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2）
肖子涵的所有困惑很快就都得到了解答……
陪著江樂顏領完葯又聽醫生嘮叨了一堆后，在劇組工作人員的安排下，他們避開了媒體直奔停車場。
然而才剛跨出電梯，意想不到的一幕就映入了他們眼帘。
面前聚集著無數記者，黑壓壓的一大片，很嘈雜，而被圍堵的不是別人，正是成律，以及……湯倩……似乎還有個看起來四五歲大的小女孩……
她看來是受到了驚嚇，一直死死抱著成律不放，成律也很小心翼翼地護著她的頭。
但那些記者還是不知收斂地舉著各種設備蜂擁而上……
「成總，微博上說的跟江樂顏已經登記結婚的事情是真的嗎？」
「你們什麼時候登記的？」
「這個孩子是怎麼回事？剛才她好像叫你爸爸、叫湯倩媽媽呢，是你們的孩子嗎？」
「之前網上爆出湯倩曾經結過婚，是跟你嗎？」
「這件事江樂顏知道嗎？不是說你們交往了五六年了嗎？可是這個孩子看起來也才五六歲啊，難道你和湯倩是因為江樂顏的介入才離婚的嗎？」
從那些記者們不斷拋出的尖銳問題中肖子涵已經不難拼湊出整件事的大概，很顯然，成律被擺了一道。既然劇組工作人員安排他們從這裡離開，那一定是以為停車場沒有記者，相信成律收到的消息也是如此，結果，他被堵了個正著。如果只是被看到他和湯倩在一起，那倒不是什麼解釋不清楚的事情，偏偏還有個孩子，而這個孩子叫成律爸爸、叫湯倩媽媽……
當初成律就是為了想要領養一個孩子才會娶江樂顏的吧？
如果說這是湯倩的孩子，那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為成律是為了湯倩才跟江樂顏結婚的？！
想到這，肖子涵心頭一緊，猛地轉頭打量江樂顏的反應。
她訥訥呆站著，顯然是被眼前的場面嚇到了，只是嚇到，並沒有流露出太多的驚訝，就好像他所推斷出來的那個結論她早就已經知道了。
回想起來，剛才那場殺青戲時，早在那個工作人員大喊著他媽車禍送醫院急救前她的臉色好像就不對勁了。
那個時候湯倩跟她說了什麼？是跟這個孩子有關嗎？
所以她才會變得突然不想聯繫成律？
就在肖子涵想要開口詢問時……
江樂顏忽然舉步，主動朝著面前那場混亂走去，很快就有記者察覺到了她的出現，無數鏡頭瞬間對準了她。
她噙著笑若無其事地停在了成律身邊，「來接我嗎？」
「……」成律背脊微僵，怔怔地看著她。
「初冬……」她並沒有在意他的反應，兀自逗弄起躲在成律懷裡的初冬。聽到熟悉的嗓音后，初冬略微動了下，側過臉頰，偷偷打量。見狀，江樂顏揉了揉她的頭安撫道：「別怕，媽媽在哦。」
初冬愣了愣，天真眼眸不斷眨著，好一會後，她就像是明白了什麼，撒嬌般地沖著江樂顏伸出雙手，「媽…媽媽……」
成律這才回過神，掃了眼江樂顏手肘上的夾板，把初冬略微往上提了提，重新固定在了懷裡，「乖，媽媽手不方便。」
「嗯……」初冬很乖巧地點了點頭，躲回了成律懷裡，但卻還是緊緊抓著江樂顏的手不放。
這畫面看起來更像是一家三口，相比之下，臉色微白的湯倩就像是個局外人般被遺忘在了一旁。
她咬了咬牙，有些激動地抓過初冬的肩，「你怎麼了？看清楚，我才是你媽！」
這錯綜複雜的關係讓記者們更加的沸騰了，甚至有人開始懷疑江樂顏和成律並不是最近才結婚的，而是早就六年前就已經結婚並且連孩子都有了，只是為了事業才一直對外隱瞞……
面對記者們拋出的各類問題，江樂顏始終掛著分寸得宜的微笑，靜靜聆聽。
直到瞥見電梯口的肖子涵沖她使了個眼色離開后，她才語帶調侃地啟唇，「是哦，的確是我和成律的孩子哦。」
「這麼說來你們的確是六年前就已經結婚了嗎？」
「還是說只是生了孩子但一直都沒有領證？」
「那這個孩子為什麼也叫湯倩媽媽？」
…………
……
在不斷的炮轟中，她再次開口，「實在不好意思，為了孩子的身心健康，我不想透露太多關於她父母的事情，至少這種事情不該當著她的面討論，理解一下啦。我只能說，孩子的父母是我和成律的朋友，因為某些原因這個孩子無法在健康的家庭環境下長大，她已經很可憐了，你們就不要再胡亂報道了……對於我和成律而言，她一直就像我們的孩子一樣，事實上，我們也的確是在考慮要不要正式辦理領養手續……總之，你們一定要出點新聞交差的話，那就說我和成律領養了一個孤兒，疑似早就結婚生子好了，記得要說疑似哦！畢竟，說不定孩子的母親還是打算認她的，你們要一口咬定這就是我們的孩子，到時候很尷尬的咧……」
她的弦外之音並不難聽懂，何況面前又都是些經常跟明星打交道的娛記，大家很快就做出了解讀……
「孩子的母親是湯倩嗎？」
「這麼說來，湯倩，這是你跟你前夫的孩子，而你在離婚後為了事業選擇拋棄孩子嗎？」
「那孩子的爸爸呢？也是圈內人嗎？」
「你們這次之所以會拍戲受傷，是因為在片場為了孩子的事起爭執了嗎？」
湯倩被逼得步步退後，不斷地搖著頭，「不是……不是的……她不是我的孩子，我沒有……我沒有結過婚……也沒有孩子……」
面前那些記者的嘴臉彷彿變得越來越猙獰，就像無數野獸張牙舞爪地朝著她撲來，她不停地後退，直至被逼到牆角再也無路可逃，只好蹲下身，蜷成一團緊緊地護住自己。
然而，那些人並沒有因此就放過她，反而更加的咄咄逼人。
不停閃爍的鎂光燈模糊了她的視線，一瞬間，她眼前一片雪白，什麼都看不見，耳邊回蕩著各種吵鬧聲，可她卻無論如何都無法聽見他們究竟在說著什麼，只覺得有好多人朝著她湧來，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
「不要碰我！走開！！！！！」她突然凄厲地尖叫了起來。
不遠處保姆車裡的經紀人和助理立刻趕來，熟練地擋在她跟前，阻止媒體拍攝。
儘管如此，湯倩仍然還是處於失控狀態，邊抽泣邊不停碎念著，「不要殺我……求求你們…放過我……他不是我害死的……求求你們……」
由始至終，江樂顏只是默默站在一旁冷眼旁觀，而成律則拚命護著懷裡的初冬不想讓她看到這種畫面。
終於，就在湯倩徹底崩潰后，方大逆就像是掐好了時間點般領著一堆劇組工作人員以及醫院保安出現，幾乎強制性地把記者們陸陸續續趕出了停車場。
這個過程當然沒那麼容易，但好在方大逆最擅長的就是跟媒體打交道。
大約過了十多分鐘后，總算是徹底清場了。
湯倩的助理趕緊護著她鑽進保姆車，見狀，初冬擔憂地看著，她認為剛才那種混亂是因為自己看見媽媽太過激動叫出來了口才導致的，於是就只是看著，再也不敢出聲，甚至不敢朝著媽媽伸出手。
「Rena。」見狀，成律有些不忍，喚住了湯倩的經紀人，「把初冬也抱上車吧。」
「嗯。」Rena有些意外，略有忌憚地看了眼一旁的江樂顏，「那我們就先走……」
「不用，等我下，我聊幾句就送她回去。」
「好……」Rena識相地抱著初冬朝著保姆車走去。
直到看著她鑽進車，成律才轉身看向江樂顏，面無表情地啟唇道：「你會不會太過分了？」
「會嗎？不是你說的嗎？就算是我把湯倩推下水的，你也會先救我。」
「……根本不是湯倩問題，她怎樣都好，但你有考慮過初冬嗎？她才五歲，你要她親眼目睹自己媽媽被記者圍攻到發瘋？！」
「所以，那果然是湯倩的孩子？」
「……」
「這就是你娶我的原因？」
「不是你想的那樣……」整件事實在很難用三言兩語解釋清楚，成律難掩煩躁了揉了揉眉心，「你先回去，我回頭再你解釋。」
「為什麼要回頭解釋？現在解釋吧，趁我還願意聽。」
「那些記者隨時可能再回來，我不能讓他們繼續留在這裡。」
「那就讓他們先走啊，她不是還有經紀人和助理在嗎？」
「她的精神狀態你也看到了，你要我怎麼放心初冬跟她單獨在一起？我會打電話給太子讓他儘快趕去湯倩那兒，等他來了我就回去。」
她不由自主握緊雙拳，深吸了口氣，咬牙道：「跟我回去，現在，立刻，我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熟悉的話語讓成律倏然眯起眼眸，「你在報復？」
「我沒你那麼不理智！事到如今你還看不懂嗎？你為什麼會在這裡被記者堵個正著？為什麼她的經紀人和助理明明就在附近卻直到她情緒失控才出現解圍？你現在去湯倩家有可能會引發怎樣的後果你有想過嗎！」
「我會處理……」
「那麻煩你把我處理掉吧！這種充滿欺騙的虛假婚姻我不需要，我也沒有陪著你照顧他們母女一輩子的覺悟！所以，拜託你高抬貴手，放我一條生路，離婚吧！」
「……你確定？」
「沒錯！」
「我再問你一次……」
「不用問了！我非常確定！」
「好。」
「……」
又一次，她呆站在原地，目送著成律頭也不回地離開，明明想要挽留，卻無論如何都伸不出手。
真諷刺啊，就在不久前她才剛大言不慚地說過她學會了該如何去愛一個人，不會再故作瀟洒了，也不會再口是心非了，結果，她瘋起來竟然連自己的臉都打。
可是她並沒有錯吧？當那個人的視線專註地落在了其他人身上，她要怎麼挽留？
她沒有錯啊，她只是喜歡著他，喜歡到不願意跟任何人分享……
當肖子涵再次回到停車場，眼前的畫面讓他有些揪心，剛才的喧鬧把此刻的空曠襯托出了一種人去樓空的蕭瑟感，只剩下江樂顏，直挺挺地站在那兒……
他緩步走到她跟前，迎上了她那雙沒有絲毫神採的雙眸后，輕嘆了聲，不由地伸出手將她的頭輕按在了自己肩上。
她沒有反抗，這種任人擺布的順從讓肖子涵很不安……
感覺到她有些微顫，他薄唇輕啟，「忍住，別哭。」
「……」
「別再我面前為他哭，因為或許你還會原諒他，但我做不到。」肖子涵輕拍了幾下她的背脊，「所以，如果還不打算放棄的話，那無論如何都給我忍住。」
「嗯……」她硬生生地咽下了哽咽。
「走吧，回家了，哥給你煮好吃的。」
「想吃草頭圈子。」
「好。」
「糖醋排骨。」
「嗯。」
「紅燒鰻魚。」
「嗯……」
「你能順便教我做嗎？」
「不能，想吃了就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