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已經黑了,女孩錄完口供后抱著貓歡歡喜喜走了,雖然臨走時已經把傭金付清,可葉間這心裡還是提不起勁來,連金錢都治癒不了的可怕存在,就只有肖遇。
他坐在樓道的休息椅上發獃,想著自己是不是應該偷偷留走,但他的電話住址對方都一清二楚,躲得過初一還能躲得過十五嗎?葉間重重嘆了口氣,他覺得自己最近真有夠倒霉的,還次次都撞到槍口上,黃曆上也沒說他今年犯太歲呀,怎麼就這麼時運不濟?
葉間百無聊賴地翻著手機,時不時還要接受過路警察的注目禮,屏幕上的時間顯示著晚上八點三十分,這層樓的辦公室基本上都拉燈關門了,葉間從這頭望到那頭,終於看見肖遇走出來,正低頭跟身邊的女警說著什麼話。他們走到樓道口,女警滿懷期待地問:「隊長,都這麼晚了,我們一塊去吃個宵夜吧。」
「不用了,我還有事要處理。」肖遇看了看手錶回答道。
女警一臉失望地走進電梯,葉間從牆後面探出頭,落井下石道:「這麼漂亮的警花約你吃飯,你居然也忍心拒絕,太無情了點吧!」
「有些事不必給人希望。」肖遇冷淡的說道。
「我還真有點奇怪,你心裡除了案子之外,還有沒有其他東西?」葉間拉住他警服的袖子左看右看。等他研究的差不多了,肖遇才慢條斯理問:「你在襲警嗎?」
葉間抬起頭,才看見對面牆上就是閃著紅點的攝像頭,他連忙把手鬆開,討好的笑道:「這是你的地盤,我哪敢呀!你想知道什麼儘管問,我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肖遇按下電梯,在等待的空檔里詢問起昨夜發生的事。葉間早就知道他是為了喬安安才留下他,剛才坐在這裡的時候就把整件事都回憶了一遍,這會說出來順溜的很,連怎麼幫女孩找到貓的過程都沒有隱瞞。原來那個女孩就住在紫金苑附近,她養的黑貓西西平時就有出去遛達散步的習慣,女孩每天晚上留扇窗戶,它自動就會回來,也不用她操心。那天到了早上西西還沒有回來,女孩著急的不行,在周圍找了一圈也沒有結果,本來準備在網上求助的,結果意外看見葉間發的廣告,才主動聯繫他。
葉間根據貓平常散步的習慣,推斷它很有可能在紫金苑裡,就讓女孩帶上貓喜歡的玩具和糧食一塊去找,但紫金苑的門禁嚴的很,怎麼也不讓他們進來。葉間沒辦法,發揮從小練出來的爬樹本事,連推帶拽跟女孩兩個人翻過圍牆,趁著夜色掩護偷偷在裡面尋找。
女孩先聽到貓叫聲,迫不及待跑過去,剛把貓引過來,喬安安就在那時氣勢洶洶的出現在他們面前。
「也不知道她受了什麼刺激,指著我們就是一通罵,有一句話特別奇怪,她說別以為拿只貓就能嚇唬到她,三年前她沒怕過,現在更不會認輸,要斗就斗到底。」葉間說道,「我在想她所說的三年前會不會跟命案有關,就試探的問她為什麼這麼怕貓,是不是以前留下過陰影。沒想到她臉都白了,指責我在調查她的隱私,又吵又叫的,跟個瘋子似的,把保安都給吸引過來了,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
「當時她身邊有沒有其他人?」肖遇問道。
「沒有,她那會的樣子特別像受到什麼驚嚇,眼睛都是通紅的,連妝都哭化了。」葉間到現在還覺得這件事很奇怪,「她是個公眾人物,按理說不至於要跟我們較勁吧,你是沒看見她當時的樣子,真跟潑婦上身似的,指著我們開口就罵,把人家姑娘都給罵傻了。」
「她還有沒有說其他話?」肖遇皺眉追問道。
葉間想了一會,搖搖頭道:「其實就沒什麼了,她後來反應過來,一句話也不肯多說,直接就回屋子去了,我猜她肯定心裡有鬼。」
他們已經走出了辦公大樓,廣場上很安靜,路燈亮著昏黃的光,值班民警在大門口站得筆直,肖遇一邊走向停車場,一邊說道:「不過這卻是一個好機會。」
「什麼機會?」葉間沒聽明白。
「以這起事件為理由,請她到警局協助調查。」肖遇雲淡風清的說了一句。葉間一個踉蹌,差點栽到地上,他怒氣沖沖地叫起來:「喂,你這不是明擺著在坑我嗎!」
「現在手裡還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她跟命案有關,但通過這件事的話,或許能查到一些線索。」雖然調查案件是他的權利,但肖遇還是耐心的解釋一遍。
「就算這樣,你也不能拖我下水啊!」葉間想起喬安安那歇斯底里的樣子就頭皮發麻,「她可是大明星,有的是人脈,要真起訴我,我還不是只有舉起雙手等吃牢飯的份。」
「有我在,你不會被起訴。」肖遇發動車子,淡定的回答道。
葉間愣了一下,沖他笑得特別狗腿:「肖警官,你這話是在說要包庇我嗎?」
肖遇望了他一眼:「我只包庇無罪的人。」
車子開出停車場,馬路邊幾家小飯店還在營業,葉間摸摸肚子,興緻勃勃問道:「沖你剛才那句話,我請你吃飯吧,正好剛才拿了傭金,請不起大餐,幾個家常小炒總還是沒問題的。」
倒退的光影在肖遇臉上留下忽明忽暗的光影,勾勒出近乎完美的輪廓,他只吐出兩個簡單的字:「地址。」
「就在我家附近,你往那方向開。」葉間指著車窗外說道。車燈划著流虹遠去,天邊星光閃爍,有月正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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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喬安安的身份,把她請到警局來確實不是容易的事,不過以那樁荒唐的「入室盜竊未遂案」為理由,就顯得順理成章。她在幾天後的下午全副武裝來到警局,身邊還帶了兩個男人,一個是助理江暮宇,另一個姓李,自稱是她的代理律師。俞彤把他們帶到審訊室,喬安安一臉不悅,趾高氣昂說道:「我是受害人,似乎不應該進審訊室。」
「對不起喬小姐,這是警局的規定,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俞彤禮貌的解釋道。
喬安安仍想說什麼,江暮宇在旁邊勸道:「算了安安,人都來了,也不用介意這麼多,媒體記者都在外面蹲守著呢,別為這點小事留人話柄。」
喬安安平常在公司里都拿鼻孔看人,也就是江暮宇的話她還肯聽幾句,為了今天的事,她還特地準備好幾天,就準備把鍋推給袁思的粉絲,藉機打一場翻身仗,當然不想在這時候節外生枝,雖然心裡不樂意,也只能硬咽下這口氣,走進審訊室的門。
俞彤把門關上,肖遇已經坐在裡面,燈泡在他頭頂亮著光,顯得他臉色尤其冷峻。李律師注意到他的肩章,神情愣了一愣,據他所知擁有這樣高警銜的人,只會負責處理重大刑事案件,怎麼會親自審理這種小案子?
「請坐。」肖遇抬手示意,公式化的說道,「喬小姐,題外的話我就不再多問了,請你詳細陳述一下當天發生的事。」
喬安安這會倒是冷靜下來,落落大方的開始講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大致跟葉間所說的差不多,只不過添加了許多她自認為對方有圖謀不軌的猜測,並不過份,但聽著也有憑有據,肖遇望了一眼西裝革履的李律師,就知道這些話都是他們事先討論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