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幾天的調查,案件總算有了點眉目,唐潔珊的父母找到了一本日記,把它送來警局,從字跡判斷,確定是屬於唐潔珊的,在徵得她父母同意后,肖遇他們對日記內容進行了研究。日記時間是從一年多前開始的,有時候是一段樂譜,有時候是發泄情緒的幾行字,但仍能看得出來唐潔珊是個對生活及音樂都充滿了嚮往的人,哪怕在事先前幾天,她都在日記里表達了對音樂節的期待。
肖遇發現她多次在日記里提到一個男人,稱他改變了自己的生活,雖然一直沒有寫出他的名字,但很有可能就是她的神秘男友。警方對唐潔珊的社交圈進行了地毯式搜查,任何有嫌疑的人都被帶到警局進行盤問,然而沒有人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是誰,案件再一次陷入瓶頸。
遺體解剖結果已經出來了,法醫在唐潔珊胃部發現了殘留的膠囊殼,由此可見唐潔珊服用致幻藥物的時間就在舉辦歌友會前一小時左右,根據樂隊成員的口供,唐潔珊確實短暫離開過一段時間,只說要去見一個朋友,並未提到對方是誰。
膠囊顆粒較大且顏色鮮艷,很容易被察覺出來,所以唐潔珊在服藥之前應該就已經知情。方越澤是負責這次案件的法醫,他對過來詢問情況的肖遇說道:「死者血液里的藥物濃度偏高,遠超過了膠囊含量,我懷疑她服藥時間已超過一年。這種葯能令人在短時間內精神亢奮,酒吧及娛樂場所較為常用,如果長期就會成癮併產生幻覺,嚴重的話還會危及到生命。」
「你是說她是死於幻覺?」肖遇一邊翻閱屍檢報告一邊問。
「除此之外我們還在她胃部檢測到少量抗抑鬱藥物成份,也就是說她生前很有可能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如果是這樣的話,她應該會停止服用興奮劑。」方越澤指著報告上面的一行字說道。
肖遇眉頭一皺,腦海里浮現一個大膽的推測:「如果有人在歌友會前調換了她原本要服用的抗抑鬱葯,會怎麼樣?」
「兩種藥物很可能會在她身體里相互作用,使精神處於極度亢奮狀態,不排除被幻覺控制的可能。」方越澤已經猜到他話里的意思,「你懷疑有人想用這個方法借刀殺人?」
「袁思和唐潔珊表面看上去並沒有關聯,但她們都曾經是寶光傳媒旗下的藝人,這兩樁案子,和寶光傳媒脫不了關係。」肖遇篤定的說道。
「只可惜寶光傳媒財大氣粗,一句無可奉告就把我們打發了。」方越澤搖搖頭無奈的說。
「越是這樣,越能證明他們在刻意隱瞞。」肖遇說道。
「你打算怎麼做?」方越澤很了解他,在別人眼裡難以登天的事,他都會想盡辦法去解決。
肖遇沉默片刻,說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查清楚剪報上那四個人的關係,以及這個男人的身份。」
「從目前情況來看,唐潔珊在服藥前並沒有防備,如果我們的猜測是正確的話,那這個調換膠囊的人,她應該非常信任。」方越澤提醒道。
「我知道,」肖遇點點頭,「我會從這方面著手調查,如果有新的發現,你再聯絡我。」
方越澤送他出門,開玩笑地問:「我聽小高說你最近跟一個證人走得挺近,對方好像是個私家偵探,我記得你以前還稱這類人為污合之眾,怎麼偏偏對他令眼看待?」
「我也記得你從來不關心這些事。」肖遇冷冷淡淡的說道。
「咱們都這麼多年朋友了,我這不是擔心你被人坑嗎!」方越澤搭著他肩膀,熟絡的說道。
「謝謝,不勞費心。」肖遇把他的手拿下來,毫不留情的說。
方越澤一點也不介意,摸著下巴故作好奇道:「不過這位私家偵探還真有點本事啊,居然能跟你合得好,你要是把臉往那一擺,連鬼看見都得嚇劈叉,我倒真想見見他是何方神聖。」
這些明嘲暗諷的話肖遇聽得多了,也沒興趣跟他計較,面不改色的說道:「我可以把他的電話給你。」
「你這人啊,還是這麼不懂情趣。」方越澤搖搖頭無奈的說。他送他到大門口,看看手錶又說道:「我下班了,辦公室里有人值班,你要是有事就直接打電話過去。」
肖遇正想說話,忽然聽見遠處傳來吵鬧聲,兩名民警正跟一男一女在馬路邊拉拉扯扯,似乎起了什麼爭執。法醫鑒定中心就在警局旁邊,只隔了一堵牆,肖遇以為是尋常的警民糾結,這種事不算少見,也沒怎麼在意,但他越看越覺得那男的眼熟,眉頭漸漸皺起。
方越澤看他往那裡走去,不禁好奇起來,要知道肖遇是專門負責刑事命案偵察的,這種民事糾紛他向來就不會插手,怎麼今天一反常態?那個穿白T恤的男人本來正在跟民警吵得起勁,看見肖遇向這裡走來,立即跟老鼠見到貓似的站得筆直,嘿嘿笑道:「真巧啊,在這裡遇見你。」
「不巧,我在這裡上班。」肖遇面無表情應道。
葉間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就是啊,人家是警察,出現在警局門口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自己說得這什麼廢話,怎麼一見他到就犯慫呢!肖遇看了他一眼,問那兩位民警:「發生什麼事了?」
「肖隊長,是這樣的,我們接到紫金苑小區物業報案,說抓到兩個鬼鬼祟祟的人,懷疑跟最近發生的一起入室盜竊案有關,我們就過去把人給帶回來了,就是他們。」其實在見到這兩個人的時候,民警就知道他們不會是小偷,至少沒有人偷東西還帶著貓和玩具。
「入室盜竊?」肖遇打量著葉間,他身上沾著不少泥土跟草葉碎片,確實像那麼回事。
「我們才沒有呢!」抱著黑貓的年輕女孩叫道,「西西走丟了,我們是進去找西西的,才不是他們說的什麼入室盜竊犯!是那個女人有問題,一見到我們就大喊大叫,說我們故意放貓嚇她,西西不見后我都快急死了,誰還有空放貓嚇唬她,我看她就是有被害妄想症!」
「她是我僱主。」葉間指指女孩,心虛的補充一句。
「你倒是什麼都做。」肖遇已經明白怎麼回事了,以葉間的性格,確實沒有不可能。
「我這自食其力,不偷不搶,行得正坐得端,有什麼不行!」葉間挺直腰桿說。
「帶他們去錄份口供,沒事就讓他們走吧。」肖遇說道。
「我不要進警局,要是讓我媽知道,她非得打斷我的腿!」女孩掙扎著叫道,把懷裡的貓嚇得嗷嗷叫。程序必須要走,可對方又這麼不配合,兩位民警也一臉為難,方越澤看不過眼,上前說道:「放心,就是例行公事,不會通知你父母的,也不會留下案底。」
「真的嗎?」女孩吸吸鼻子不確定的問。
「警察叔叔是不會騙人的,我保證。」方越澤伸出兩根手指說。女孩這才鬆了口氣,嘀嘀咕咕抱怨道:「虧得那個女人還是大明星,我看跟街上的瘋子沒什麼兩樣,回頭我就把這件事發到網上,罵也罵死她!」
紫金苑是宜城的別墅區,有明星住在這裡也不稀奇,但肖遇卻想到另一件事,他眉頭一皺,問道:「你們說得是誰?」
葉間望了他一眼,猶豫猶豫回答道:「就是……就是喬安安……」
肖遇臉色沉下來,看著他道:「錄完口供后,留下來等我。」他刷開門禁走進去,方越澤臉上露出饒有興趣的表情,湊到葉間跟前神秘兮兮的說了三個字:「你慘了。」
葉間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民警催促他們趕緊進去錄口供,女孩終於不再反抗了,可他這心瓦涼瓦涼的啊。
——什麼慘了?留下來幹什麼?他明明什麼都沒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