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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來(3)

  事情的困難與複雜都遠超出了預期,而偵查社居然敢刑訊,念及凌豪的傷,凌寒更是焦慮急切。


  車停在院子內,季雅和便急匆匆的走了出來。


  「三哥……」


  季雅和喚著凌寒,並沒有多說話,可是,眼神里都是焦慮與擔心。


  「我去警察局問了,現在人交由偵查社看守,你別太擔心,凌豪不會有事兒的。不管是在哪兒,我都會把他救出來的。」


  凌寒道,語氣平緩。


  凌寒思慮著,是去南京求見江文凱還是請雲清代為調節。然而,最讓凌寒憂心的是,恐怕一招不慎,讓凌豪平白受苦。人在別人的手中,到底發生什麼,凌寒實在是不能夠放心。


  電話響起,周媽說電話是找凌寒的。


  「小友,你最近可好?」


  電話里的聲音,幾分輕快,幾分親切,卻又是幾分的冷意。聲音里有蒼老的粗糙,卻依舊雄厚有力,是藍玉堂。


  「藍爺,您好。該是凌寒前去問候您的,不敢勞您相問。凌寒還好,您也身體康健吧。」


  凌寒道。藍玉堂這個時候來電話讓凌寒很是詫異,他竟然知道自己在上海,在家中,這顯然是他在關注自己的行蹤。藍玉堂如此作為,自然是有異樣。饒是如此,凌寒的回應依舊平和。


  「你也倒是真該問候我一下了……你過來吧,倒不必是你問候我,我知道你是為了你弟弟的事情到上海的,老大哥有些點子,不知道你是不是願意聽了?」


  藍玉堂說的輕鬆。


  「好。您什麼時候時間方便,凌寒去拜訪您。」凌寒應著。


  「現在過來吧,我約了朋友,一起吃個晚飯……」藍玉堂道。


  飯店的雅間,門口站著的是藍幫的四個弟子。


  「我是沐凌寒,我是來見藍爺的。」凌寒道。


  一個人指了一下凌寒:「你把兇器拿出來。」


  凌寒皺眉:「我是藍爺的客人,你們這樣就不禮貌了吧。」


  然而,對方絲毫不理會凌寒的抗拒,伸手就要去搜檢凌寒,凌寒自然不肯,閃身讓過,就跟對方交手。


  「行了,進來吧……」


  藍爺悶聲聲的說了一聲,略是不滿的語氣。


  凌寒整了整衣服,自顧自推門而入。


  藍爺一身灰褐色的長袍居中而坐,比之前見時候,還是略是清瘦了一些,但是,目光仍舊是囧囧有什麼,只是淡然端坐,便有著不怒自威的威嚴。


  「藍爺好!」凌寒抱拳致敬。


  「坐……」藍玉堂道。


  凌寒落座,便有藍幫的弟子倒了茶,凌寒便也落落大方的喝茶。


  「你倒是還沉得住氣……」藍玉堂若有若無的笑他。


  凌寒淡然一笑:

  「藍爺說指點我,藍爺心裡肯定是有數兒的。」


  「馥郁日化廠一直用藍幫的船運貨,這事兒我本來是不想管也得管的。我的人也被你的兄弟牽連了……」


  藍玉堂道。


  凌寒拱手:「對不起藍爺……」


  「這對我來說不是大事兒,走碼頭的,這事兒太常見了。你兄弟好像也不是什麼赤黨,只不過是朋友義氣吧。這事兒,就看是偵查社的怎麼上報了。偵查社的人呢,有很多藍邦出去的兄弟,上海的社長也是……」藍玉堂淡淡的說道,輕描淡寫,但是卻每一詞都是至關重要的。


  「如果偵查社俱實報結此案,凌豪只是不知情送同事出港,也非是大錯。」凌寒認真的說道。


  「一會兒偵查社的社長過來,你親自跟他講就好。」藍玉堂輕描淡寫。


  「藍爺需要我做什麼?」凌寒問道。


  凌寒知道,藍玉堂特地的查看自己的行蹤,安排為自己解決這樣的困境,必定是有很高昂的籌碼的。


  「看看你能為你的兄弟付出什麼了……」藍玉堂好整以暇的說。凌寒從來都是這麼上道,不枉費他的心思,也不辜負他的欣賞。念及此,藍玉堂略是有些開心的笑笑。


  「不違道義,只要凌寒做得了主的,凌寒無不可應的。」凌寒道。


  他們都是太過於聰明的人,不消多說,不必過多的試探,大可以坦白。


  「跟我干吧,我老了,手底下沒有幾個合適的人。你跟著我,藍幫可以保證你的前途事業。」藍玉堂直截了當的說。


  這不是第一次藍玉堂拉攏凌寒。一開始可能只是出於對一個年輕人的賞識,然而,幾次的交接,藍玉堂確信,凌寒是可以託付的人。何況,凌寒從中獲益匪淺。


  「你早便是認識江文凱,他性情多疑,手段非常,也算不上什麼善主。你弟弟的事情,不是沒有他們南方政府那群政客的授意……跟那群政客混,還不如這江湖上,還有個道義。再說了,你也當知道,藍幫很多人自由出入於南京。就算是江文凱,落魄的時候也在藍幫呆過幾日。偵查社的社長戴秋風也是藍幫走出去的……」


  藍玉堂喝了一口茶,等著凌寒的回答。


  這個條件不可謂不誘人。甚至,凌寒本也沒有籌碼跟藍玉堂去談條件。凌寒知道,若是自己答應了藍玉堂,凌豪的時期會迎刃而解,揚城和大哥的困境也會有所改觀。而藍幫權勢熏天日進斗金都不在話下。凌寒知道藍玉堂對自己的欣賞,然而,凌寒還是一時間不能夠決斷。


  「你有什麼可擔心的?還是你父親那句組訓?時移世易,你想想吧,你父親若是在,他會不會替你應下?或者是,你還要請示你大哥做主?我猜,你大哥並不方便出面解決你弟弟的事情,不然的話,出面的就不是你了。若是他肯去找江文凱,這個人情江文凱肯定會給他的……」


  藍玉堂問,一層層的揭穿真相。


  這是凌寒之前拒絕藍玉堂的話,難得藍玉堂竟然記得。


  凌寒苦笑:「藍爺說的都對。父親在世時候,最是寵愛小弟。他若是在,肯定是會答應的;若是我為了救小弟答應藍爺的條件,父親必然不會責怪。大哥是凌寒的兄長,是沐家家長,但是,凌寒自己的選擇,到底是可以自專的。凌寒不敢答應,也只是自己的想法。」


  「哦?」藍玉堂皺眉:「你剛剛是說,無不可應,怎麼又不能答應?你覺得藍幫給不了你想要的?你倒真是壯志千里啊。」


  「沒有。」凌寒否認。「藍幫在上海,無人可小覷。凌寒從沒有這樣的想法。藍爺願意出面救舍弟,莫說是要凌寒做什麼,付出什麼代價,凌寒都不會有任何的猶豫。只是,藍爺做的煙土生意,凌寒實在不能與之為謀。」


  藍玉堂皺眉,臉色不大好看。


  「就是因為跟著我會做煙土生意,你就連你弟弟都不想救了?」


  「凌寒希望能救弟弟,凌寒甚至可以現在答應藍爺。只是,凌寒不願意做失信於人的小人……藍爺想的是凌寒能夠忠心的為藍爺做事兒,而不是應付差事吧。」凌寒慘笑。


  藍玉堂點點頭:


  「你是個好孩子,不愧我一直都這麼欣賞你。不過,你還是得做個決斷……你別著急,見了徐海東再說。」


  門再度打開,一個身形粗壯目光陰鷙的人進來。


  「徐海東,是偵查社上海的分社長,沐凌寒……」藍玉堂解釋著。


  「令弟的事情,藍爺有問詢過。若是旁人的話,我做主便也是可以輕拿輕放的過去了。可是,這事兒南京已經知道了,並且反饋的消息不是很好。地方大員的親兄弟涉及赤黨的事情,怎麼也該調查個水落石出,給大家一個確切滿意的答覆,不然我也不好交差。」


  徐海東的聲音很慢,緩緩的,完全是官僚作為的支支吾吾,有很多意思模糊,但是,每個字都很篤定的樣子。


  凌寒氣的咬牙:「怎麼是滿意的答覆?你們查到什麼了?刑訊逼供,要逼我小弟承認自己是赤黨,逼他承認是我們揚城與赤黨勾結,要把我們押到南京問罪?」


  「凌寒,你冷靜點……」藍玉堂道,也不疾不徐。


  徐海東面對凌寒的怒火,完全是意料之中,些微冷笑:

  「我們審訊的情況,倒是不勞你費心。至於你說的那些,那是你妄自揣測了……結果怎麼樣,還不知道呢,也得慢慢的審問呢……」


  個中的交易,見面之間徐海東與藍玉堂都是明了的。徐海東望著藍玉堂,藍玉堂不說話,他亦是不鬆口。


  這個局面,凌寒也是看出來的。


  「沐家雄兵揚城,大家都知道,你兄弟不會有事兒的。只是,看看你們揚城什麼樣反應好了……該怎麼樣的取捨,什麼樣的分寸,你們心裡也不會就一點思量都沒有的。」徐海東淡淡的說道。


  矛盾壓力的折磨,本就讓凌寒很是難受。徐海東的話,就如一把刀一下下的刺痛著凌寒。凌寒知道,這件事情不解決,凌晨所面對的,也是更大的壓力。


  凌豪在他們的手中,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凌寒看了一眼藍玉堂,藍玉堂依舊淺笑吟吟。


  「藍爺說的事情,我做不到。但是,我也不能看著我的兄弟受苦,成為你們無謂的鬥爭的犧牲品。徐社長本來就該是已經知道,舍弟根本沒有參與任何赤黨的活動,他只是對同事的一番赤誠,擔心同事受困,才會作出這樣的事情的。這事兒,他該被處分,我們沒有異議,其他的,徐社長當真不能網開一面?」


  凌寒道。所有的底線已經亮出來了。


  徐海東看了看藍玉堂,藍玉堂不動聲色。徐海東搖搖頭:

  「不能。」


  凌寒忽的起身,欺身到徐海東的近前。


  「你可以做到的,沒得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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