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葉間早早就起來了,對著鏡子仔仔細細收拾好,他發現自己才來到這裡二三天,乾的最多的事就是拾掇自己,前二十幾年加起來都沒有這兩天用心。鏡子里的人面容乾淨,髮型清爽,禮服式的西裝襯得他身形挺拔,領結簡單,更增加了幾分斯文氣質。
他對著鏡子里的自己滿意的豎起大拇指,走出房門時意外看見肖遇站在外面,他倚靠在牆上,著裝要顯得更為正式嚴謹一點,葉間看得發愣,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
呂雅寧這麼窮追不捨也不是沒有道理啊,換成是他,估計也不甘心被別人捷足先登。
「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肖遇說道。
葉間回過神來,帶著一顆呯呯直跳的心走下台階,呂雅寧和盧寶茜正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她們顯然都盛裝打扮過,妝容精緻,禮服各具特色,佩戴的首飾更是價值連城,看上去都讓人感覺珠光寶氣。呂雅寧看見他們走下來,帶著笑容迎上去:「今天的宴會很重要,我想邀請你做我的男伴,不知道葉先生願不願意。」
葉間本來都已經把目光投向肖遇,猛得聽見她叫的是自己,還無法相信:「你說得是……我?」
「如果葉先生不介意的話。」呂雅寧笑容優雅,看上去無懈可擊。
「不好意思啊,我不會跳舞。」葉間拒絕道,她明明看上的人是肖遇,怎麼現在反而來邀請他?
「男伴不一定都要跳舞,我只是希望能有一位男士讓我挽著手走進宴廳,畢竟這對淑女來說很重要,我並沒有其他想法,還請葉先生放心。」呂雅寧雖然在微笑,但言談間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好像她的邀請真的只是為了完成任務。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葉間再拒絕就顯得更不給面子,她是陳家的親屬,余元元以後可能還得跟她接觸很多次,葉間也不想再這時候留下不好的印像。他轉頭看了肖遇一眼,肖遇倒沒什麼反應,他只得說道:「那好吧。」
呂雅寧走過去挽住他的胳膊:「那就麻煩葉先生了。
盧寶茜見狀也向肖遇走去,笑容特別甜美:「那能不能麻煩遇哥當一下我的男伴呢?」
「這是我的榮幸。」肖遇主動向她伸出臂彎,好像對這種事見慣不怪。
兩對人一前一後走出大門,在通往主宴廳的道路上已經鋪上紅毯,兩旁堆放新鮮的花卉,時不時就能見到手挽手走進來的男男女女,每一個人都是盛裝打扮,隔一段路程就有傭人引路。葉間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宴會,不自覺就有點緊張,呂雅寧看了她一眼,臉上露出輕蔑的神情,很快就消失不見,換上一幅溫和嫻雅的笑容,一路跟相熟的來賓打招呼。
宴廳入口左右各站著四名傭人,收取到往賓客的請帖,進門后就是陳家的主宴會廳,比先前舉辦晚宴的餐廳大上數倍,餐點採取自助的形式,桌子繞著整個宴廳擺了一圈,以西餐為主,應有盡有,還在後間里配備廚房,所有菜品都是現場製作,保證食材的新鮮度。
傭人穿顏色統一的淺灰色制服,胸前都佩戴由長壽花編成的胸針,他們有的站在餐桌旁邊,有的穿梭在廳堂里為賓客送去美酒。人雖然很多,但一點也不會吵鬧,交談的賓客也刻意壓低聲音,一切都顯得那麼中規中矩和井然有序。
葉間等人踏著紅毯走進來,馬上有傭人送上紅酒,呂雅寧拿起一杯遞給葉間,對他笑了一笑,似乎是在表示感謝。葉間知道自己酒品太差,當然不敢喝。他還以為自己的任務算是完成了,正準備離開,呂雅寧卻挽著他的手向前走去,來到幾個人面前,跟他們打招呼聊天。
肖遇遠遠看著葉間被呂雅寧拽著不自在的站在那裡,眉頭一皺,盧寶茜在他旁邊說道:「遇哥,你就別擔心了,葉先生雖然對這裡不熟悉,但還有雅寧姐在呢,她肯定會替他周旋的。咦,你看那不是何伯伯嗎,我們過去打個招呼吧!」
還不等肖遇說話,盧寶茜就拽上他向那裡走去,兩人一東一西越隔越遠。呂雅寧倒是沒有為難葉間,但也不肯鬆手,一直就拽著他跟這個聊天,跟那個說話,葉間尷尬的不行,但也毫無辦法。司儀走上台開始聲情並茂的講述種種祝賀詞,獲得一次次熱烈掌聲,在司儀的引導下,眾人不約而同望向那條鋪著紅毯的旋轉樓梯。
陳前坤在眾人恭敬期盼的目光中沿著台階走下來,後面是許雪茹,然後是陳哲和余元元這對未來的新人,接著是一臉冷漠的陳泰,走在最後的是依舊神色惶恐的陳靜。賓客報以掌聲來歡迎莊園主人的登場,陳前坤揮手向眾人致意,余元元顯得很緊張,一路都緊挽住陳哲的胳膊。
葉間看著他們走下來,忽然注意到一件事,他愣了一下,覺得很意外,轉念一想應該是個巧合。陳前坤走到台上,從司儀手裡接過話筒,除了例行感謝之外,著重宣布了陳哲和余元元的婚事。他們兩人在陳前坤的示意下走上台來,此時的陳前坤儼然像一個慈父,一翻話說得即感人又中肯。
「我年紀大了,不管以前怎麼樣,以後的世界都是屬於年輕人的,阿哲年紀輕,還有許多需要學習的地方,只有成了家的男人才能靜下心來立業,希望在場諸位看在我的薄面上,將來能夠多多幫忙提攜這對新人。我現在站在這裡,不是以莊園主人的身份,而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在拜託諸位,不管孩子去了哪裡,在做什麼,在父母眼中他都還沒有長大,將來的路要靠他們自己去走,而身為父親所能做的,就是儘力為他們保駕護航。」
掌聲在賓客中響起,司儀又是一陣奉承的話,然後話筒被交到陳哲手裡。陳哲具體說什麼葉間沒仔細聽,他能看出余元元的緊張,臉上的笑容雖然很得體,卻顯得有些僵硬,禮服優雅合身,可不知怎麼的就覺得把她裝扮成另外一個人。
葉間看得出神,微微嘆了口氣,呂雅寧拉了拉他說道:「我剛才喝得有些多了,能不能麻煩葉先生送我到外面醒醒酒?」
這種拘謹的場合葉間真的很不習慣,人太多了,他在宴廳里掃了一眼也沒看見肖遇在哪,呂雅寧揉著額頭似乎顯得很不舒服,葉間只得說道:「好吧,我送你出去。」
「葉先生真是個體貼的人。」呂雅寧沖他感激的一笑。兩人的身影穿過人流往外面走去,遠處的盧寶茜回頭看了眼,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相比起裡面的熱鬧明亮,庭院里要顯得安靜許多,呂雅寧在葉間的攙扶下走到一處偏靜長椅坐下,她摸著胸口喘氣,歉意地說道:「葉先生,實在不好意思,拖累你了。」
「要不我去給你倒杯水吧。」葉間不忍心看她這麼難受。
「不用麻煩了,我休息一下就好。」呂雅寧擺擺手說。
「那我去找人過來幫忙。」葉間望宴廳方向望去,門口還站著幾名傭人。
呂雅寧抬頭看著他:「葉先生會不會覺得我很麻煩?」
「怎麼會呢,紅酒後勁足,喝多了確實容易醉。」葉間笑了笑說。
「都說男人喝醉了身體會不聽使喚,那女人喝醉了會不會也做出同樣的事?」呂雅寧說。
「那得看這個人的酒品吧,實話告訴你,我的酒量很差,喝兩杯就會不醒人世,所以在這麼重要的場合,我是不敢喝的。」雖然她的舉動確實有些奇怪,但葉間也沒想那麼多,「你先在這裡坐一會,我去找人來幫忙。」
他轉身準備離開,呂雅寧突然拉住他的胳膊站起來,佯裝踩到裙擺,哎呀一聲失去平衡,連帶著葉間一起摔到地上。葉間的後腦勺撞在地上,磕得他眼冒金星,半晌才緩過神來,見呂雅寧趴在自己身上,急忙想將她扶起來。呂雅寧卻沒有動,在葉間碰到她肩膀時,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詭異的一笑,轉眼又換上一副害怕的表情,聲音急促的喊道:「葉先生,你幹什麼,不要這樣……求你不要這樣!」
葉間愣在那裡,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推開呂雅寧。呂雅寧穿得是一件深V禮服,袖子不知怎麼的嘶啦一聲被扯下來,呂雅寧「哎呀」驚叫一聲,捂住胸口蜷縮成一團,身體瑟瑟發抖。兩名聽到動靜的傭人趕過來,看到眼前的情況都一怔,其中一個人上前攙扶呂雅寧,問道:「雅寧小姐,發生了什麼事?」
呂雅寧咬著嘴唇看了葉間一臉,滿臉都是淚水,躲在傭人身後嚶嚶哭泣。葉間腦海里一團迷糊,茫然地站在那裡,明眼人一看就能猜到發生什麼事,兩名傭人不約而同警惕地望向葉間。
「請兩位在這裡稍等。」那名傭人迅速走向宴廳,向其餘幾名站在門口的傭人說明清楚,那幾人紛紛向這裡走來,而他則走進宴廳里。
呂雅寧仍在哭泣著,那聲音充滿害怕與委屈,她那截禮服袖子掉在地上,可葉間記得很清楚,自己根本沒有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