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所動

  晨跑,常規訓練,專業課程,飛行科目模擬訓練,飛行訓練……


  同僚們都在熟悉的過程,但是,很顯然,南苑航空隊的水平與秦皇島空軍基地的水平是有差距的,他初來乍到,更是一刻不敢鬆懈的跟進訓練。


  一日的訓練跟下來,凌寒又是疲憊不已。


  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六點多,天都暗了下來。


  忍著傷痛換便服出門就醫,凌寒心裡對大哥有些抱怨。又想起了同陸曼卿說的兄弟仇敵的話,明明不是仇敵,卻害他如此痛苦。


  陸曼卿見到凌寒的一瞬間,目光中有些欣喜。旋即,卻又冷了下來。她徑直從抽屜里拿出報紙:


  「這就是你傷病突然加重的原因吧。縱使是新就職,也不能拿命拼吧。」


  陸曼卿道,說的很是嚴肅。


  凌寒瞄了一眼,笑了笑:「沒那麼誇張啊,我這不已經是大好了。再說了,我是軍人,一旦真發生戰爭,就是受傷也不能輕易說不上戰場就不去的。相比戰爭,這點皮肉之苦就真不算什麼了……」


  陸曼卿自然也理解其中道理,緩緩點點頭。


  「我剛路過新街口,遇到一個賣糖炒栗子的,買了一些給你……」


  凌寒道。


  陸曼卿很開心:「謝謝呀,我還是真喜歡吃的呢……我幫你治療,一會兒輸液之後我們吃。」


  傷口癒合的還好,陸曼卿幫凌寒敷藥,又繼續輸液。仍舊是陸曼卿一個人負責一整套的治療流程。


  陸曼卿幫凌寒紮好液,倒了兩杯水,拿出糖炒栗子剝了幾個放在一邊。


  「你拿著吃呀。」


  陸曼卿道。


  凌寒一笑,搖頭:「不了,你吃吧……」


  「一起吃。」陸曼卿堅持道。


  凌寒也只好拿了一兩個吃下。


  連續的三天,凌寒都是下班之後才來診治。為了遷就凌寒的時間,陸曼卿與同事調休,連續上了三個夜班。


  凌寒輸完液一般都是十點多,卻總是堅持了自己開車回去。陸曼卿雖然憐他辛苦,卻也知道,他是因為職責所在不得不如此的。好在凌寒到底年輕,陸曼卿精心治療之下,他的傷恢復的不錯。


  陸曼卿的異樣被程柔等人看出,程柔悄悄的問陸曼卿,是否是對凌寒有好感,被陸曼卿用書敲了回去。


  「你沒事兒就給我好好的看書去,別想些沒用的。」


  雖然是這樣說著,但是,程柔看著陸曼卿的嘴角,卻有著笑意,臉都有些微紅。


  程柔噗嗤一下笑了:「人家都說曼卿姐是冰美人,其實還是沒有遇到那個能讓冰美人化開的人呀。」


  「你還胡說!」陸曼卿嗔怪。


  程柔連連擺手:「不說了不說了……不過,其實這個沐先生也很冷的一個人呀。倒還真是不如蘇醫生溫暖呢……」


  程柔默默的說道。


  蘇卓然是協和醫院一眾年輕女醫生護士的男神,然而,溫暖的蘇醫生一直被冰美人陸曼卿拒之千里之外,連程柔等陸曼卿身邊人都為蘇卓然叫屈。


  陸曼卿白了程柔一眼,沒有理會。


  陸曼卿二十三歲了,這個年齡的女子還沒有初戀,若是旁人說來,她自己都是不信的。不過,她真是很難喜歡一個人。就比如蘇卓然,他家世、相貌、性格、人品、醫術都很好,對她也是尤其的溫柔耐心,就連她也說不出他哪裡不好,但是,就是不能喜歡他。


  這一日,也是約定了凌寒再輸液一日就好的,然而,凌寒卻除遲遲沒有出現。陸曼卿有些失落。


  東城,一座不顯眼的白色兩層小洋樓是綠蘿的寓所,凌寒徘徊良久而未入。


  黃昏時分,綠蘿應該是自小洋樓出來去金屋的時候了。不過,她交際廣泛,也沒有固定的作息規律,往時見她,不約時間也是很難一見。在這裡漫無目的的等待,肯定是見不到她的。


  凌寒坐在車裡,手指敲打著方向盤。


  他們是戀人,是故人,是至交……


  可是,她呢……


  想到雲清那一日嚴肅的任務,想到那一日跟隨澀谷智而去的倩影,凌寒覺得眼眶發酸。


  開車門,凌寒往小樓走去。


  出來開門的是這樓里一直陪著綠蘿的小丫鬟小婉。小婉十七八歲的年紀,還有點嬰兒肥的小圓臉,很是憨厚。綠蘿的客人,她都不喜歡,然而,凌寒確實除外的。小婉見到凌寒,很是開心。


  「凌寒少爺,是你來了呀。綠蘿姐還在睡覺呢,這個點兒了,她也該去金屋了,我不知道要不要去叫醒她……」


  「我去看看她……」凌寒道。


  豪華繁複的裝飾,體現著這座小宅院主人的奢華。


  凌寒推開了綠蘿的卧室,迎面撲來的是濃重的酒味。地上有打翻了的紅酒的酒瓶,高腳杯,衣服凌亂的就仍在了地上,綠蘿必然又是一夜宿醉。


  凌寒邁著輕步子小心翼翼的走進,一邊走一邊拿開落了一地的衣服,酒瓶……


  地上有散落的白色藥片,不遠處,還是有一個白色的藥瓶。凌寒一驚,拿起來一看,是安眠藥。


  綠蘿的生活很不規律,經常失眠頭疼,有服用安眠藥的習慣。


  凌寒皺眉。


  她真是從來沒有努力讓自己的生活變得好一點。


  綠蘿蜷縮著躺在床-上,頭已經離了枕頭,頭髮散亂著披瀉在床-上,紫紅色的睡衣團在身下,半邊身子蓋著白色綢面的被子,肩膀和腿卻已經伸到了被子外面。她臉色蒼白,黑眼圈有些深。


  「綠蘿……」猶疑著,凌寒還是輕輕喚綠蘿的名字。綠蘿沒有回應。


  凌寒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頰,看她一動不動睡的很酣,又幫她扯了一下被子蓋好。綠蘿卻仍舊沒有反應。


  凌寒有些奇怪。


  綠蘿休息是很輕的,她對黑暗和很多微弱的動靜都很恐懼。


  凌寒覺得有些不妙。


  「綠蘿,綠蘿……」凌寒連聲喊著,然而,綠蘿沒有反應。


  凌寒一下子反應過來,把綠蘿抱起來,把睡衣穿好,又圍上了毛巾被。


  「小婉,你收拾一下,我們得送綠蘿去醫院……」


  凌寒喊著。


  「啊……嗯嗯……」小婉忙不迭的跑了過來。


  陸曼卿見到凌寒的時候很是吃驚。


  「幫忙搶救,她吃了安眠藥,可能吃多了……」凌寒道。


  陸曼卿連忙伸手去查看綠蘿的氣息,她氣息尚在。


  「自殺嗎?」


  陸曼卿一邊問著,一邊指揮著程柔等人救治綠蘿。


  「不知道,應該不是……她吃的是這個葯……」凌寒把藥瓶遞給了凌寒。


  「吃了多少?」陸曼卿問。


  「之前有多少不知道,不過,但是地上還有二十片左右吧。」凌寒道。


  「哦……你出去,我們進行搶救……」陸曼卿道。


  忙不迭的指導助理和護士搶救,一系列的搶救措施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陸曼卿有醒轉的跡象。可是,這一番折騰,她也體力耗盡,似乎是睜不開眼。


  陸曼卿安排護士把綠蘿送到病房,自己也跟著出來了。


  「綠蘿……」凌寒緊張的衝到床前,問道。


  「她沒有什麼體力,需要休息一會兒才能醒過來,不過沒有危險了,你放心吧。護士會把她送到病房,需要輸一些補充水分電解質的液……」


  陸曼卿道。


  「謝謝」凌寒道。


  「不謝。你怎麼樣,我覺得你還是需要再輸一天液消炎的……」陸曼卿道。


  搶救病人,最是耗費力氣,她有些累,說話也有些沒精神。


  「我沒事兒了,我去看看她……」看著護士把綠蘿推去病房,凌寒也顧不得多說,直接奔著病房過去了。


  陸曼卿到嘴邊的話,沒有說出來。剛剛想問他這個美女的女人是誰呢……


  治療室,有給凌寒備好的液。陸曼卿有些無奈,拿了鋼筆在藥瓶上畫圈圈。


  陸曼卿坐在診室休息。


  程柔很殷勤的倒茶遞水:「曼卿姐,你是不是很累了?今天我們組還有劉醫生在,剛劉醫生說了,你值班好幾天了,要不然早點回去休息吧。」


  陸曼卿喝了口水,緩了緩:「我沒事兒啊,劉成醫生年紀大了,又是中醫轉過來的,他一直都是配班的,我主班沒問題。對了,剛收治的那個女病人怎麼樣了,醒了嗎?我還沒有來得及問名字,要是醒了,你去問她情況。」


  陸曼卿吩咐道。


  程柔點點頭,嘟著嘴,想說話,又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今天怎麼這麼怪啊,你怎麼了?」陸曼卿問道。


  「那個女人你不知道是誰啊?」程柔問。


  陸曼卿搖頭:「我怎麼會認識啊?是,是沐凌寒什麼人嗎?」


  陸曼卿心裡覺得有些不妙。


  其實,看到沐凌寒焦急的神情,她也覺得,這個人應該對凌寒非常重要。不過,又隱約覺得,這個女人並不是沐凌寒的什麼人。


  她的身上有刺青,有歡愛的痕迹,她的手鐲、戒指和項鏈也都是價值不菲的。


  「她是知名的舞女啊,哦,你看,這個香皂的廣告不是她拍的嗎?」程柔拿起了洗手的香皂,指給陸曼卿看。


  陸曼卿這才醒悟,為什麼這個美麗的女人,看起來有些眼熟呢。


  「是舞女啊……」陸曼卿哦了一聲。


  「對啊,而且前段時間不是上新聞了嗎,有一個有錢人家的闊少被她迷得神魂顛倒,為了她散盡家財,最後搞得妻離子散,真不知道,為什麼沐先生會跟這樣的女人混在一起。」


  程柔憤憤的說道。


  陸曼卿聽得心裡更是煩躁。


  她把鋼筆放口袋,拿起病曆本:「我自己去看看……」


  程柔被震驚,卻只有連連點頭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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