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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重陽

  元曜又問道:「檮杌為什麼會害怕香灰?」


  白姬道:「因為,這香灰是西王母座前的。」


  「什麼意思?」元曜不解。


  白姬解釋道:「檮杌曾經被西王母殺死,它懼怕西王母。如今,它復活了,但仍然保留著對西王母的恐懼。西王母座前的香灰也有西王母的靈氣,這份氣息讓檮杌害怕。」


  王貴嘆道:「這麼說來,幸好老朽拜的是西王母。」


  天色已經不早,白姬、元曜、王維等人收拾了殘局,進房休息。


  王貴翻出剩下的香灰,灑在別院周圍,以防檮杌再來。王維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亮著燈火,痴痴地坐著,他的側影映在窗戶上,十分寂寞,十分悲傷。


  朱墨給元曜、白姬分別收拾了一間客房,讓他們歇息。


  元曜心中既恐懼,又疑惑,躺在床、上睡不著,思緒萬千。桃核墨已經碎了,陶淵明會不會就此消失了?王維看上去很傷心,希望他不要太難過。檮杌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來襲,到時候怎麼辦呢?白姬說可以拿到對付檮杌的天樞弓,她會去哪裡拿?拿到了,又真的能夠對付那麼可怕的,殺不死的檮杌嗎?


  元曜正在憂愁,忽然聽見隔壁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不一會兒,他看見關緊的窗戶上隱隱有光,光芒中漸漸地浮現出白姬的臉。


  白姬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望著元曜。


  元曜嚇得一個翻身坐起,手指著窗戶發抖,說不出話來。


  白姬笑道:「軒之還沒睡著啊。」


  元曜生氣,道:「即使睡著了,也被你嚇醒了。請不要從關緊的窗戶中伸出一個腦袋來!」


  白姬以袖掩面:「我只是順路悄悄地來看一眼軒之睡著了沒有,嚇到軒之了么?」


  「請不要以這麼詭異的方式偷看!順路?你要去哪裡?都這麼晚了。」


  「出去一下,有兩件事情要辦。」


  「什麼事情?」


  「去凌霄庵向西王母借天樞弓。」


  「欸?西王母在凌霄庵?」


  「西王母在崑崙。不過,去凌霄庵祈求的話,她能夠聽見,可以免除跋涉之苦。」


  「西王母會借天樞弓嗎?」


  白姬幽瞳一閃,詭笑:「會的。」


  元曜冷汗。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問這個問題,因為西王母即使不想借,白姬也會有一千種辦法弄來天樞弓。


  元曜又問道:「另一件事是什麼?」


  「回縹緲閣讓阿緋去辦一件事,好了結桃核墨這段『因果』。」


  元曜道:「現在都已經過了子夜了,你一個人要辦兩件事情,時間恐怕來不及,小生反正也睡不著,不如替你回縹緲閣帶話給阿緋姑娘。」


  白姬高興地道:「這樣甚好。」


  白姬對元曜吹了一口氣,招手:「軒之,過來。」


  元曜站起身,走向窗戶,另一個元曜倒下去,睡在床榻上。元曜沒有開門,直接從牆壁穿了出去,站在白姬身邊。


  白姬笑道:「軒之,你回去對阿緋說,『山鬼吹燈,魑魅魍魎。化入春紅,桃之夭夭。花如鏡影,緣盡空幻。』。」


  「什麼意思?」元曜不明白白姬讓他帶的話是什麼意思。


  白姬笑道:「什麼意思阿緋會懂的,軒之把話帶到就是了。」


  「好吧。」元曜道。


  白姬又道:「如果縹緲閣里沒有什麼事,叫離奴明天也來吧。後天就是重陽節了,它獨自留在縹緲閣會覺得孤單。」


  「好。」元曜道。


  王貴、朱墨已經睡了,王維還在書房裡對燈枯坐,也許他在等待陶淵明。


  白姬、元曜在馬廄里牽出畫馬,一人一騎,離開了別院。在岔路口分別時,元曜擔心半路會遇見檮杌,以及是否能夠深夜進長安城。


  白姬道:「無妨,檮杌看不見你,城牆也攔不住你。記住,天亮之前一定要把話帶到。」


  「好。不過,小生天亮之前恐怕趕不回別院了,不會有事吧?」元曜擔心他的靈魂回不了身體。


  白姬笑道:「別擔心。這一次,我用了一點兒特別的法術。天一亮,你就回來了。」


  白姬、元曜分別,一個去凌霄庵,一個去縹緲閣。


  元曜騎著健馬賓士如飛,很快就到了啟夏門。他穿過關閉的城門而入,沒有任何阻礙,城牆攔不住他,戍守的衛兵也看不見他。但是,一左一右站在城門邊的神荼鬱壘卻和他對上了目光。


  神荼面容猙獰,鬱壘神情兇惡,小書生十分害怕,急忙打馬而過,不敢多看它們。


  神荼望著小書生遠去的背影,吐著蛇舌,道:「那書生怎麼只剩一縷魂魄了?他的肉身不會被那個不能說名字的龍妖給吃了吧?」


  鬱壘雙目如電,道:「依我看,他是肉身還在,心卻早已被龍妖吞噬了。」


  「唔唔,龍妖太可怕了!」


  「嘶,好恐怖……」


  元曜回到縹緲閣時,一時沒有勒住馬,連人帶馬一起穿過門扇,衝進了大廳。健馬衝進牆壁上的《百馬圖》,消失不見了。元曜摔倒在地上,倒也不覺得疼。


  元曜站起身來,摸到櫃檯邊,點上了油燈。大廳里還是他離開時的模樣,一切那麼熟悉。雖然,在縹緲閣中,燈火照不到的幽暗之處總有魑魅攢動,貨架上的每一件寶物中也都棲息著詭異的妖靈,但元曜還是覺得莫名地安心、溫暖,像是回到了家一樣。


  元曜拿著燈火走向後院,在經過裡間時,他進去叫離奴,但離奴不在裡面,連寢具都沒有鋪在地上。


  離奴去哪裡了?元曜納悶地來到後院,眼前的情景讓他張大了嘴。


  月光下,原本賞心悅目的庭院變得亂七八糟,不知是誰掛了滿院子的白色招魂幡,點了滿院子的香燭,草地上還畫著奇怪的陣符。


  白幡隨風飄搖,香燭煙火熏天,草地上鬼畫桃符,祭品堆積,說不出的陰森嚇人。


  一隻黑貓倒在迴廊下呼呼大睡,翻著圓滾滾的肚皮,四腳朝天。它的額頭上系著一條太極圖案的布條,爪邊放著一本《論語》。


  離奴在幹什麼?後院怎麼會被弄得這麼亂七八糟?


  元曜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但他也沒工夫理會,他艱難地踏過亂七八糟的庭院,走到了緋桃樹邊。


  元曜整了整衣衫,禮貌地道:「阿緋姑娘,白姬托小生給您帶一些話,她有事想請您幫忙。」


  桃葉紛紛散開,阿緋從桃樹上探出身來,華艷而美麗。


  阿緋以袖掩唇,溫柔地道:「元公子請講。」


  元曜搖頭晃腦地道:「山鬼吹燈,魑魅魍魎。化入春紅,桃之夭夭。花如鏡影,緣盡空幻。」


  阿緋聽了,開始有些疑惑,但側頭想了想之後,似乎明白了。


  阿緋問元曜道:「白姬還讓您帶了什麼話嗎?」


  「她讓小生叫離奴老弟一起去摩詰家過重陽節。」


  阿緋笑了,道:「明白了。請轉告白姬,阿緋一定辦到,到時候以桃花為記號。」


  元曜雖然一頭霧水,但還是點頭道:「好。小生一定轉告。」


  阿緋笑著消失在了夜色中。


  元曜又艱難地踏過各種障礙回到走廊下,叫醒離奴:「離奴老弟,快醒醒--」


  黑貓睜開了眼睛,看見元曜,一躍而起。


  「咦,書獃子回來了?!主人呢?主人沒回來嗎?」


  白姬如果回來了,看見後院變成這樣,估計會生氣地把離奴吊起來抽一百鞭子吧。元曜在心裡道。他把王維家發生的事情簡要地向離奴說了一遍,並轉達了白姬的話。


  離奴大怒,道:「太可惡了!檮杌居然敢咬主人?!待爺去把它撕碎了吃掉!」


  元曜道:「那檮杌撕不碎的,離奴老弟還是不要莽撞行事,白姬好像有辦法對付它。話說,離奴老弟,你在幹什麼?怎麼把後院弄成這樣一副陰慘慘的樣子,怪嚇人的。」


  黑貓瞧了元曜一眼,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了。


  「爺在從黃泉地府中招魂。」


  「招誰的魂?」元曜奇道。


  「招書獃子你爹的魂。」


  元曜大驚,道:「你招家父的魂幹什麼?!」


  黑貓撓頭:「之前,爺不小心把你的《論語》燒了,你很生氣,說書里有你爹的親筆批註,爺就去買了一本新《論語》,打算招你爹的魂來再寫個批註,然後還給你。爺不願欠別人的東西。」


  元曜如遭雷擊,一下子愣住,半響之後,反應過來,他低頭望著地上的《論語》,渾身顫抖。


  從封面上看,這本《論語》還是嶄新的一本書,完全沒有寫過字的痕迹。


  黑貓在一邊解釋道:「你爹可能已經投生去了,爺沒招到他的魂。」


  元曜的面色漸漸鐵青,他生氣地去掐離奴的脖子,大聲道:「即使家父還在黃泉,也不許因為這一點兒小事去打擾他老人家!」


  今夜,白姬施了一點兒特別的法術,一縷幽魂的元曜不能如往日夜遊時那樣觸碰到東西,他雖然怒髮衝冠,但怎麼也掐不到離奴的脖子。


  離奴見狀,脖子一伸,閉上雙眼,道:「好吧,只要書獃子不生氣了,爺今晚不還手,讓你掐好了。」


  元曜掐不到離奴,便不理它,向著院子里的香燭和招魂幡跪拜了一番,算是向父親的亡魂致歉。


  黑貓撓頭,仍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事。


  見天色不早了,元曜準備回王維家。離奴讓元曜等它一會兒,等它收拾完後院之後一起走。元曜還在生離奴的氣,不肯等它,準備先走。


  離奴眼珠一轉,拿了一支香,將元曜的袍角插在地上。元曜無法動彈,自己也無法拔香,只好等著離奴。


  離奴一邊收拾後院,一邊絮絮叨叨:「太麻煩了!爺以後再也不讀書了!會識字也沒什麼了不起,爺不識字,也開開心心地活了一千五百年。那些識字的,每天自尋煩惱,未必活過一百年。你說是不是,書獃子?」


  元曜被香釘在原地,苦著臉坐在地上,他還在生離奴的氣,故意不理它。


  離奴也不在乎,繼續一邊收拾,一邊自言自語。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升起時,儘管被香釘住,元曜也消失了身影。


  元曜這才明白,白姬怕他天亮時回不去,早已施了回魂術。


  離奴看著元曜消失,嘆了一口氣,道:「唉,白留了。原來,主人早施了回魂術。」


  元曜消失在縹緲閣的同時,已身在王維家的客房中。--他的魂魄與身體合為一體,像是昨晚沒有離開過別院一樣。


  元曜起床,推門而出。


  天色已經亮了,清晨的風十分舒服。


  王貴和朱墨也起床了,一個在打掃院子,一個在廚房做飯。


  元曜望了一眼書房,書房中十分安靜,王維好像還沒起床。


  王貴道:「郎君坐了一夜,哭紅了眼,剛睡下。昨晚,鬼好像一直沒有出現。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再出現。」


  元曜聽了,心中有些悵然。


  元曜洗漱之後,去找白姬,發現她還沒回來,不禁有些擔心。吃過早飯之後,元曜坐在院子里曬太陽,痴痴地發獃。


  元曜不經意間側頭,看見一名皂衣男子站在菊花叢中,好像是陶淵明。


  陶淵明朝元曜笑了笑,眼神悲傷,繼而消失不見了。


  元曜急忙站起身,奔去菊花邊,道:「陶先生,是你嗎?」


  一陣風吹過,金菊翻舞,如同波浪。


  一朵盛開的菊花中,露出一塊比指甲略大的桃核墨。


  菊花中怎麼會有桃核墨?難道是昨夜掉落的?


  元曜十分疑惑,他拾起桃核墨的碎片,打算等王維醒了以後交給他。


  別院外面,石橋之上,一名白衣女子騎馬而過。她駐馬橋頭,向別院中張望,馬背上掛著一張漆黑的巨弓,弓背上紋繪著硃色的蝌蚪文,和日、月、星的標誌。


  白姬望見元曜坐在院子中喝茶發獃,眼珠一轉,笑了:「不如,試一試天樞弓。」


  白姬伸手取下天樞弓,左手挽弓,右手平攤在陽光下。


  陽光在白姬的手掌上凝聚成一支光箭,光華燦爛,如水流動。


  白姬搭箭上弓,對準了元曜的髮髻,但她想了想,怕元曜生氣,還是將弓箭壓低,對準了他手邊的茶杯。


  「嗖--」光箭離弦,飛射向茶杯。


  光箭穿透茶杯,茶杯「砰」地一聲,碎成齏粉。


  茶水熊熊燃燒起來。


  元曜大吃一驚,無緣無故,茶杯怎麼碎了?茶水怎麼燃燒起來了?茶水又不是油,怎麼會燃燒起來?!


  元曜張大嘴,傻傻地坐著,直到火焰蔓延上他的衣袖,他才反應過來,一躍而起,手忙腳亂地甩袖滅火。


  「嘻嘻。」白姬在橋頭偷笑。


  元曜聽見笑聲,側頭一看,望見白姬在石橋上詭笑,頓時明白了什麼。


  元曜跑到竹籬笆邊,生氣地對白姬道:「你又捉弄小生!」


  白姬騎馬走近,笑道:「我是在代替老天爺懲罰軒之。」


  元曜一愣,道:「小生從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老天爺為什麼要懲罰小生?」


  白姬道:「陽光明媚,秋高氣爽,如此大好的時光,軒之卻愁眉苦臉地發獃渡過,這未免太可惡了。虛擲光陰,是世間第一大罪,應該受到天罰。」


  「啊?!」元曜抬頭四望,但見溪水明如玉,山野遍金黃,遠處的田陌中有農人正在辛勤勞作,村落中炊煙緩緩升起,田園風光一片溫馨靜美。


  元曜有些慚愧,認為白姬說的有理,這樣美好的秋日確實不該在愁悶中渡過。


  元曜道:「多謝白姬提醒,小生確實不該愁悶地虛擲光陰。」


  白姬走進院子,將馬韁遞給元曜,道:「那麼,軒之就去做事,來充實光陰。先把馬牽入馬廄,再沏一壺香茶,順便去廚房給我拿一些吃的點心來,然後再去取一些硃砂,一支毛筆,一個箭囊。如果沒有硃砂,家禽的血也可以。」


  元曜的臉青了,道:「請不要用隨意使喚來充實小生的人生!」


  「嘻嘻。」白姬詭笑。


  元曜把馬牽入馬廄,請朱墨沏了一壺茶,又去拿了一些點心給白姬,然後去找來了硃砂、毛筆和箭囊。白姬坐在院子中悠閑地吃點心,元曜忙完之後,在她對面坐下,望著那一張漆黑的弓。


  「白姬,這就是天樞弓嗎?」


  白姬點頭,道:「對。」


  「箭呢?只有弓,沒有箭嗎?」


  白姬喝了一口茶,道:「日、月、星三箭都非有形之箭,肉眼看不見。」


  元曜撓頭,道:「看不見的箭?」


  白姬笑道:「對,看不見的箭。」


  喝完了茶,吃完了點心,白姬開始用硃砂在地上畫符陣。符陣畫好之後,她把箭囊放在符陣中央,就去客房睡覺了。


  「啊,太累了,先去睡一覺。」


  元曜望著硃砂符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符陣中的陽光格外刺目,彷彿所有陽光都聚集在了符陣中,如流水一般匯入箭囊。


  下午,離奴提著菊花酒,背著重陽糕,還拎了一條大鯉魚來了。


  離奴對元曜笑道:「書獃子,爺來過重陽節了。」


  元曜還在生氣,不理會離奴,揮袖走開。


  離奴「嘿嘿」了一聲,也不放在心上。


  傍晚,太陽下山時,白姬收了硃砂符陣中的箭囊。她將皮革箭囊紮緊,好像生怕箭囊中的東西溢走。


  元曜問道:「這箭囊中裝著什麼?」


  「日光。」白姬答道。


  「日光?」


  「對,晚上沒有日光,所以白天把日光收集起來,供晚上用。」


  白姬收好箭囊,拉元曜去吃飯:「走吧,軒之,吃飯去了喲。」


  昨晚沒有等到陶淵明,王維的神色十分悲傷,看上去很頹然。他沒有胃口,幾乎都沒動筷子。


  白姬見了,淡淡一笑。


  王維望了一眼木案上的菜肴,皺眉道:「今天的菜肴怎麼都是魚?」


  朱墨侍立在一邊,苦著臉道:「今天的菜都是白姬姑娘的僕人--那個叫離奴的傢伙搶著去做的,他就只做了魚。」


  元曜冷汗。


  廚房中,一隻黑貓蹲在灶台上,大口大口地吃著烤魚,喝著鮮美的魚湯,十分滿足和愜意。


  吃過晚飯之後,王維又把自己關進了書房,他坐在燈下寫一些什麼。


  弦月升起,星光閃爍。


  白姬望著夜空,十分滿意:「今夜有星有月,很好。」


  白姬進入王維的書房,和他說了一會兒話,她再出來時,陶淵明也走了出來。陶淵明的身影十分淡薄,彷彿一陣風吹來,就會將它吹散無痕。


  元曜見書房中沒有動靜,燈也熄滅了,心中感到奇怪:「摩詰呢?」


  白姬道:「睡著了。接下來要去做的事情有些危險,陶先生不希望王公子去。」


  陶淵明回頭望了一眼漆黑的書房,虛弱地笑道:「我不希望摩詰遇到危險。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出現了。」


  剛才,白姬在書房中對王維說,她可以讓陶淵明出現。王維拿出了僅剩的指甲大小的一塊桃核墨,白姬在硯台中研開,陶淵明出現了。


  白姬說,她將去殺死檮杌,希望陶淵明作為誘餌隨行,引檮杌出來。


  王維不願意讓陶淵明冒險,陶淵明卻答應了。因為如果能夠殺死檮杌,王維就安全了。


  王維堅持要和陶淵明一起去,陶淵明不答應。


  白姬也不想讓王維去,就讓他睡了過去。


  陶淵明知道這一去凶多吉少,也許再也見不到王維,就用桃核墨寫下了一首詩,作為與王維的告別。


  「白姬,你要去哪裡?」元曜問道。


  「去殺死檮杌。這一次,太危險了,我就不帶軒之去了。」白姬笑道。


  白姬拿了天樞弓,佩戴好箭囊,就和離奴、陶淵明一起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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