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丑!
在這一刻,時間好像靜止了,又好像沒有,因為沒有人說話,沒有人行動,可陳侃卻覺得曾懷詣抱著自己的手臂越收越緊。
「你想下就下?」兀的,曾懷詣視線落到懷中陳侃的身上,以前,她安然無恙的時候,他允許她走,因為她沒事,他也會確保她平安,可現在,可不能!
陳侃看著曾懷詣,臉頰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可遠不及心裡的震驚。
這是第一次,第一次曾懷詣這麼堅決果斷的拒絕自己推開他。
從一開始見面,到相知,她總是在推開他,可他從來都不說什麼,只要自己主動脫離他,他都會放手。
「懷詣,我……」
「我不管他對你做了什麼,現在你在我懷裡。」曾懷詣直接打住陳侃的話,看也不看曾雲歌,繞過他便走到了自己的車子旁。
車門剛被打開一條縫,『啪』的一下,又被關上了。
是曾雲歌!
在曾懷詣打開的時候,又推著關上了車門。
「那你今天怕是沒那麼容易離開了。」曾雲歌面上也沒了以前的好心情,一雙眼睛直視曾懷詣,他說過,他不怕陳侃不遵守約定,因為他有后招,他可以讓陳侃立刻回到警察局,永無翻身之日,可現在他卻有些緊張,因為他害怕自己做不到那一步,因為他害怕陳侃那倔強的眼神會讓他瞬間心軟。
可即便這樣,他也不可能就這樣放過曾懷詣!
「你想怎樣?」曾懷詣也對上了曾雲歌的視線,現在陳侃在自己懷裡,不管怎樣,自己都要保她平安。
「我想怎樣?剛剛侃侃已經表現地很清楚了,你聽不懂嗎?」曾雲歌嘴角一笑,看著懷裡有些不知所措的陳侃,不得不承認,陳侃是個理智的人,不管什麼時候,她都很理智,可現在,她在曾懷詣的面前,卻沒了理智的勇氣。
「我只明白她心裡的感受。」曾懷詣回答地絲毫不弱。
看著他們兩個人,陳侃明白,她都明白,曾雲歌這個人,什麼時候喊過自己侃侃?剛剛也只是為了氣曾懷詣吧?雖然她很不想聽曾雲歌的話,但她既然答應了,她就要做到,她不能再無動於衷,因為這兩個人的架勢,連一絲一毫的退讓都沒有,如果繼續僵持下去,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呢。
「懷詣,你放我下去吧。」陳侃又開口了,又是這麼一句,但她已經很感動了,就為這樣一個護著自己的男人,也不枉她愛他一場。
「我說了不行。」曾懷詣皺眉。
「我的臉現在要馬上去醫院……」陳侃心中嘆了一口氣,看來只能這樣做了:「如果你們這樣僵持下去,受傷的只會是我,我是你的妻子,能心疼我的人,只會是你,而曾雲歌,就算我死了,他也不會有任何損失的。」
雖然陳侃是為了讓曾懷詣放手,但她說的確實是實話,曾雲歌這個人,在他眼裡,自己只不過是一件玩具而已,而他很是樂於和曾懷詣爭這件玩具,而這件玩具受傷與否,他並不關心。
曾懷詣愣了,他不得不承認陳侃說的是事實,一個他無法選擇的事實,僵持下去,受傷害的只會是陳侃。
一旁的曾雲歌面上雖然笑著,得逞地笑著,可心中卻諷刺極了,自己是沒心沒肺,自己本就不會對一個玩具存在任何感情,但自己為什麼很不喜歡陳侃這句話?什麼叫就算她死了,自己也不會有任何損失?如果不是因為擔心,他為什麼要這個時候跑出來搶人?難道真的只是為了有事沒事給曾懷詣添堵?
終於,曾懷詣妥協了,放開了陳侃。
陳侃笑著,一臉讓曾懷詣放心的笑容,隨後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向了曾雲歌的車,開門,上車,期間連頭都不曾回。
因為她怕曾懷詣看出破綻,因為她怕曾懷詣發現自己面上的不開心。
坐在車裡,從兩側的反光鏡看著曾懷詣和曾雲歌不知說了什麼,之後曾雲歌才笑著轉身,回到急駕駛座上。
車子緩緩啟動了,陳侃的視線一直盯著反光鏡里的曾懷詣,但由於距離越來越遠,陳侃想要看清,就不得不微微探頭。
可這一探不要緊,反光鏡里赫然出現了自己的這張臉!
心中頓時已經,左側臉頰那刀痕兩側的肉都一泛白,刀痕很長,從眼角下方,到嘴角上方,那麼長一道,周圍的血漬也干在臉上,要多醜有多醜,現在看上去,甚至讓人有些作嘔。
突然,突然陳侃就像看到了怪物一般,整個人猛然一顫,扭過頭,再也不敢看鏡子,一雙眼睛都滿含驚恐,沒想到自己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而自己這個樣子竟然全被曾懷詣看了去,他……
「這是誰幹的?」曾雲歌看到陳侃的反應,開口了。
他不允許自己視為珍寶的玩具,被其它人破壞,就比如陳侃就算是死,也要自己弄死,不允許別人傷他一根手指頭,可沒想到自己當時就放她自己行動不到一天,竟然變成了這番樣子!
可陳侃就像是沒聽到曾雲歌的話一樣,一雙眼睛看著前方的路,卻沒了焦距。
本來以為毀容這件事自己可以接受,可看到鏡子中自己的那一刻,她覺得整個天都暗了下來,原來毀容兩個字,遠遠要比自己想象的可怕的多!
「陳侃?!」久久不見陳侃回答,曾雲歌才發現陳侃整個人就像是靈魂出竅了一般,伸手推了推陳侃的肩膀,她才突然回過神。
「啊?」陳侃反應過來,第一時間伸手捂上了自己的臉,她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沒臉見人,一雙眼睛警惕地望向曾雲歌。
「你現在才知道捂,別捂了,晚了,我已經看過了,曾懷詣也見過了。」這件事是誰幹的,他其實也能猜出個大概,也就不繼續問了,可曾雲歌到底是會打擊人,說話一點情面都沒有,要知道陳侃現在就像一個刺蝟,說起容貌,她就會無比敏感,張開渾身的刺,生怕別人靠近自己,看到自己。
陳看沒有說話,但捂著自己臉的手卻漸漸沒了力氣。
「這是哪?」陳侃看著一棟陌生的小別墅,疑惑地問著曾雲歌。
即便他是曾偉文的兒子,也不可能有這麼多房子吧?
「你這段時間的康復區。」曾雲歌說完,幫陳侃開了車門,他知道,陳侃現在一定不想見人。
果然又是他的房子,但……這個時候帶自己來這裡幹什麼?難道他不準備幫自己處理傷口?想到這裡,陳侃冷笑,曾雲歌是什麼人,怎麼會關心自己的傷口!
可下車的時候,陳侃還是選擇抬手遮住自己的臉,因為她比誰都清楚,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嚇人!
跟著曾雲歌,一前一後進了別墅,剛進別墅,就見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站在客廳迎接。
「幫我準備的?」陳侃不敢相信地看著面前的醫生,他有一雙碧眼,看起來不像中國人。
「嗯,這是世界著名的整容專家。」曾雲歌點頭,說起自己的人脈,倒還真是有些廣。
「你好,我叫亞當·森迪,你可以叫我亞當,也可以叫我森迪。」這個時候,那位身穿白大褂的外國人面上一笑,友好地向陳侃伸出了手,一口中國話說的還算流利。
「你好~」陳看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和他打招呼,畢竟自己接觸的外國人是少之又少,就連外國文化也是一概不知,但還是很友好地伸出手和他握了手。
「森迪,你先幫她看一下。」這個時候曾雲歌接話了,面上笑著,一拳打在森迪的肩上,這是男人的打招呼方式。
陳侃看得出來,能用這種方式打招呼的,倆人關係一定很不錯。
聽著森迪的話,陳侃安靜地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應該是打了局部麻醉針的,要不剛剛還傳來陣陣疼痛也不會消失,現在就感覺半邊臉都麻木了一般。
森迪清洗著傷口上的鹽,隨後又在自己的臉上下剪子,下針線,而森迪臉上也無比的認真,果然自己的情況並不客觀!
其實陳侃是又心裡準備的,就在沈廖雨拿著刀子在自己臉上划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可那個時候,她本以為自己會死,畢竟死了,就什麼都不用考慮了,可是沒有,她沒有死,她好好活著呢,但就因為活著,就因為毀了容還要活著,才更讓她難以接受。
「森迪,她情況怎麼樣?」站在一旁的曾雲歌終於忍不住問了出口。
他其實是心疼的,他現在,雖然不想承認,但是真的很心疼床上的這個女人。
「額……得慢慢來吧。」森迪手中的動作停了停,這傷口很深,看得出來下手的人很狠心,而且有在傷口上灑了鹽巴,自己看到的時候,大量膿水都已經附在臉上,現在只能先治好她臉上的傷,再說恢復容貌。
可是……能恢復嗎?他心裡不由得打起了鼓,他只能說,想恢復原來的容貌,機率為零。
就在這時,曾雲歌剛想繼續詢問,自己的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
來電人:沈廖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