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路走好

  次日，別過了老灰等人，劉沛帶著武大壯繼續趕路。又行了幾日，這幾日，劉沛的心清不錯，主要是老灰等人送了不少乾貨給自己。雖然不算珍貴，打給劉配的感覺是自己又多了幾個朋友。臨行前，劉沛在自己的枕頭下放了三百兩。劉沛想法是，老灰等人所在的驛站沒什麼收入，想來要供養家中侄子上學也是有點困難。每人一百兩雖然不多，但也算是自己的心意了。


  這些日子劉沛基本一有空就看書，可以說，來到這大梁后的的這段時間，是自己除了高三之外最努力看書的時間了。沒辦法，自己在這大梁，估計也就是個小學文化水平。以前好好學習是為了上好的大學，現在好好學習是為了活命。


  聽見武大壯說道：「大人，到驛站了。」劉沛放下了手中的《大梁地理志》，整理了一下衣冠，便下了馬車。一下馬車，劉沛不由得驚嘆了一聲，這驛站，真大！


  雖然聽老灰等人說，下一個驛站的規模很大，是大梁南方數一數二的，但是也沒想到有這麼大，簡直就跟一個農莊差不多。


  想到這裡，劉沛不由的想起剛才自己看的《大梁地理志》，南明縣，大梁南方最大的貢品中轉地，這周圍幾千里的貢品都會在這裡集結然後運送到大梁城。南明驛，便在南明轉運站旁邊。


  走位也是車水馬龍，想來秋收之後，過了冬便是春節了，此時的轉運站中，川流不息的人群就是從各地收集了貢品之後，來到這裡上交貢品的。


  劉沛下了馬，走在前面，而武大壯則牽著馬車跟在後面。問了一下路，來到了轉運使衙門。這是大梁的規矩，如果路過一地，有比你大的長官，就必須先去拜訪。大人見不見你是你的事，但如果不去拜訪，就是你不懂事。


  來到門前，兩個威武的士兵攔住了劉沛問道：「來著何人？」


  劉沛遞出一張拜帖說：「下官劉沛，即將赴任白沙縣，路過南明轉運站，特來拜訪轉運使大人。」


  一個士兵接過拜帖，又要過了劉沛的路引，看了一會，淡淡的說：「大人請稍等，小人這就是去通報。」


  收好了路引，劉沛也沒有在意士兵冷淡的態度。都說在宰相門房七品官，這轉運使，雖然只是一個四品，卻是大梁排得上號的肥差，方圓三千里的貢品有多少？只要每樣抓一把，一年下來，撈個幾十萬兩不在話下。


  片刻，士兵回來對劉沛說道：「劉大人裡面請。」


  劉沛點了點頭，示意武大壯在門外等著自己。手裡捧著一個盒子。正是錢小樣送給自己的那兩斤雨前龍井。聽劉通說，這是極品的雨前龍井，每兩的價格要五百兩，而且，還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來此之前，劉沛就想過，自己此次上路，劉通給自己一萬兩銀票。但是這一見面，就送銀票，也太俗了。再說，那一萬兩自己還有用，想來想去，也只有把這雨前龍井當見面禮了。


  不一會，劉沛在士兵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個大堂。堂中坐著一個有點精瘦的老頭，正捏自己的山羊鬍子在看著奏報。


  劉沛拱手作揖說道：「下官白沙知縣劉沛，拜見何大人。」


  何有抬頭看了劉沛便說道：「嗯，起來吧。來人，上茶。」


  「是，大人。」劉沛答道。


  何有起身，走了過來，示意劉沛坐下。劉沛等何有坐下了，自己也跟著坐下。


  何有拿過茶碗，捻起茶蓋，輕輕的吹著茶水。


  劉沛自然什麼意思，便笑道：「大人，下官此時赴任白沙，倉促之間也沒什麼準備，就帶了一點家鄉的茶葉，雖是粗淺之物，也是下官的一翻心意。還望大人不要嫌棄。」


  何有看了看盒子，居然是紫檀木做的，想來裡面的茶葉應該不差，便掀開盒子，用手捏了一點茶葉聞了聞，臉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喜色，點了點頭說：「劉大人老家那一帶的雨前龍井也是出名。」心想，這小子還挺有心啊，極品雨前龍井，這得有兩斤吧，也值一萬兩？嗯，不錯。


  劉沛繼續道：「大人不嫌棄就好。想來大人公務繁忙，下官就不叨擾大人了。」


  何有淡淡地說道：「不妨，老夫也是有點疲乏，正好趁這休息的空檔與劉大人敘敘同僚之友。」


  劉沛笑道：「謝大人，大人能夠掌管這南明轉運站，自是大能人，深通為官之道，還望大人指點一二。」


  何有示意僕人把茶葉收走，說道：「下去吧，老夫與劉大人談些事情，其他人沒什麼大事就先讓他們等等吧。」然後，對著劉沛，似笑非笑的問：「劉大人，想來你既然知道自己要赴任白沙，也必然知道白沙是個什麼去處吧？老夫在這轉運使任上十年，路過此地的白沙知縣，有八個，四個死了，四個辭官。」


  劉沛一愣，聽何有的意思是，那四個辭官的，都是被你勸的？或者被你嚇的？

  何有沒有看劉沛，而是繼續說：「老夫痴長几歲，也說不上深通為官之道。不過，同僚一場，老夫就送劉大人一句話吧。」


  劉沛心想，一萬兩買一句話，若是勸自己辭官，那還不如不說。不過，心中這麼想，嘴上卻問道：「請大人賜教。」


  何有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說道：「和光同塵。」


  劉沛一愣，和光同塵？這不是老子說的話么，要自己和他們同流合污？且不論自己願不願意，難道自己的前幾任就沒有一個貪官或者軟骨頭么？他們其中必然是會有人想同流合污上這條賊船的，但是明顯的，這條賊船不是你想上就上的。於是，就問道：「大人，您的意思是？」


  何有起身說：「劉大人，老夫突然想起還有要事要辦，就不送劉大人了。劉大人一路走好。」


  劉沛愣了一會，知道何有是在送客，也沒有繼續問。就起身道：「謝大人賜教，下官告退。」


  看著劉沛遠去的身影，何有心想，一萬兩，老夫陪你說幾句話就不錯了。至於那和光同塵，只是自己隨口說說而已。就算真有辦法，也不會告訴你。小子，你還是太嫩了，一路走好吧。想到這裡就說：「何三，趕緊給老夫上那雨前龍井，許多年沒嘗過這茶了。這地方雖然銀子好撈，但是始終是比不得大梁城，要什麼有什麼。」


  在驛站住下，劉沛此時還在思索著何有的那一句「和光同塵。」他自然是不會知道這只是何有忽悠自己隨便說說的。此地與白沙縣同屬西陵道，何有雖然不是西陵道都督，但論其權勢，何有才是西陵道最大的官了。本還指望能套點交情，看何有能不能給點幫助。誰知道這一萬兩換了四個字。早知道還不如隨便送點銀子算了。劉沛搖了搖頭，嘆息道不送都送了，就當混個臉熟吧。


  想到此處，又從懷中拿出那個黃明文送給自己的錦囊，這恩師送的錦囊了，不會也是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吧？忍住了想拆開來看的衝動，這個錦囊是自己最大的依靠了，哪怕就是一張白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