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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越貴妃告狀

  明聖帝跨進了翊坤宮正殿之中,身後緊跟著的是一身清雅裝束的月靜安,她往殿中掃了掃,見到越貴妃這樣大陣仗地在處置夏晟卿,清幽的眸子劃過一抹狠色。


  好在她發現夏晟卿跟著水嫣然離開乾清宮一個多時辰還未回來,便及時慫恿著明聖帝到翊坤宮來看看,否則晚來一些,真不知水嫣然這個毒婦會如何折磨他的兒子!


  「皇上……您怎麼來了,也不事先知會臣妾一聲,好讓臣妾準備一番迎接您。」越貴妃神色一斂,雖有片刻的驚慌,卻很快便鎮定下來,如今是她手上握著道理,即便明聖帝是因夏晟卿而來,她也是站得住腳的。


  明聖帝銅鈴一般的雙目在對夏晟卿行刑的宮人身上一掃,宮人立刻便縮著脖子退到一邊。


  他冷哼了一聲,瞪向越貴妃道:「迎接朕?恐怕你是要給朕臉色看!」


  越貴妃惶恐地福下身子道:「皇上何出此言,臣妾對您只有敬重與愛慕,怎敢對皇上不敬!」


  明聖帝揮開袖子,指了指地上跪著一言不發的夏晟卿,沉聲道:「晟卿是朕的奴才,你即便對他有什麼不滿,也輪不到你來對他棍棒相加!朕才是天下之主,你肆意處置朕的人,難道不是在給朕臉色看嗎!」


  俗話說得好,打狗也要看主人。夏晟卿雖然只是一個太監,卻是明聖帝跟前的紅人,專權如他,自然不會允許自己後宮的妃子隨意處置他眼前的紅人,否則豈不是等同於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越貴妃捏了捏帕子,維持著行禮的姿勢不敢起身,委委屈屈道:「皇上這是錯怪臣妾了,夏公公是侍奉皇上的人,若不是他犯下了罪大惡極的事情,讓臣妾氣得昏了頭,臣妾也不會一時糊塗在未稟報皇上之前打了他幾下,還望皇上明查!」


  明聖帝這才看到殿廳里除了他們幾人,還站著兩個畏畏縮縮的宮女,只見蕊兒臉上還垂著淚,與香兒兩人弱弱地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發。


  「罪大惡極之事?」明聖帝哼地一聲抖了抖呼吸,深目道,「朕倒是要聽聽,究竟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讓貴妃氣得能枉顧朕的顏面!」


  越貴妃輕輕嘆了一口氣,將一旁可憐巴巴的蕊兒牽引到明聖帝面前,緩緩開口:「不瞞皇上,此事實在是有些難以啟齒。臣妾的貼身丫鬟蕊兒向來是個乖巧柔弱的丫頭,也不知道是哪裡引得了夏公公的矚目,竟……竟然讓他惦記上了!」


  月靜安聞言抬頭,秋水一般的眼在蕊兒身上上下一番打量,不禁心中失笑,水嫣然的這個貼身宮女雖說生的也眉清目秀,有幾分姿色,可和夏子衿比起來只有黯然失色的份,自己的兒子怎可能放著夏子衿而看上這樣的貨色。


  「胡說八道,晟卿一個太監,看上你的宮女做什麼!」明聖帝一聽也是不信,且不說夏晟卿已經斷了子孫根,那方面根本行不通,再說他是自己身邊伺候的人,長久以來夏晟卿是什麼樣的性子他也十分清楚,並沒有被越貴妃三言兩語就挑撥了去。


  「這便要問夏公公了,臣妾如何得知。臣妾本來派這丫頭給夏公公引路,到庫房裡頭取東西,卻想不到夏公公趁著庫房無人,竟然對這丫頭起了歹心,用藥將她制住,要猥褻於她!」


  越貴妃憤然道,將方才發生的一切仔仔細細地和明聖帝說道了一遍,又少不得添油加醋了幾分,將夏晟卿描述成了一個色膽包天的無恥小人。


  明聖帝越聽到後頭面色越是黑沉沉,雖說不是全然相信,卻已經聽進去了一半,看著蕊兒一副羞憤欲絕的垂淚模樣與越貴妃有理有據的言語,也不禁用懷疑的神色打量起了夏晟卿。


  「皇上,臣妾說句公道話,此事確是有些蹊蹺。夏公公已經和明珠公主有了婚約,又怎會冒著觸怒越姐姐與您的風險,去圖謀一個丫頭呢?」


  月靜安見明聖帝面色不對,連忙開口道,她如何不知道自己兒子是怎麼樣的人,這一切定是水嫣然這個賤人的詭計!


  她藏在大袖中的手緊緊地掐著帕子,心中已經對夏子衿埋怨上了幾分,若不是因為幫夏子衿,夏晟卿也不至於被水嫣然惦記上來對付。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丫頭,真是可恨。


  明聖帝眯起雙眼,心中的天平也左右擺動,究竟是他看錯了夏晟卿,還是另有隱情?


  「蓮妃妹妹此言差矣,有道是得來的不如偷來的香,即便是和公主有了婚約,也不能證明什麼。臣妾的宮女平白受人侮辱,幾乎就要在臣妾面前自盡了。臣妾作為一宮之主,怎能不為她這可憐的丫頭討回公道!」


  越貴妃對明聖帝深深一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而蕊兒恰到好處地滾落下幾滴淚珠,低下頭去咬唇啜泣。


  明聖帝心中煩悶至極,此刻亦是覺得顏面盡失,他身邊的人出了這樣的事情,豈不是顯得他管教不周,用人不明?

  「求皇上為臣妾做主啊!若是人人都像夏公公這般仗著皇上寵信在臣妾宮裡為所欲為,讓臣妾日後還如何在宮中立足,讓臣妾的宮女還如何能有臉面活下去。」越貴妃提著裙擺便跪地拜求,滿面的憤然之色。


  香兒與蕊兒也紛紛跪地磕起頭來,一副受人欺凌苦不堪言的模樣。


  「求皇上為蕊兒做主!」


  明聖帝的懷疑已然超過了對夏晟卿的信任,此刻越貴妃與香兒蕊兒的哀求更是無疑讓他之前替夏晟卿說話而沒了面子。


  明聖帝鼻翼微張,怒火燎燒的雙眼狠狠剜向夏晟卿,恨不得將他掐死一般。


  「你還有什麼可說的?」明聖帝冷冷道,看著地上撫膝不語的夏晟卿,已經起了殺意,他是至高無上的帝王,絕不容許身邊之人仗著他的寵信做出逾越本分的事情。


  月靜安一直衝夏晟卿悄悄地使眼色,示意他趕快為自己辯護,但是夏晟卿彷彿是沒有看見一般,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她心下一想,自己的兒子也不像是任由水嫣然潑髒水的人,雖然提心弔膽著,卻也沒有輕舉妄動,靜靜地等著夏晟卿的反擊。


  「皇上,奴才只有一腔的冤枉。」


  夏晟卿在越貴妃咄咄逼人地控訴他之時,一直保持著沉默的態度,等到了這個時刻,才俯身對明聖帝磕了一個響頭,緩緩開口。


  「哼,冤枉?貴妃已經將你做的好事說得清清楚楚了,難道這宮裡的人都在冤枉你嗎?你枉費朕對你一番信任,如今還要和朕喊冤?」明聖帝雙手背在身後,氣惱地眯起了眼睛,若是夏晟卿還不能說出一個所以然來,他隨時會下令將夏晟卿拖下去處置。


  夏晟卿垂著黯然的眼,長長一嘆氣,字句鏗鏘道:「皇上,奴才侍奉了您十幾年的光景,沒有一日不恪守本分,今日之事,奴才才是真真正正的冤枉。雖然奴才沒有什麼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但在皇上處置奴才之前,卻有幾句話要說,還望皇上准許。」


  越貴妃心中一笑,她將這事布置得妥妥噹噹,這宮內都是她的人,就算夏晟卿有三寸不爛之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而月靜安則心中舒了一口氣,暗自一笑,好戲這才剛剛開始,他的兒子,絕不會讓她失望的。


  「也好,你且說吧,朕會讓你死得明明白白!」明聖帝哼了一聲,甩開明黃龍紋的寬袖,邁步坐上了主位,雙腿分立,雙手扶膝,怒火熊熊燃燒。


  夏晟卿往前傾下身體深深一拜,揉了揉膝蓋慢慢起身道:「只是在說這番話之前,奴才還需要驗證一個猜測,而此事的關鍵還在蕊兒姑娘身上,請皇上准許奴才到蕊兒姑娘身旁片刻,以驗證心中猜想。」


  越貴妃心下狐疑,雖然心中有萬全的把握,卻唯恐出什麼岔子,伸出塗著鮮艷蔻丹的食指便呵指夏晟卿道:「蕊兒已經被夏公公百般欺凌了,夏公公現在還要做什麼?莫不是已經無話可說,要到蕊兒身邊對她做什麼手腳,來擺脫你的惡行?」


  明聖帝皺眉,不悅地看向越貴妃,他都還未開口,越貴妃卻搶在他的前頭詰責夏晟卿,實在是不懂規矩。


  越貴妃望見明聖帝不滿地眼神,瞬間就弱了下來,柔聲道:「臣妾只是一時情急……」


  明聖帝也不聽她辯解,從鼻子裡頭哼出一氣,對夏晟卿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動作。


  「奴才謝皇上。」


  夏晟卿抬頭,心中對於越貴妃刻薄的詰責不給予回擊,面上笑了笑,邁著步子走進一旁的蕊兒身旁,勾唇便向她湊了過去。


  「你……你要做什麼!」香兒護著蕊兒,警惕地盯著夏晟卿,連帶著越貴妃也是一副不明的樣子,難不成夏晟卿死到臨頭瘋了不成,當著明聖帝的面也敢對蕊兒有什麼不法的舉動?


  令眾人沒有想到,夏晟卿只是在蕊兒的身上低頭嗅了嗅,便直起了身子,一字一句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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