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沒有人可以威脅我
我的話一出口,白七和那個男人都怔住。
白七瞪大了眼睛沒有說話,那個男人慢慢開口說道:「真是有意思,我枯練三十年,今天第一次遇到一個控制不了的。」
他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樣,從我的眼睛上一滑,落在心口的位置,「到底是你的眼睛不同於常人還是心?我非常感興趣。」
我冷笑了一聲,「我對你這雙眼睛也很感興趣,不如你先讓我研究一下?」
白七回過神立即說道:「岩銳,你看到了,我沒有騙你,他天生異瞳,又經過特殊的練法,比現在所說的催眠更高一籌,這雙眼睛就是兵器,如果你想除掉誰,只要讓他看那人的眼睛,就可以挖掘出對方心裡最深處最害怕的事情,那一個瞬間的迷失驚恐,足以讓你做你想做的事。」
真是邪惡。這是我的第一個念頭。
我在大學的時候最喜歡的地方就是圖書館,我們學校的圖書館杭城藏書最多的地方,其中三個書架,上面放的都是一些特別舊的老書,講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我那會兒借的最多就是那種書。
我記得有一本書上就曾經提到過這種人,因為在孕期的時候受一些意外因素的影響,導致他們的眼睛和常人不同,可視面很窄,只能直視,並不能看到兩側的東西,但是這也讓他們的目光有一種特殊的專註度,在和常人對視的時候,如果這種人練習了催眠術一類可以控制人心神的方法,那就很可怕了。
聽白七這樣說,這個人練習的可不只是一般的催眠術。
以前只覺得有意思,挺荒誕,沒有想到還真有。
裴岩銳微眯了眼睛,「他就是那個枯目者?」
「是,」白七像是看到了希望,「你聽說過吧?我這幾年靠他做成的事兒可不少,你以為你那位義父為什麼要和我搞好關係?」
「難道不是因為省長大人的關係嗎?」裴岩銳面露譏誚,故意諷刺道。
白七的老臉微紅,「這當然是一方面,更重要的,還是因為白虎堂的這些人,他曾經向我借過枯目者一次,自那以後也就知道了這些人的用處。岩銳,我不願意與你為敵,你想想清楚,我們又沒有什麼天大的仇恨,至於鬧成現在的局面嗎?」
我知道白七說得有理,今天要留下白七的命容易,但是要想把白虎堂的勢力全部拔除,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裴氏的勢力也一定會有所損傷,現在等著裴岩銳掉下神座的人太多,萬一……
我回頭看了看他,他這次這樣堅決,主要還是因為白薇薇意圖劫殺我的事,我想只要我表了態,或者會有轉機。
我抽回手,用手指握了握他的手掌,他目光晶亮的看著我,雖然我們什麼都沒有說,但我知道,他明白我的意思。
「有些累了,先上去休息一會兒。」我對他笑了笑,轉身走向樓梯。
裴岩銳沒有出聲,我想他心裡一定是有了緩和的餘地,略微鬆了口氣,剛走到台階前,忽然身子右側像颳了一陣風,隨後有一隻瘦如爪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一切的變化只在一瞬間。
那隻手搭在我的喉間,我的後腦抵在一個全是骨頭的胸口上,硌得生疼,他在我頭頂上笑了一聲,聲音粗嘎難聞,「別的我不管,這個女娃我得帶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到底是怎麼回事,練了半輩子,怎麼能出現差錯?」
裴岩銳面沉似水,眼睛里涌動著殺機,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並沒有和枯目者對視,「放了她。否則的話,誰也別想走,我不管白虎堂還有誰,有一個,殺一個。」
他字字像淬了血,從牙齒里磨出來,白七吞了一口唾沫,他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你瘋了?快點放了這個女人!我要的是薇薇和洛長林,跟這個女人沒有關係!」
枯目者手上的力道不松,尖尖的指甲抵在我的皮膚上,只要一用力就可以捅破,「這個女娃我要,我必須要。」
裴岩銳從口袋裡摸出手槍來,「我再說一次,放了她。」
枯目者乾笑了兩聲,「她對你那麼重要,你捨得嗎?你可以殺我,子彈快,還是我的手指快,我也想知道。」
白七急得額頭冒汗,「你敢不聽我的話,反了,反了!你的東西是不想要了,對吧?」
我感覺到枯目者的手指抖了一下,沉默了一下說道:「我答應你,只要讓我帶這個女娃回去,我後半輩子直到死,都可以留在白虎堂,而不是再以五年、十年的方式續,怎麼樣?」
白七怔了一下,顯然這個籌碼很讓他心動,他又飛快的看了看裴岩銳,低聲說道:「這時候說這些有什麼用?情況越來越糟,他會讓我們走嗎?」
枯目者比白七冷靜得多,「你放心,有這個女娃在我的手上,他不會輕易的開槍的,只要我們帶這個女娃走,不但我們可以順利出去,還可以用她來交換白小姐和姑爺,您覺得呢?」
白七冷靜下來也回過了神,點頭對裴岩銳說道:「岩銳,我今天是帶著誠意來的,並不想和你為敵,依我看,就讓喬小姐先跟我們走,然後再約定時間,你用薇薇和洛長林來換,怎麼樣?」
「還從來沒有人敢威脅我。」裴岩銳眼角眉梢帶著層層殺氣,像是雲端之上的蒼龍,看著闖進進來的凡人,輕輕露出利爪。
他話音剛一落,手指毫不猶豫的按下了扳機,「砰」的一聲響,我閉了閉眼睛,隨後聽到白七悶哼了一聲。
房間里飄著血腥氣,白七單腿跪在地上,大腿上全是血,一個血洞還在不停的往外冒著,他的臉色蒼白,額角的汗濕透了頭髮,順著腮邊往下流。
「你……」他抽了口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說過,沒有人可以威脅我。」裴岩銳語氣森冷的說道。
枯目者的牙關咬得咯咯響,「好,你好。你真是夠狠,那你信不信,同樣的痛苦,我也可以讓她嘗一嘗!」
「你敢!」裴岩銳大聲說道。
我能感覺到枯目者的手指往皮肉里扎了扎,隱約像是有東西慢慢流出一點點,我想應該是破皮了。
裴岩銳的眸子猛然一縮,嘴唇也緊緊抿成鋒利的弧線。
「如果你不想讓她的血流得更多,就不要動手,」枯目者似乎也非常緊張,剛才那一槍,的確是有些嚇人,他對白七說道:「白七爺,能不能走?」
白人七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雖然疼,但並沒有傷到要害,現在為了逃命,這點疼他還忍得住,也必須忍得住。
我被拖到外面,院子里的保鏢都用黑洞洞的槍口對著枯目者和白七,可沒有裴岩銳的命令,誰也不敢下手。
白七拖著一條腿走到車邊,他的司機早發現了異常跳下來讓他趕緊上去,枯目者拖著我進了後座,在古怪駭人的笑意中,慢慢升上了玻璃。
我看著裴岩銳的臉被擋在玻璃外,看著他的眼神在眼前一點一點的消失,心裡湧起淡淡的酸楚。
像是察覺到我的情緒,枯目者難聽的笑聲再次響起,他語氣森然的在我耳邊說道:「別擔心,我不會殺你的。我還得好好的研究一下,看你是怎麼逃脫我的控制的,不過你最好祈禱這個研究比較難,否則的話,如果輕易就被我攻克了,留著你也就沒有什麼意思了。」
我冷笑了一聲說道:「這有什麼稀奇的,但凡是可以練的東西就可以破,書上都是有記載的,是你自己太孤陋寡聞了。」
說歸說,我垂眼看著他難看的手,心裡卻是異常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