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怪我對愛太痴狂 2
"謝謝喔。"錢珍花看著照片,深覺滿意,突然正色問欲離去的梁振東:"我女兒漂亮嗎?"
"媽媽——"青淵才放下的心又懸起來。
梁振東有些錯愕,眼睛移到青淵身上,認真凝視一會。
青淵的臉頓時火燒火燎,尷尬不已。
"挺好看的,很漂亮。"
說完,他笑著走開了。
青淵的心還咚咚直跳,臉熱得可以煎雞蛋。
"媽媽,我不原諒你。你太壞了。"青淵氣狠狠扭頭就走。
"哈哈,青淵,我要把這張照片放大掛在家裡——"錢珍花在她身後大笑著。
從學校回來,青淵仍生母親的氣,傲嬌地躲在房間不肯出來。
錢珍花嘻嘻哈哈拿著照片上樓。
「青淵,你看這照片好不好?」
"媽,你怎麼能不敲門?太不尊重我了!」青淵兀自氣得滿臉發紅。
「哎呀,真是長大了啊……」錢珍花笑著捏她臉蛋,「當年你跑到我肚子里來的時候,也沒有問我同不同意!」
「你——簡直無法溝通。」
碰上老不尊的老母!
真沒辦法。
錢珍花笑著靠到女兒身邊,把合影遞給她眼皮底下。
青淵彆扭地翹著嘴,又想看又不好意思當著錢珍花的面看。最後只得嬌嗔地把頭埋到母親懷裡,嚷道:「媽媽——」
"青淵,要不你出國留學。」
錢珍花摸了摸女兒頭髮:"媽媽是有些喜歡開玩笑,但我有眼睛,不是傻瓜。媽媽怕你陷得太深,不能自拔。"
青淵沉默不言。
"他是好男孩,我的女兒也是好女孩。你這容忍性子,對愛情又有自己的潔癖。媽媽看你,你放不下他,又不肯說出來,太可憐了。"
"媽媽,這樣很好!我從沒有想過要和他怎麼樣,我只是想看他高興的樣子,快樂的樣子,這樣也不行?"
"傻瓜——"
錢珍花輕輕抱住女兒,"我一世聰明,怎麼生了你這麼個笨蛋女兒?"
媽媽說的一點沒錯,她果然太笨!
如果錢珍花女士若活著一定會笑話她。
為愛太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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粱振東說到做到,提出離婚,當日就搬離了「宜園」。他匆匆收拾簡單行李,臨別時沒有再和青淵道別。
坐在屋裡的青淵聽到汽車發動機響,才方相信,他真的走了。
她趴在厚軟沙發上「嗚嗚」流淚,恨他無情,也恨自己軟弱。一直哭到天昏地暗,日月無色。
在沒有粱振東的「宜園」,她坐也不行、走也不行、腦子裡晃悠地全是他的影子,對她笑,對她皺眉,對她搖頭、對她嘆氣……
想著想著,又不覺流淚。
這時,她多想有一個人能來救救她,告訴她未來該怎麼辦?或者只是安靜的聽聽她內心的聲音,也是好的。
該怎麼去打破眼前的困局,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宜園」是一刻也呆不下去,再留下去會發瘋。要離開,要比粱振東更快地離開。
她跳上車,油門到底,能去的地方卻只有一個。
雙錦。
冬日陰天的雲都是灰濛濛的,冷和渾濁融合到一起。讓人感覺冷中又帶一股絕望,好像什麼都不會好了,世界也不會好了。
因此,許多抑鬱症患者會在在冬天選擇自殺,因為絕望得等不到春天。不要說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的傻話,沒有希望的人每一分鐘都是煎熬。
趙奇霞坐在樓下客廳里看書,正飲著祁門紅茶,看見青淵魂不守舍推門進來。
青淵自然也瞧見她。
兩人臉上均閃過一種不自然和生疏。
青淵站在門口不知道說什麼。
「要喝茶嗎?」趙奇霞抬了抬手,微笑著喝口醇厚紅茶,招呼她過來,「外面很冷,喝口熱的能暖和不少。」說完,優雅地把瓷杯放在碟子上。
青淵努力維持自己的風度,不安地把了把頭髮,抿抿乾澀的嘴唇,希望自己的狀態不要太難看。至少不要在趙奇霞面前丟人。
「你和振東吵架了嗎?看起來臉色很不好。」
「沒有。」
青淵想也不想否認,如何也不可以在趙奇霞面前示弱。
她太混亂了,腦子裡亂糟糟響。換做平時,定然扭頭就走,而今天,她確實真的和粱振東鬧到要離婚地步,倒被趙奇霞看出來,反而心虛地不敢立即回房間。
「二姑和沈姨呢?」
「沈姨去買菜了,你二姑到你大姑那去了。」
青淵心不在焉的聽,順勢坐到趙奇霞對面。她需要人陪著,隨便說什麼都可以,只不要一個人呆著,她真的會胡思亂想。
她胡亂問著:「大姑父和立哲怎麼樣了?」
趙奇霞低眉搖晃手裡的紅茶杯,嘆道:「還能怎麼辦?打斷骨頭連著筋。你爸爸嘴硬心軟,不可能真把他們送到監獄里去。」
「真的是他們泄漏的客戶資料嗎?」
「經偵處調查得清清楚楚,你大姑父也承認了。說是你父親太信賴梁振東傷了他們這些老臣子的心。」
「一嘴歪理!他還有理了!」青淵生氣地說:「那立哲呢?他沒參與?」
趙奇霞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這……我就不好講了。不過,立哲和你大姑父一直走得很近,兩人又都一起負責西區賣場。」
青淵默默低頭,如果不是心思潰散,她絕不會和趙奇霞說這麼多的話。
「喝紅茶,好嗎?」趙奇霞起身為她斟滿一杯。
青淵沒有拒絕,餘光瞄到趙奇霞擱在茶几上的書,凝神掃幾眼。
「沒有髒了你的眼睛吧。」
趙奇霞把紅茶放到青淵面前,大方抄起書,笑著舉起來,赫然大字《金瓶梅》。
青淵動動嘴,沒有說話。
「托朋友從香港買回來的,無刪節,要不要借你看看。」
趙奇霞邊說邊笑,艷色異常。
「做女孩時可以喜歡《紅樓夢》,做妻子后不妨好好讀一讀《金瓶梅》。」
青淵倒被她的奇怪言論迷住,忍不住問:「你的意思是不是做女孩時要冰清玉潔,做人婦就要像潘金蓮淫,盪無恥?」
「那怎會?」趙奇霞搖頭,反問道:「難道紅樓里的女孩單純?好似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啊——比起來潘金蓮倒還顯得簡單些。她的本性其實並不惡毒。只是想要一段匹配愛情,去愛一個值得愛的人。」
「為愛情去殺人?」
「不,她是為愛去死。」
「那你愛我爸爸嗎?」
趙奇霞一愣,繼而大笑,彷彿青淵問了十分好笑的問題。
「嗨——」她一邊用銀湯匙攪動紅茶,一邊感嘆,「青淵,當我比你還小的時候,我希望找一個自己愛的人;當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我渴望的是遇到一個愛我的人;現在,比起愛我的還是我愛的這個事情,我更關心會讓我笑的人。你的父親,就是這樣一個會讓我輕鬆、發笑的人。」
「他會哄你開心,所以你才嫁給他?」青淵的聲音里又有些咄咄逼人了起來。
「你這孩子——」趙奇霞合攏書本,搖頭嘆氣:「我和你爸爸都明白,愛情不是陽春白雪,也不是一錢不值。它只是我們生活的調味品,不再是必需品。我們找的是彼此依靠和牽挂。知道嗎?在你父親心裡,我永遠比不過你和你的母親重要。」
提起錢珍花,青淵心裡湧起憤恨。她想起父親的不義道,和當時趙奇霞的過份。
「我和媽媽再重要,爸爸還說選擇了你。」
「他生活中需要一位女性,我也需要丈夫。」
「現實。」
「不是現實,是寬容。事過境遷,時日無多,體會到人與人的不易,所以我和你父親都知道放下要求,隨遇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