車,綿延出了老長一段距離。


  沿途不免遇上熟人,聽得竟是崇安侯與世子親自送侯府的二爺去任上,少不得要過來打招呼,打聽一下簡君平外任的地方,聽得是瀘定,還只是個八品縣丞,都一臉的納罕:「那樣偏遠的地方,令公子又那樣的出息,侯爺竟也能捨得」


  崇安侯只得笑著解釋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么,光留在盛京有什麼出息,還是要為民辦實事,才能真正知道民間疾苦,真正為百姓造福,他如今年紀輕輕的,不趁現在好生歷練一番,難道等年紀大了再來歷練不成縱本侯再捨不得,也只能舍了。」


  換來大家的交口稱讚:「侯爺真是高風亮節,我等佩服,佩服」


  卻讓馬車裡被堵了嘴反綁著的簡君平氣了個半死,讓他受苦受難來換自己的好名聲,再次證明了自己果然不是父親親生的可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又能怎麼著,只能眼睜睜看著馬車駛出城外,駛向了未知的遠方。


  送走簡君平與陸氏后,古氏繼續閉門「養病」,整個崇安侯府都安靜了下來。


  簡沫一開始見古媽媽不見了,後者照顧她的時候雖不若她的奶娘多,待她卻比奶娘還要疼愛還要盡心,小孩子家最是純粹也最是敏銳的,誰真正待她好,她心裡比誰都明白,見古媽媽忽然不見了,豈有不哭不鬧的

  古氏只能耐著性子哄她:「古媽媽家裡老人生病了,她回去照料一段時間便來。」


  嘴上哄著女兒,自己也忍不住紅了眼圈,簡君平「出發」那日,她一滴眼淚都沒有留,因為已對他徹底死了心,自然也不會再為他流淚,古媽媽一家被賣出去那日,她卻把自己關在卧室里,狠哭了一場,她以前到底得有多失敗,才能讓身邊的人一個個都背叛遠離自己,落得如今眾叛親離的下場

  哭過之後,想起古媽媽昔日的好,到底還是沒忍住心軟,又讓人去將她一家子買回來放了良,言明從此主僕恩斷義絕,聽說古媽媽當場便哭成了淚人兒,可再哭成淚人兒又如何,一切都回不去了

  古氏自此便開始信了佛,聽說每日都要念上一個時辰的經,抄上一個時辰的經書,與以前是真正判若兩人了。


  簡潯才不會管這些事,何況她也顧不上管,因為崇安侯生病了,向來康健的老人家,因為氣痛攻心,在簡君平離開后的第二日,便病倒了,她和父親,還有宇文修都要忙著侍疾,其他事可不都得靠後了

  所幸平氏的胎在滿了三個月後,到底還是坐穩了,害喜的癥狀也漸漸好轉了起來,不然爺兒幾個真得捉襟見肘了。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崇安侯這一病,便直將養到進了十月後,才慢慢的好了起來。


  簡君安也終於可以騰出手來,接見府里各行當的管事,還有莊子鋪子上的管事掌柜們了,以前這些庶務都是簡君平在打理,如今簡君安少不得要親力親為了。


  為此他自然沒空再日日給宇文修和簡潯簡沫上課了,只得重金聘請了一位年過半百的舉人來家裡做館,為徒兒和女兒授課,他自己則隔幾日便盡量抽時間與他們講一回課,當初與睿郡王可說好了,由他親自教宇文修念書的,回頭讓睿郡王知道了這事兒,借題發揮就不好了。


  於是自此簡潯與宇文修便開始跟著新來的先生宋先生念書了,宋先生才學是盡夠的,不然也考不上舉人了,像簡君平那樣,真實水平只夠個秀才,卻當上了舉人老爺的,滿大鄴又能有幾個


  只是宋先生耐心明顯比簡君安差了不少,對著宇文修和簡潯兩個大些、聰明些的弟子還好,授起課來還算耐心細緻,對著簡沫可就沒那份閑心了,成日里不是讓她自己描紅,就是自己念三字經,單獨提點的時候很少。


  簡沫卻出乎簡潯意料的日日都堅持來上課,言行舉止也比先時成熟懂事了不少,顯是家裡這陣子發生的諸多變故,到底還是對她造成了影響。


  簡潯因著前世的種種,至今仍對她生不出同情與憐惜來,不過也不會刻意的針對為難她,只盡量維持著面子情兒也就是了。


  如此到了大年下,今年崇安侯府的年夜飯因簡君平外任,古氏則「一直病著」,比往年越發的冷清了,崇安侯難免興緻不高,待年夜飯散了,便回自己屋裡去,對著簡潯的祖母低低的自說自話去了。


  看得簡君安與簡潯都是暗暗心酸,簡潯甚至生出了要不要也給祖父尋個合適續弦的心來,少小夫妻老來伴,等祖父有了伴兒,也就不會這般寂寞了。


  好在崇安侯並沒能寂寞低落太久,便人逢喜事精神爽了,因為三月中旬,平氏在經過一天一夜的陣痛后,平安為他老人家生下了長孫,為崇安侯府生下了嫡長孫,崇安侯府終於後繼有人了

  簡潯在自己屋裡聽得繼母平安生下弟弟后,也是大喜過望,當即便忍不住念了一聲佛,父親終於有后了,她再也不用擔心本該屬於他的一切被人憑空奪走,再不必擔心他重蹈前世的覆轍了,感謝老天爺,感謝各方神靈,更感謝繼母,明天一定會更好的


  ------題外話------


  大家都翹首以盼的弟弟來了哦,那麼,是不是該來一輪月票雨歡迎弟弟呢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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