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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子同仇(2)

  三伏天,酷暑,天氣酷熱。


  一直在焦慮中的杜祥和意外的中暑,許遠征送杜祥和到天津的海邊別墅納涼。


  凌晨與凌寒處理完北平的事宜,也繞道天津看望杜祥和,再轉道回揚城。


  天高海闊,海天一線處,蒼茫遼遠。許遠征與凌晨並肩而立,閑話著局勢。又再度回憶少年時候,在揚城度過的閑適時光。當年,許遠征有壯志,要成為翻雲覆雨的人物,凌晨卻是世家長子,幼承庭訓便是要建功立業。而今,他們都是執掌兵權的人物,似乎是少年時候的夢想實現,卻比當年更沉重。


  「再住兩日吧,等總理好些了再走怎麼樣?」許遠征道。


  凌晨點頭,應下。


  不遠處,窮極無聊的凌寒坐在花蔭下的石凳上,將落在地上的一片葉子撕的粉碎。


  「你這個兄弟很有意思,有勇有謀,他個性很強,還是那句話,美玉需要雕琢,但是,若是摔碎了,一定是你最心疼。」


  許遠征道。


  凌晨苦笑:「我對他還真沒有那麼大影響和辦法,他二十好幾的人,主意堅定著呢……」


  許遠征搖搖頭。許遠征察言觀色,早是看出來這幾天凌寒那謙卑處的桀驁不遜,猜測他們兄弟可能有些矛盾。


  「凌寒有傲氣有傲骨不馴服,他的魅力也在此。你要是讓他真的唯唯諾諾的,或者是虛偽的給你應付,那也不是你欣賞的兄弟的樣子吧。」


  許遠征道,伸手喚凌寒過來。


  「許大哥,大哥……有什麼吩咐。」凌寒道。


  「你開車去市裡,秋山道有一家法餐廳,你去買幾樣菜帶回來。」許遠征吩咐著。


  凌寒點頭應著。


  及至開車行至秋山道,突然想到去年夏天的時候,在小站練兵,他與雲清也曾經在這家法餐廳吃飯。凌寒一邊等著餐,一邊找前台,給雲清撥了電話過去。


  雲清的心情似乎不錯,很是輕鬆的與凌寒閑聊著。聽著凌寒說他在天津秋山道,略是吃驚。


  「怎麼的你們也去天津了?我父親今天也去天津了……」雲清道。


  凌寒皺眉:「章帥為什麼到天津?」


  「說是杜總理在天津,有事兒與我父親相商議啊!」雲清道。


  電話長時間的空白。


  凌寒的腦子飛快的轉著。杜總理病中,雖然中暑不是嚴重的情況,但是對一個焦慮的老人來說,他一直都很虛弱,不大可能會在這個時候約章林峰會談;而且,從凌寒幾日的情況來看,杜祥和和許遠征並沒有做任何的見章林峰的準備。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怎麼了,有什麼不妥當?」


  雲清問道。


  「雲清哥,誰邀請的老帥,您知道嗎?」凌寒追問了一句。


  「我沒有留心問,應該是總理府秘書處吧,不都是這個手續么?」雲清問道:「這裡面有什麼問題?」


  聽著凌寒突然追問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雲清也有些警惕。


  「雲清哥,你問一下奉天,看看是什麼時候的邀請,哪裡發的,過十分鐘我電話你。我在天津,這兩天一直見杜總理和許遠征的,我沒有覺得有什麼會談的準備。」凌寒道。


  「我知道了。」雲清果斷的掛斷電話。


  凌寒電話再度過去,雲清告訴他,是杜祥和總理府的邀請,是許遠徵發出的,發出的日期是前天,那是杜總理離開北平去天津療養的時間。


  「杜總理還是很虛弱,我聽隨行的醫生講那天他暈沉了半日,不會確定現在已經恢復,也不可能發邀請的……雲清哥,我擔心有詐,許遠征可能對老帥不利。」凌寒斟酌道。


  「怎麼辦?」雲清的聲音有些顫抖。


  章林峰已經在火車上,專列一旦到了皖系的地盤,許遠征如果真是要刺殺,必然會在車站就重重布置接應的人,恐怕是很難再提前通知到章林峰。章林峰一旦到天津,就是板上魚肉。


  「我也只是猜測,雲清哥你不要慌……你跟奉天軍部的老將們聯繫,把軍隊部署到山海關一帶,給北平大軍壓境的威脅,也許許遠征就不敢輕舉妄動。我儘快去調查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兒,回頭電話你。雲清哥,你們也千萬不要先動手……」


  凌寒一句句的叮囑著,因為一直在思考著,凌寒的聲音也很慢。停頓的時候,凌寒聽得出來,那邊雲清的呼吸有些急促。


  「雲清哥,你放心,我一定會弄清楚什麼情況的,也一定會助章帥脫離危險的。你別慌,你得布置關外的事宜,一定要妥當。」


  「我知道。」雲清的聲音很是沉重。


  凌寒雖然很是擔心雲清,因著菜已經備好,也只好先離去。雲清與父親的關係極好,讓他面對此種狀況,怕現在是平生最艱難的時候了。


  凌寒隨侍在凌晨身邊,許遠征也一直在海邊別墅陪杜祥和,杜祥和依舊疲憊,沒什麼精神,早早的就入睡了。凌晨與凌寒在市區酒店住,晚飯後,許遠征陪他們一起到市裡。


  許遠征有一搭無一搭的問詢著凌寒秦皇島時候的事情,凌寒便坦誠的答著。


  「有回雲清到北平辦事兒,他們幾個侍從閑談說到了凌寒,說凌寒在秦皇島時候說一不二,就算是他們家少帥說了,若是凌隊長不同意都會駁回,但是,凌隊長說的話做的主少帥都不會有異議……凌晨,你看你兄弟跟著你是不是虧極了?」


  許遠征道。


  凌晨哼了一聲,沒有答話。


  「凌寒不知分寸的事情,許大哥一再說,不是招惹我大哥罵我?」凌寒道。


  「哈哈……凌晨,你看你兄弟的心機。他不敢說你,但是你這要是罵他,他就怨我了。」許遠徵調笑著。


  凌寒坐在副駕駛上,略略低頭,也不回頭看。


  「自己做事謹言慎行,不會怕別人說的。」凌晨道。


  「是。」凌寒沉默的應著。大哥總是威嚴十足,他這個侍從官做的一向的規矩妥帖。


  及至凌晨到了酒店下車,許遠征又與凌晨說了幾句閑話,將明日派車來接,也笑著跟凌寒揮手道別,也看不出異樣。


  凌寒心裡頭有事兒,陪著大哥到了房間,坐不一會兒,就告退說是天熱洗澡。


  從凌晨房間出來,凌寒直奔杜總理在天津的府邸去。


  果不其然,許遠征的車就停在杜總理府邸的不遠處。


  杜總理的府邸是老式的四合院建築。青瓦高牆,頗有古風。


  杜總理常年不在天津住,這裡的警戒不是很嚴。天色減晚,凌寒尋著機會借著樹木的掩飾,爬上了牆頭,又躍入了院內。


  院子里來往的侍從不是很多,但是軍隊的習慣是門口有人站崗,凌寒是沒有辦法進去的。


  躲在樹上,凌寒注視著來往的人,儘力的靠近著會客廳。


  及至到了院子里,凌寒才發現,今日院子的侍從有些多,在院子里站崗,這明顯不大正常。


  不多時,突然來了一隊的軍人,被安置在了院子里的房間里。


  「從明天早上直到晚上,沒有命令誰都不允許出來。一旦徐秘書長有令,令到執行!」


  有一個長官模樣的人下令。


  許遠征似乎是有調配著什麼事項,客廳里隱約是嚴正的回答著「是,萬死不辭!」的話。


  繼而,侍從陸續的休息,許遠征也離開了杜祥和府邸。


  「摔杯為令,聽起來像評書里的事兒?這秘書長要做啥啊?」一個士兵道。


  「你想死啊!這些話都不能說,要是有人聽到了該割了你舌頭。」另外的人說道。


  凌寒心中已經略是有數。


  從杜祥和的府邸離開,許遠征電話了雲清。


  「我們的猜測屬實……」


  「杜祥和要殺父親?」雲清沙啞的喊了一聲,聲音里有顫抖。


  凌寒搖頭:「我不確定。我覺得杜總理不是做這樣事情的人,他未必知道。之前,許遠征暗殺盧四海,杜祥和都是不知情的,事後,杜祥和很是不滿。何況,是章帥這樣素有名望,有權勢的人。許遠征敢冒險,但是,杜總理一向力求穩妥,他應該不會做這樣的事情。更何況,這樣的政治刺殺千古都是罵名,杜總理最重聲譽,他若是事先知道,應該不會允許。」


  凌寒分析著,又問雲清:「你東北軍那邊什麼情況?」


  「東北軍第三軍本來在山海關附近,已經入關至密雲一帶,第五軍、第七軍和秦皇島基地的步兵至山海關布防,應該明早天亮之前就全員到位。父親到天津的時候會是接近中午了,山海關布防的情況許遠征肯定知道。」雲清道。這是第一次,他果決的利用少帥的身份要求奉天的諸將調動。雲清只是隻言片語表示擔心父親的安危,所以調動示警,便得到了老將的支持。雖然很多時候,雲清對這些頗有土匪氣的老將們很有微詞,可是,卻知道,他們對父親的忠心耿耿。


  「雲清,我盡量把消息透露給杜總理,讓杜總理挾制許遠征。你放心,我會儘力的。」凌寒叮囑著。


  「兄弟,拜託你了!」雲清沉聲道。沒了初時的慌張,事到臨頭,雲清的聲音越發的堅毅沉著。


  電話掛斷,決心已下,凌寒急匆匆的奔回酒店。


  這是一場真攸關生死的鬥爭,不只是章林峰的生死,很可能是關係皖系與直系的生死存亡。他一開始便做出了選擇,並且堅定的認為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凌寒握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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