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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真的能將功補過?

  青淵一聲不吭,張叔還以為她在小氣梁振東為何不親自送她,忙急著為梁振東解釋:「青淵你別生振東的氣,他忙,一大早就出門了。你看今天的報紙,「宏盛」做大型活動,尋找最有才的超市阿姨和創意,很有意思。」


  不待青淵說什麼,張叔忙出去開車。


  梁振東,這算什麼?

  青淵匆匆趕上張叔步伐,不願多想,怕一想會要失態。


  台階上的雪沒到腳踝,鬆軟如棉花,棉花地下貼著水泥的卻是一層薄冰,堅硬滑溜。


  若大意,車或人,很容易出事。


  梁振東也發生過車禍,雪天結冰,開著車撞到樹上……


  青淵怔怔發獃,直到張叔叫她上車。


  陷到座位柔軟的皮革,她的情緒越發低落,梁振東請張叔來是對的。


  不然,她非開著開著痛哭一場。


  張叔幾十年老司機,經驗豐富,結冰的馬路也開得穩噹噹。


  車廂里想起輕柔的老音樂,張叔是老上海迷,一水的老歌,時光穿梭般。


  青淵從來話不多,張叔只能自己找話說。


  「振東,這個男孩——真是不錯。'宏盛'的活動一茬接著一茬,弄得風生水起……」


  她動動唇,,只在心裡否定又否定。


  張叔把音樂調小,問青淵道:「振東的父母都是江城機床廠的?」


  沒有辦法不回答。


  青淵簡單「嗯」了聲。


  「那振東也是獨生子女了。」張叔感慨的說:「獨生子女中有難得有他這麼吃苦肯乾的。現在的孩子別說家裡有錢要寵,沒錢的也寵上了天。你看我家那一個--將來不知道走上社會是個什麼樣?我和你沈姨又只有這樣的能力。」


  青淵知道,張叔口裡那一個,是他的女兒。


  「我和你沈姨常常開玩笑說,青淵不但書念得好,挑老公的眼光也好得很。」張叔「嘿嘿」的笑:「振東的事業,我們是看著起來的,幾年就發財了!真是應了那句古話,人不可貌相。」


  張叔不斷表揚,青淵只覺得有聲音在迴響,卻多是沒有意義的音符。她靠在椅背上想要安靜也不可得。手無奈地伸到大衣口袋,觸到一個圓圓異形瓶子。


  手指一摸。


  是提神醒腦的藥油。


  她閉著眼慢慢想起。


  是那晚,她去買避孕藥時買的。


  那晚,她只是賭氣要去。


  真面對著藥房穿白大褂的藥師,她又膽寒怯弱,頓時像有數萬噸潮水急迫壓向胸膛,憋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目不轉睛看著圓圓胖胖的女藥師,冷汗在背脊骨上打顫。


  她受不了……


  受不了內心的譴責和痛苦。


  藥房工作人員發現她異樣,忙給她端來一杯溫水,把墨綠色醒腦藥油塗在她的太陽穴,請她坐在椅子上休息。


  她渾身發抖,把水杯的水一飲而盡,惶惶不已。


  抬眼看見藥房玻璃窗上倒影出對街長影,是梁振東,垂著肩膀靠在車邊無神地抽煙,渾濁路燈把他背影拉得老長,落寞而冷清。


  她多想,多想衝出去告訴他。


  告訴他,內心的膽寒和怯弱。


  向他沒尊嚴地要一個擁抱,來驅走陰霾。


  又或者哪怕他只是衝進來憤怒罵責問她:「為什麼不要孩子?」再不濟進來揍她一頓,她心裡都歡喜些。


  但他什麼也沒有做,只是在對街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而她只坐在原地,喝了一杯一杯的水,想像他能跨過短短十米街道,推門進來……


  …………………………………………


  「……最難得的,振東現在對你爸爸孝順。當時,你和你爸爸鬧得僵,我們倒不太擔心,畢竟是父女。可是振東和你爸爸……」張叔邊說邊搖頭:「你爸爸和振東第一次見面,我就擔心怕他們留下隔膜。」


  張叔絮絮說著,青淵打了個激靈,挺直了腰問張叔:「他們見面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張叔馬上意識到說錯話了,轉口道:「也,也沒什麼,年輕氣盛幾句氣話。青淵,都過了這麼久,你別較真。不好的話振東說了,你爸也說了。哎呀,都過去了,別想了!」


  「張叔,你一定要告訴我!」


  「哎呀,青淵啊——」


  ———————^_^——————^_^———————


  梁振東接了張的電話,張叔詞不達意,東拉西扯一大堆,最後才說:「振東,張叔只說了一點點,青淵臉色就很不好看了……今天回去,你要多擔待著點……」


  收了線,梁振東大概了解。


  他打電話給青淵,青淵不接。


  寫長長私信,她也不回。


  再打電話,她便關機了。


  青淵不知道自己怎麼來到「瑞享」的,頭重腳輕,晃頭晃腦。


  她告訴前台的小妞們,今天她一個客戶也不想見。她只想安安靜靜的待著。


  果然,做老闆就是任性。整整一個上午都沒有人來打攪過她。


  下午時分,米娜實在看不下去,拿了一瓶紅酒過來敲她辦公室的門。


  「喂,喝一杯吧?」


  「大白天的,在工作場所酗酒……」青淵看著她嫻熟地開瓶、倒酒動作,喃喃念道。


  「你究竟喝不喝?」


  「喝!」她接過酒杯,豪氣地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直辣她的喉嚨。辣得她眼淚都快出來,伏在桌上用力忍著,使勁忍著。


  米娜嘆一口氣,又為她斟上一杯,道:「有什麼傷心事,說出來,姐姐為你開解、開解。」


  青淵苦笑著搖頭,說得出的傷心不是傷心,她的傷心是說不出的執念。


  「真的沒有?」


  她仍是搖頭,仰頭又喝光了杯里的酒。


  米娜嘆了口氣,知道再問下去也是白搭。青淵個性執拗,不願說就是不願說。她嘆了口氣,道:「不談心事,我們談公事吧。」


  公事?青淵撅嘴往下。


  米娜貼近青淵的耳朵骨,說道:「就是上次那對姓白的母女——她女兒今天晚上來做手術——「


  「啊?」青淵的酒灑到手上,「她、她、她怎麼同意呢?唉,我們又不是生活在清朝。至於為了一張薄膜去摧殘自己嗎?」


  米娜聳了聳肩膀,道:「青淵你和你的家庭是生活在鮮活的新時代沒錯。但真的有許多人,說他們生活在清朝都是抬舉了他們,因為他們根本就生活在石器時代,腦子硬得像花崗岩一樣,砸都砸不開。你根本無法改變他們,他們也覺得你不可理解。」


  青淵無奈地嘆了口氣,只能安慰自己人各有志,勉強不得。


  看見青淵沉默著接受了這個事實,米娜接著說道:「你今天晚上沒事就加個班吧。」


  「什麼?」青淵顰緊眉頭,頭搖得像個潑浪鼓,「我最近心情不好,還想請長假——」


  「不準!」米娜眉頭一豎,啐道:「你自己去人力資源部查查,這個月上了幾天班?我花了大價錢登廣告捧你出來。結果,你三天兩頭撂挑子走人。阮青淵,醫院都像你這樣就轉不下去了。」


  青淵嘟起唇來,一點不高興。


  「而且,今晚你必須在。那姓白的小姑娘點名要你主刀——」


  「神經!」青淵被紅酒嗆得猛咳起來,大叫:「首先聲明,她那種手術我不會做。我可不是婦產科醫生。」


  米娜笑著撫著她的背,在她肩膀上又按又搓,道:「我知道你不會做,醫生已經找好了。你就陪著她在手術室,全麻一打,就沒你什麼事兒。她手術一完,我們在X市的分院就塵埃落定。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歡喜。」


  「可……」


  「別可是來,可是去!」米娜的手指在她眼前搖晃著,嚴肅地說:「阮青淵,還記得安琪兒的事吧?你闖的禍到現在都還沒完,你是不是要將功補過一下?」


  米娜的話沒哪裡不對,可是青淵聽起來刺耳得很。


  皆大歡喜,她覺得一點也不歡喜。


  開分院的事,是米娜心裡的頭等大事。簡直有點遇人殺人,遇佛殺佛的魔怔。


  青淵懷疑要是敢說個「不」字,絕對會被米娜當場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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