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質問他的出軌
來婆家,媳婦哪怕裝裝樣子也要進來問一問:「媽媽,累不累?要不要我進來幫忙?」
青淵倒好,次次回家都是大屁股一坐,直等張嘴吃飯。
她張青水把兒子教得知進知退,怎麼青淵這姑娘書念這麼多,待人接物糟得很。不由的她不想起明歌,打小看著長大的女孩知根知底,又溫溫柔柔,小鳥依人。和振東處了那麼久,重話也沒有過,家務廚藝沒有不行的。雖然做了錯事,對不起振東。但現在帶著個孩子那麼可憐,也算得到報應。
「你也真是對青淵寵溺過頭,愛妻子就算了,對她的家人也盡心儘力。」她壓低聲音道:「那天的事,就是個誤會——我覺得,青淵發那麼大的脾氣,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沒告訴我,青淵怎麼出口就要離婚?」
「你別瞎操心!」梁振東有些粗暴打斷:「我不會和青淵離婚的,不為別的,只為我還喜歡她。」
說完,悶悶不樂地回到客廳。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有些事硌得他心裡堵。
他和青淵是有些問題,但,絕沒到離婚的程度。
被人評頭論足的感覺真不好。
梁振東極不爽快,只想快快離開。
做飯很慢,吃飯很快。
孩子們吃好走了,面對空蕩蕩房間,一桌子狼藉,老人又特別惆悵。
梁國棟收拾桌子,和老伴說話。
「兒子走了,你倒失了魂似的。」
「哎——他哪裡還是我兒子啊!結婚了就是別人家的,三催四請不回家,回來了我侍候他,他倒侍候別人。」
梁國棟「嘿嘿」擦著桌子,知道張青水是抱怨青淵在飯桌上不太好的小習慣。
「青淵長在那樣家庭,沒學壞就是最好的。學習還那麼棒,醫科碩士畢業,比振東強到哪裡去了!你還挑三揀四不知足!」
「碩士,碩士能當飯吃啊?我們振東哪兒弱給她?從前是明歌侍候他,現在調個倒,是他侍候青淵。我這心裡——」總歸不太舒暢。
「你就別明歌、明歌的叫了。」梁國棟把抹布扔到桌上,沒好氣的說:「明歌對不起我們,我們不怨她。但你還想嘴裡心裡牽挂就太對不起青淵,也是坑害兒子!你還想讓振東離婚再和明歌在一起?」
「不是!」張青水反駁道:「我又不是傻瓜!青淵當然比明歌好,只是我看著明歌長大,我——我不忍心啊——她現在過得這麼苦——我想要振東為她介紹份好工作,振東都不肯。」
「我看啊,你別出餿主意,要同情明歌,你自己多去看她就是,別把孩子攪進來。青淵今天能來,就是頂不錯了。她那繼母這麼多年她說不搭理就不搭理,你和她吵架,今天還管你叫了聲'媽',你就知足吧!」
張青水想一會,「呵呵」也笑了兩聲,最後說了一句心裡話:「青淵要是快點生個孩子,我就真知足了。」
……
晚上吃飯的時候,梁振東就有些不高興。
他為什麼不高興?
回到家,青淵洗了澡,擦著濕漉漉的頭髮,想不通這個問題。
本來他突然蓋在額頭的吻讓她心情激動如小鹿亂跳,到回程的路上,激動漸漸冷卻,不禁有些胡思亂想。
青淵看了看錶,已經十點。
他還在書房忙碌。
她很少去他書房,不想去,也沒必要。
然,今天不同。
也許是那個充滿魔力的吻,讓她安定,有了力量。
青淵先到廚房,倒了杯牛奶。
柔軟的鹿皮拖鞋無聲的踩在地板上,她端著牛奶走到二樓的書房。
敲敲門,推門進去。
看見青淵端著牛奶進來,梁振東眼睛里有種訝異一閃而過。
「對,就照我說的發稿。」他示意青淵隨意坐下,向電話那頭的人交代些東西,很快掛了手機。
青淵在這個屬於梁振東的書房左看右看,靠牆的栗色書架上凌亂擺著幾本書,很舊,翻了很多遍,邊腳都起了毛。和阮次山一樣,書桌上架了兩台電腦,鋪滿了紙張,上面亂七八糟的塗著、寫著數字,符號,寥寥字跡。
「怎麼還不睡?」他問。
「給你送牛奶。」她說。
「謝謝。」他答。
梁振東端起牛奶喝了大口,皺眉看了看青淵。
「酸的?」
「啊!」
青淵憶起,剛才自己一走神,給梁振東倒了自己早上喝的酸奶。
「青淵,你究竟在想什麼?」
「沒什麼,就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她抱歉的說,走過去要拿走他手裡的玻璃杯。
青淵瑩潤手指握著杯子上緣,梁振東大手拿著杯子底部扣著沒動。
她使了使力氣,杯子紋絲不動。
「嗯……」
他的手突然鬆了杯子,反手扣住她的腕子,用力一拖,轉眼青淵便坐到他的腿上。
「你,幹什麼?」她掙扎著要起來。
很久沒有這麼親密,她有些不習慣。
他不許,把牛奶杯遞到她唇邊。
「不要。」她微微發音,羞赧地瞪他。
「不要浪費。」他道。
青淵無法,知道不喝完,他不會罷休。
便伸手自己捧起牛奶杯,小口小口喝著。
她微揚起頭,頸子彎彎像優雅的小鹿,皮膚細膩柔軟,眼睛半閉,玉鼻尖巧。
隨著她有規律的一吸一允,透明的牛奶杯里粘稠乳白液體緩緩下降,只在杯身上留下一圈漂亮淺白印兒。
她的手指纖細修長,上面乾乾淨淨空無一物。
曾經青淵愛做指甲,城中美甲沙龍,她是貴賓。
只因為他誇過,青淵,有一雙好看的手。
從此,她就細心呵護。
喜歡在指甲上做各式文章,家裡各種顏色甲油有幾百種。
米娜看了,都感嘆:「你這專職是美甲,副業是醫生!」
梁振東記得,以前他們還住在「景華佳苑」的時候。每當青淵刷上一個漂亮指甲顏色,都興奮地跳到床上,非要他看。
銀紅閃綠的指頭,流光溢彩。每一個手指間夾著潔白綿片紙在他眼前飛翔,像極了停在指尖的白蝴蝶。
他看著看著,鬧著鬧著,記憶白蝴蝶散落在房間各處。
開始時,他和青淵很少爭吵,也沒什麼可吵的。
慢慢的,生活越久,爭吵多了起來,然後冷戰,漸漸冷戰時間越來越長,越來越頻繁。
他忙,很累。
青淵不和他說什麼,他也有些懶。
回家就睡,不想說話。
也許夫妻生活到了瓶頸,沒什麼大不了的,熬熬就過去了。
直到青淵說「離婚」!他才發急。
青淵不見了,才徹底慌神。
離婚?
笑話吧!為什麼啊?
再說,他們一直很好啊!
感情很好,床上也配合的好。
梁振東檢討自己的不稱職,最近太忽略她了……
「喝完了。」她抿了抿唇,把杯子放到桌上。
「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青淵問。
梁振東俯身從桌上抽出兩張紙巾擦擦她嘴角的奶汁。
「應該是你有話對我說吧,無緣無故給我送牛奶,還是酸的。」
酸的!
青淵咬了咬唇,她的心裡突然澀了起來。
她看著熟悉的眼前人,心就疼。
想起來就疼,特別的疼。
他一無所知,拿起她的手指低頭一個一個看著,彷彿那是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
「我們離婚吧。」
她的聲音很輕,聽在梁振東耳里像十級地震還強烈。
他抬頭看青淵的臉,想找出這是玩笑的證據!
但青淵在流淚,透明的玻璃珠子一串串掛在臉頰。
她的心好疼,疼得像要死過去一樣。
他的背叛,他和杜明歌的舊情復燃。
她受不了,真受不了!
青淵捂住臉,大顆大顆淚珠子像洪流一樣傾瀉,從手指縫裡湧出來。
「為什麼?」
震驚過後,他氣急敗壞,冷著臉,要求一個原因。
「因為杜明歌!」青淵豁出去把所有不滿傾瀉,「你的心裡從來就只有她一個,你還和她在檢陽幽會!」
杜明歌這個禁忌,終於被她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